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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红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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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贺羽瞬间惊觉,他迅速将血珠收进玉瓶中,贴身藏好。
他悄无声息走到窗户边,将窗户轻轻推开一丝缝隙往外看——原是自己之前倚在墙角的扫帚没放好,被风一吹栽倒在地上。
确认四下无人,贺羽松了一口气,他将窗锁好,重新回到榻上。
这次,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将血珠握在手心,运转起周身灵力,开始缓缓吸纳这血珠中的灵力。
而另一边的文阳,已经将手中的盖着天命阁金印的布告送到了天机处归档。
他走出天机处的大门,却是感觉一阵莫名的心悸,胸口闷闷的,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驻足,试图平复心头那股不安。
奇怪,是因为那诡异的血珠吗?还是即将召开的玄天大会?
他摇摇头,试图驱散内心的纷乱。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打算,去拜访林卓林执事。
彼时的林卓正坐在自家院子的石椅上,面带微笑,看着院中两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他的一双儿子。
他的两个儿子左右不过五六岁,却是精通不少剑术,诗书也未曾落下。
此刻二人正手持小小的木剑,有模有样的练习剑招。
大儿子昨日新学了一招剑术,今天非闹着要表演给他看。
他耐心的看完儿子的表演,脸上满是欣慰与自豪。
练习完毕,两个儿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家父亲,等待夸奖。
林卓起身,将小儿子抱起坐在肩上,牵起大儿子的手,笑着说:“真不错,走,爹地带你们去买糖人吃!”
可刚临近院门,大门便被从外往里推开,林渊快步走进院内,一抬头,和自家大哥四目相对。
“呃……那啥,哈哈,大哥……好巧啊!怎么在这儿见着你了?”林渊还没想好等会看见大哥要怎么开口呢,一抬头便撞见了,只得先胡乱打招呼,可越打越话乱。
林卓脸上的笑容淡去,看着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心中满是无奈。
“不巧,你现在在我家,不见着我你还想见着谁?”
“哈哈……哈,大哥真幽默。”林渊搓着手,干笑两声。
“说吧,这次来又是为什么?”林卓知道他的脾性,一来找自己准没好事。也就不和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林渊一脸谄媚,“大哥说的哪里话,弟弟这不是想您了,来看看您嘛。”
“你要是没事,我可就先走了。”
林卓也不惯着他,次次都一个样,他都懒得管了。相比之下还是带自己两个儿子去买糖人重要得多。
听他这么说,林渊急了,他只是嘴上说没事儿,可不是真没事儿啊!
于是赶在林卓一只脚踏出大门之前将他拦下。
他先是嘿笑两声,开口道:“别别别,大哥留步!其实吧,小弟今天前来,还真有那么一件事需要大哥帮忙。”
又是两声嘿笑。
林卓无奈,唤来不远处的家丁,吩咐他带着两个小少爷去买糖吃。自己则转身朝屋内走去,丢下一句“进屋说吧”。
林渊紧跟在他身后进了屋,二人在客厅坐下。
林卓盯着自己弟弟那张脸,叹了口气后开口:“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林渊也叹了口气,故作可怜,“大哥啊,弟弟这两天总感觉心神不宁,每每午夜惊醒,总会想起我们逝去的爹娘,想到他们说我们是最亲的兄弟,我们要相互扶持,这世上没有比大哥更关心我的人……”
“说正事。”林卓不想听他念下去了,每回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说辞,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好的好的”林渊摸了摸鼻子,自己也觉无趣。
什么午夜梦回,什么最亲的兄弟,全是扯淡。如今林卓不听了,他也省得多费口舌。
他酝酿一番,开口道:“大哥啊,弟弟最近突然开了窍,灵力突飞猛进。无奈手头有些拮据,缺点买丹药的钱……”
林卓听到上半句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弟弟终于看明白了,开始勤学苦练了,可当他听到下一句,脸又垮了下来。
他就知道,这人永远改不了这副烂德行。
林卓沉声道:“你半月前不是才从我这里借走了很多钱吗?都用到哪里去了?!”
林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生气了,但还是选择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没办法,他前几天和人赌钱刚输了一笔,现在实在是身无分文了。
他说:“大哥,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的,我这一身功力全是靠丹药堆砌而来的,这要是断了……”
“行了,我等会让账房再给你划点银两,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好自为之吧!”
林渊连忙应答:“好嘞,多谢大哥!那……弟弟就不多打扰大哥了,大哥您忙您的,弟弟就先走了。”
他说完迅速转身,跨出大门的瞬间还不忘将门合上,溜之大吉。
林卓在他走后,唤来一旁的家丁,吩咐他通知账房给林卓划银两。
文阳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林渊离开的背影。
他扣了扣门。
林卓本以为是林渊去而复返,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还有什么事”,抬头才见站在门口的是文阳,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是文阳啊!快请坐,可是阁主有何吩咐?”
文阳拱手行礼:“林大人,打扰了,文阳此次前来,是与大人商讨玄天大会的具体章程。”
林卓示意文阳落座,让人上了热茶,叹气道:“唉,此事来的突然,时间紧迫,我也不知该如此操办,龙阳可有初步的设想?”
文阳便将自己的想法讲来。
林卓听着,不时加入自己的见解。最后不住点头:“不错,不错,你考虑得甚是周全!”
待文阳走后,林卓抬头望向天命阁方向那悬浮的殿宇,在惨淡天光下,显得既巍峨,又森然。
接下来的几日,清黎便在灵神殿安顿下来。揽月阁离主殿和弟子居所都有一定距离,既清净,也不会与世隔绝,位置颇为巧妙。
她谨记楚岷的嘱咐,按时服用定元丹,识海中那不定时翻涌的混沌感果真平息了很多,虽然记忆依旧空白,却不再频繁头痛,精神好了不少。
楚岷和谢观明时常会来看她,谢观明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总是拉着她给她讲灵神殿的各种趣闻,而楚岷则是替她搜罗了一些稳定识海的丹药,经常带着她去藏书阁,查阅一些和她情况相关的古籍。
虽然至今毫无头绪。
这日午后,小雪初霁,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在覆雪的屋瓦和枝头映出淡淡金光。
清黎独自在一片梅林旁散步。
红梅傲雪,簇簇点点如胭脂晕染,暗香浮动,景色清寂宜人。
梅树枝头,一枝梅花开的甚好。清黎驻足,本想折下一朵梅花带回房中,置于案头,身后却是忽然传出一道略显冷硬的声音:
“清黎?你在这么做什么?”
清黎转身,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身着灵神殿服饰的女子,容貌姣好,眉宇间却带着点审视意味。
她身后还跟着几名穿着同样服饰的男女,皆是以一种不太友善的目光打量清黎。
清黎认得她,前几天远远过一面,似乎是叫任馨,任辰渊妹妹。
他听谢观明说,当初任辰渊极力反对将她留下来。如今看来,他的妹妹怕是也不怎么喜欢自己。
“任师姐。”清黎依着这几天学的礼节,微微颔首,她并不想惹麻烦。
任馨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那绯色色毛领披风上停留片刻,随后开口,语气带着不屑:“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真不知道为何楚师兄执意留下你,平白惹人非议。”
旁边一个男弟子附和:“就是!我们来灵神殿几年了也难以得见殿主的面,这女子何德何能让殿主和楚师兄如此破例?”
另一人也阴阳怪气地说:“谁知道背地里打了多少算盘呢?”
清黎微微蹙眉,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不代表她失去了情感感知能力。
这些人话语里的恶意与排斥,清晰可辨。
“任师姐。”清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淡了几分温度:“咱们素不相识,您何必为难我?”
她不想惹麻烦,也不想与这些人纠缠,道了句“告辞”便打算转身离开。
“慢着!”任馨见她无视自己,怒火一下就上来了,她快步上前,直接拦住清黎的去路,冷笑道:“怎么,莫非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离开灵神殿,否则……”
“否则怎样?”
一道慵懒而又带着冷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打断了任馨的话。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楚岷已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环手倚在一棵梅树,墨发高束,几缕碎发拂过俊美的侧脸,一袭红衣在素雪红梅间格外夺目。
他眼神冷冷的扫过任馨几人,缓步走来。
“楚、楚师兄……”任馨脸上的傲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的神情,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声音有些发紧:“您、您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