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好吗》陌上沐烟

2、分班，但友谊还在

　　初雪融化后，校园迎来了凛冽的寒风，也迎来了高二的选科。
　　“你选文科还是理科？”雨洛咬着笔头，眉头紧锁地盯着分科志愿表，“我爸妈想让我选理科，说以后好就业。”
　　雨桉已经利落地在理科栏打了勾：“我以为你会选文科，你的历史和文学都很好。”

　　“是啊，但我物理化学也不差啊。”雨洛叹了口气，凑过来看雨桉的表格，“你果然选理科了。那我也选理科好了，这样我们还能同班！”
　　雨桉抬眼看了看她：“选择未来的道路，不应该这么随意。”

　　“才不是随意呢！”雨洛笑嘻嘻地说，“跟着好朋友选，怎么叫随意？这叫明智！”

　　然而，分班结果出来后，雨洛却傻了眼——她被分到了五班，而雨桉在三班。
　　“怎么会这样！”雨洛拿着分班名单，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我们选的明明一样啊！”

　　雨桉倒是很平静：“可能是随机分配的吧。没关系，就在隔壁。”

　　话虽如此，开学第一天，雨洛还是感到了强烈的不适应。没有雨桉在旁边提醒她交作业，她差点忘了数学练习册；课间想讨论题目时，转头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午休时她端着餐盘在三班门口张望，好不容易才找到独自坐在角落看书的雨桉。

　　“你怎么不来找我！”雨洛一屁股坐在雨桉对面，语气委屈。
　　雨桉从书中抬起头：“我以为你会和新同学相处得很好。”

　　“可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啊！”雨洛理直气壮地说，“我都找了你半天了！”

　　雨桉的嘴角微微上扬：“明天我会去等你。”

　　高二的学业压力明显增大，数学小组的训练也更加密集。好在，这成了雨桉和雨洛固定见面的时间。
　　“这道题简直不是人做的！”训练结束后，雨洛瘫在课桌上，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的组合数学题。
　　雨桉拿过她的草稿纸，仔细看了一遍：“你的思路是对的，只是在第二步有个计算错误。”
　　“哪里？”雨洛立刻爬起来，凑到雨桉身边。

　　“这里，你漏了一个负号。”雨桉用铅笔轻轻圈出来，“导致后面的推导全错了。”

　　雨洛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这么粗心！”

　　“你总是太着急，想一步到位。”雨桉轻声说，“有时候，慢一点反而更快。”

　　雨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个月是你生日吧？想要什么礼物？”

　　雨桉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上次填学籍表的时候看到的啊！”雨洛得意地挑眉，“快说，想要什么？”

　　“不用破费了。”

　　“那不行！这可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雨洛眼睛亮晶晶的，“我一定要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雨桉看着好友兴奋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再拒绝。

　　雨桉生日那天，刚好是周五。她像往常一样准时到校，却在课桌里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礼物盒。

　　“生日快乐！”雨洛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快打开看看！”

　　雨桉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精致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她愣住了——上面贴满了她们在一起的各种时刻：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在音乐室练琴、在操场边吃冰淇淋...有些甚至是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下的。

　　“这是我偷偷拍的！”雨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每张照片下面我还写了备注。”
　　雨桉一页页翻过去，看到最后时，眼眶微微发热。最后一页贴着一张她们在数学竞赛后的合照，下面有一行雨洛娟秀的字迹：
　　“致我最亲爱的朋友：愿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喜欢吗？”雨洛期待地问。

　　雨桉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很喜欢。谢谢你。”

　　“还有呢！”雨洛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才是正式礼物！”

　　那是一支精致的钢笔，笔身上刻着细细的一行字：“给永远的第一名——洛”

　　“你...”雨桉一时语塞。

　　雨洛笑嘻嘻地说：“以后你用它签名的时候，就会想起我啦！”

　　那天放学，雨桉第一次邀请雨洛去自己家做客。雨洛兴奋地答应了，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走进雨桉家才突然安静下来。
　　雨桉的家整洁得不像有人居住。白色的墙壁，光洁的地板，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苟，没有多余的装饰。
　　“你回来啦。”雨桉的母亲从书房走出来，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的女士。她看了一眼雨洛，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转向雨桉：“今天的学习计划完成了吗？”

　　“还没有，妈妈。今天是我生日，同学来家里玩。”雨桉轻声回答。

　　“生日不是懈怠的理由。”母亲语气平淡，“记得八点前结束，不要影响学习。”

　　等母亲离开后，雨洛小声说：“你妈妈...好严格啊。”

　　雨桉没有回应，只是带雨洛去了自己的房间。与家中其他地方的冰冷不同，雨桉的房间里至少有一面书墙上贴了几张明信片，书桌上还摆着一个小小的多肉植物。

　　“那是我去年竞赛得的奖品。”雨桉注意到雨洛的目光，解释道。
　　雨洛在书桌前坐下，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雨桉总是那么追求完美，为什么她很少笑，为什么她总说自己“害怕失败”。
　　“雨桉，”雨洛突然认真地说，“你知道吗？你已经很棒了，不需要总是做到最好。”

　　雨桉整理书桌的动作顿了一下：“如果不做到最好，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期望？”

　　“那你的期望呢？”雨洛反问，“你想要什么？”

　　雨桉沉默了。窗外，夕阳西沉，给冰冷的房间镀上一层暖光。

　　“我不知道。”良久，她轻声回答，“我从来没有想过。”

　　高二下学期，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开始了。雨桉和雨洛都成功通过了初赛，晋级省赛。

　　省赛前一周，雨桉的状态却突然下滑。几次模拟考试，她的成绩都有所下降，甚至连基础题都出现了失误。

　　“你怎么了？”训练结束后，雨洛担忧地问，“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雨桉摇摇头，收拾书包的动作却有些慌乱：“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雨洛拉住她的手：“别骗我，我看得出来。到底怎么了？”

　　雨桉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父母...在考虑离婚。他们最近一直在吵架。”
　　雨洛愣住了，她从没见过雨桉如此脆弱的样子。即使在最难的竞赛题面前，雨桉也总是镇定自若的。
　　“他们觉得我不够努力，成绩下降是因为分心。”雨桉的声音很轻，“可是我已经尽力了...”

　　雨洛紧紧握住她的手：“听着，这不是你的错。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不管他们怎么说。”

　　雨桉抬起头，眼中有着罕见的水光：“真的吗？”

　　“当然！”雨洛用力点头，“这次比赛，我们一起加油，让他们看看我们有多厉害！”

　　省赛在邻市举行，学校派车送参赛学生前往。一路上，雨洛一直在讲笑话，试图缓解紧张气氛，而雨桉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到达考场外，雨洛突然从包里掏出两个小小的徽章，上面刻着“必胜”二字。
　　“给你一个！”她把其中一个别在雨桉的衣服上，“这是我们友谊的护身符！戴着它，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

　　雨桉摸了摸徽章，终于露出了当天的第一个笑容：“谢谢。”

　　三个小时的考试异常激烈。雨桉在做最后一道大题时卡住了，那是一道极其复杂的数论题。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余光瞥见了那枚“必胜”徽章。她突然想起雨洛常用的那种天马行空的解题思路，灵光一闪，换了一种全新的角度思考，竟然真的找到了突破口！

　　交卷铃声响起时，雨桉刚好写完最后一个步骤。

　　走出考场，雨洛已经在门口等她：“考得怎么样？”

　　“最后一题，用了你的方法。”雨桉轻声说，“谢谢你。”

　　雨洛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开心地挽住她的手臂：“看吧，我说我们是完美组合！”
　　成绩在一周后公布。雨桉和雨洛都获得了一等奖，雨桉更是以全省第三名的成绩晋级全国决赛。
　　消息传来，全校轰动。学校公告栏贴出了喜报，校长在晨会上亲自表彰她们。

　　然而，当雨桉拿着获奖证书回家后，等待她的不是祝贺，而是父母冷战的背影和一张离婚协议书。

　　“你决定吧，跟谁。”父亲简短地说，甚至没有看一眼她的证书。

　　雨桉站在原地，手中的证书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她默默地回到房间，关上门，却没有哭。

　　第二天，雨洛兴高采烈地来找她庆祝，却发现雨桉的眼睛红肿，显然哭了一夜。

　　“怎么了？”雨洛立刻收起笑容，关切地问。

　　雨桉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但雨洛已经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了她父母的事情。

　　“今晚来我家住吧！”雨洛毫不犹豫地说，“我爸妈一定会欢迎你的！”

　　雨桉本想拒绝，但看着雨洛真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在雨洛杂乱却温馨的房间里，雨桉第一次向别人敞开心扉，讲述了自己的恐惧和迷茫。

　　“有时候我觉得，我只有通过不断获奖，才能让他们注意到我。”雨桉轻声说，“但现在连这都不管用了。”

　　雨洛握住她的手：“听着，你不需要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重要朋友。”

　　雨桉靠在雨洛肩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在那个温暖的夜晚，她明白了，有些东西比完美更重要。

　　全国决赛在寒假举行。出发前，雨桉和雨洛一起在图书馆复习。

　　“紧张吗？”雨洛一边转笔一边问。

　　“有一点。”雨桉诚实回答，“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比赛。”

　　雨洛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很紧张。”

　　雨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那是因为我有秘诀！”雨洛从包里掏出两颗巧克力，“吃一颗，保证心情变好！”

　　雨桉接过巧克力，轻轻拆开包装：“又是你的糖分理论？”

　　“管用就行！”雨洛自己也吃了一颗，“对了，比赛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去庆祝吧！我发现了一家超棒的店！”

　　雨桉点点头：“好。”

　　全国决赛的考场里，来自各省的精英学子齐聚一堂。雨桉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必胜”徽章，然后拿起了笔。
　　题目难度远超预期，就连雨桉也感到了压力。中场休息时，她看到雨洛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心中的紧张顿时缓解了不少。
　　下半场的比赛更加激烈。在解一道复杂的几何证明时，雨桉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起和雨洛一起研究的各种解题方法，终于找到了思路。

　　当最终交卷的铃声响起时，雨桉平静地放下了笔。无论结果如何，她已经尽力了。

　　走出考场，雨洛已经在等她。两人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拥抱在一起。

　　“结束了。”雨桉轻声说。

　　“不，”雨洛摇摇头，“这是新的开始。”

　　夕阳西下，两个女孩并肩走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身影被拉得很长。她们谈论着未来，谈论着大学，谈论着那些还未实现的梦想。

　　“无论我们去哪里，都会一直是朋友，对吗？”雨桉问。

　　雨洛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当然。你是我的光影，我是你的旋律，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繁星落地。而在这一片璀璨中，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找到了彼此最温暖的依靠。

　　青春的路还很长，但有彼此的陪伴，再远的未来也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