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深》碱离

59、长兄如父（江渊）

　　江渊站在城楼之上，望着下方黑压压的叛军。为首之人，黑袍银甲，正是他一手带大的亲弟弟，江程峰。
　　寒风猎猎，吹动他斑白的鬓角，也吹来了数十年前的旧时光。

　　（一）幼时·守护
　　“哥哥！哥哥！”
　　小小的江程峰哭着跑回家，锦衣上沾满了泥土，额角还带着擦伤。“他们……他们推我，说我们是没爹娘管的野孩子……”
　　少年江渊沉默地听完，用袖子轻轻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和血迹，什么也没说。转身出门，当夜，那几个推搡程峰的世家子家中，最赚钱的三间绸缎庄便莫名起火，损失惨重。
　　他回家时，弟弟已经蜷缩在床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江渊打来温水，用毛巾细细为他擦脸，低声道：“别怕，有哥哥在。”

　　（二）少时·期许
　　“哥，你看！我文章得了甲等！”少年江程峰举着书院先生的评语，兴奋地跑来。
　　江渊接过，仔细看着，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很好。程峰，记住，我江家儿郎，当以才学报效家国，光耀门楣，而非倚仗阴谋诡术。”
　　“我晓得！”江程峰用力点头，眼神明亮，“我要像哥哥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君子！”
　　那时，他的弟弟眼中还有光，心里还有梦。

　　（三）青年·歧路
　　不知从何时起，弟弟眼中的光熄灭了。父母的早逝，家族的式微，朝堂的倾轧，像毒液一样侵蚀了他。
　　“君子？顶天立地？”已成青年的江程峰冷笑，眼中是江渊看不懂的偏执与怨恨，“哥，你还没看明白吗？这世道，君子活不下去！只有权力！只有把那些踩在我们头上的人统统拉下来，江家才能真正站起来！”
　　兄弟俩的争吵越来越多。江渊试图用道理、用亲情将他拉回正途，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他看着弟弟在权谋与仇恨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四）决裂·刀兵
　　终于，到了这一天。
　　江程峰勾结异族，兵临城下，要将这锦绣河山付之一炬。
　　江渊穿上许久未动的铠甲，提剑走上城楼。他看着马背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弟，痛心疾首：“程峰！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江程峰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苍凉与疯狂：“回头？哥，从我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回不了头了！要么君临天下，要么……玉石俱焚！”
　　“既如此……”江渊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指向他曾用生命守护的弟弟，声音沉痛而嘶哑，“江渊在此，叛国者，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兄弟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昔日的温情与守护，尽数化为冰冷的决绝与无奈。
　　这一刻，刀剑无言，却诉说着人世间最彻底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