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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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蜜回来的时候，时间临近午夜，那时尤伊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后终于艰难地睡着了。
“抱歉□□大人，有几位尊贵的客人他们一定要今夜来希波古堡见您，真是无法抵挡的热情呢。”
影影绰绰间，几道修长的身影快速靠近。□□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从窗户一跃而下，落在古堡门口。
梅蜜走到□□身边，微笑着说：“我想这几位姓赫伯特的客人，大概不需要我再为您特意介绍，毕竟就是他们是您的长辈，又把□□大人您亲自埋进墓地。”
□□淡淡道：“我记得。”
“□□，你违背了审判。”
穿着金袍的老者缓缓说道。眼前的男人和五十年前休眠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的那双黑瞳中依旧流转着令人憎恶的东西，目空一切的漠然，仿佛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
身为赫伯特家族的一员，却从不考虑赫伯特家族的权力和荣耀，甚至成为背叛者，这是绝不可被宽恕的。
“□□，按照贵族审判庭的法则，擅自结束休眠，我们有权对你判处死刑。”
“弗雷德·赫伯特审判长，我想如果您有能力判处我死刑，五十年前我所遭受的惩罚不会仅仅是休眠而已。”
弗雷德脸色铁青，“□□，审判庭绝不会不公正地判处任何犯罪者。”
□□不置可否，只是说：“等我办完我的事情，我接受审判庭的任何处罚。”
“不行！他必须马上回到墓地继续休眠。弗雷德，如果放任他在圣菲亚斯自由行走，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和五十年前一样的事情。”另一位金袍老者匆匆反驳。
“好了卡尔斯，□□既已接受处罚，我相信他不会再做出同样的事情，看在赫伯特家族的份上，你知道的，你的父亲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同意你在休眠期间短暂的苏醒一段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但你必须保证，你绝不会做危害圣菲亚斯、危害赫伯特家族的事情。”
□□沉默许久，缓缓道：“抱歉，我无法承诺。”
“看，弗雷德，收起你自以为是的仁慈，你的好侄子根本不领情！”卡尔斯怒不可遏道，□□??赫伯特，如此狂妄自大，他总是屡屡试图挑衅审判庭的威严。
弗雷德面色难看极了，“□□，如果你选择拒绝我的好意，审判庭将会对你发出永久拘捕令。你知道的，那可不是个小麻烦。”
“来吧，尊敬的审判长大人，你现在就可以拘捕我，我想卡尔斯叔叔大概已经迫不及待了。”□□视线和卡尔斯相碰，看到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
“你这不懂礼貌的晚辈，身为你的叔叔，我早应代你死去的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卡尔斯咬牙切齿道。
他用力冲着□□挥出一拳，□□侧身避开，又极快转身伸手钳制住他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卡尔斯叔叔，身为长辈的你却对刚刚结束休眠的晚辈如此毫不留情，实在是有失体面，赫伯特家族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卡尔斯吃惊道：“你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他阴着脸想要甩开被桎梏的手，□□顺势松开手，漫不经心道：“这实在是令人惊讶，不是吗？”
吸血鬼在刚刚苏醒时是十分虚弱的，需要一段时间饮血恢复，□□苏醒不过几天，他的力量却已经恢复如常，甚至隐隐有更强的感觉。
“格利，从现在开始，对□□·赫伯特正式发起追捕令。反叛者□□·赫伯特危险性极高，追捕过程中如有误杀，审判庭将赦免此罪责。”弗雷德作出决定。
□□的挑衅是危险的信号，他绝不容许相同的事情再发生。
“是，弗雷德大人。”弗雷德和卡尔斯身后年轻的吸血鬼垂首应下棘手的差事。
铁质金属相扣的声音响起，格利将铁拳套戴上，毫不犹豫冲向□□。
在弗雷德作出审判时，梅蜜早已识相的离开。回到二楼，只见 房间的窗户上，趴着一个身影，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下面，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格利手上的铁拳套布满了尖刺，他甚至还穿着护甲，显然是有备而来。
“哦这两个没礼貌的老头可真是讨厌，惊醒了可爱的女孩。”梅蜜走到尤伊人身边，搭着她的肩膀一起往下看。
正好看到格利抬腿横踢，□□不仅没躲，甚至直接徒手捏住他的小腿，然后挥拳重击胸口将格力打到地下，发出一声巨响。
梅蜜看着地面的凹陷鼓了鼓掌：“精彩的一击。”她转头对尤伊人说：“这还要感谢尤伊你，如果不也是你纯净的血液，□□大人可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尤伊人看得胆战心惊，听到她这样说，勉强笑了笑，吞吞吐吐地问：“美丽的梅蜜小姐，□□大人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呃，审判庭惩罚？”
她飞快地补充：“当然如果不方便告诉我，我绝不强求，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他的亲人要置他于死地。”
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这在圣菲亚斯可不是什么秘密。”梅蜜耸耸肩：“强大的黑瞳吸血鬼，杀了暴虐昏庸的君王，这个故事怎么样？”
“听起来像是个英雄故事。”尤伊人老老实实说。
梅蜜哈哈一笑：“如果你知道他杀的是自己的哥哥，也许就是一个恐怖故事。”
皇家夺权同室操戈是很常见的戏码，作为拥有丰富历史知识的现代人，尤伊人并不十分惊讶，但□□在杀了他哥哥后却没有登上王者，而是被强制休眠，那就是他夺权失败了？
“圣菲亚斯还有比他更强大的吸血鬼？为什么□□大人没有登上王位？”
梅蜜摇了摇手指：“他对那个无聊的位置可没有兴趣，至于他为什么动手，我想应该由他来亲自告诉你，毕竟他总是很在意那件事，我可不想得罪我的雇主，他给的报酬十分丰厚。”
她哪里有胆子去问他，如果触了他的逆鳞，尤伊人想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在坑里躺着的肉饼。
激战过后，不速之客已经离开，□□仍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转身抬头看了一眼。
尤伊人条件反射嗖的一下蹲下躲开他的视线，然后螃蟹走路似的横着挪到床边，把自己甩到床上。
滑稽的动作惹得梅蜜哈哈大笑，尤伊人却没心情理会她，她忧心忡忡道：“梅蜜小姐，□□大人应该不会因为我意外看到了他的某些事情把我锤成肉泥吧？”
她特地强调了意外两个字。
梅蜜说：“也许是把你吸成人干。”
尤伊人不说话了，见她忧郁地耷拉着，梅蜜忍着笑意说：“好吧可爱的女孩，放松些，你可不是暴虐无道的君王，□□大人不会对你出手，他一向宽容。”
是吗？看起来不太像。
“好吧，梅蜜小姐，不管以后我是变成肉饼还是人干，总之现在我还活着，如果可以的话，请找一些和圣菲亚斯的历史相关的书籍给我，你知道的，白天时你不在我一个人待着总是很无聊。”尤伊人摆出可怜巴巴的神色。
梅蜜露出抱歉的表情，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噢这可真是我的罪过，让可爱的女孩如此孤独，□□大人的书房里有很多珍藏，我从没耐心看完那些沉得像棺材板一样的书，不过相信你能在其中找到一些乐趣。”她轻点了一下尤伊人的鼻子，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的书房里的确很有多书，上次梅蜜带她去写信时，她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想到他地位非凡，收藏一些珍贵的书籍并不是什么难事。
“□□·赫伯特”尤伊人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自言自语道：“他既然不想坐上王位，又为什么要杀了他哥哥，既然已经接受了休眠的审判，现在又为什么决定违背审判苏醒呢……”
他的选择，和她的到来有关吗？
因为相似的黑瞳？
梅蜜口中他所在意的事又是什么？这应该才是他选择苏醒的关键所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尤伊人从沉思中回神，进来的不是梅蜜，而是□□。
尤伊人下意识紧张起来，手不自觉抓住被子。
□□举了举手上的书示意，“梅蜜说你对圣菲亚斯的历史有些兴趣，她总是嫌这些书无聊透顶，我想我来为你介绍似乎要好一些。”
尤伊人咽了咽口水，答应下来,“如果□□大人愿意，那自然是再荣幸不过。”
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无法拒绝，只能见招拆招了。
□□关上门，走进递给尤伊人一本书，自己则拿着另一本坐在床旁的沙发上。
书本的封面是城堡、黑夜和冷清的月亮，上面写着一串优美流畅的文字。尤伊人接过书，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拒绝□□，因为她突然发现——
她看不懂。
□□就像是知道她看不懂似的，开口不疾不徐介绍起来，“这本书的名字是圣菲亚斯王国君王史，它最初是由圣菲亚斯第十七代君王索菲娅女王身边一位颇有学识的学者编撰而成，新的王即位后，王宫中的学者会在它的基础之上继续延续新的历史，里面完整的记载了每一任君王统治的情况和有关王朝更迭的大事。”
他短暂的停顿，然后状似无意的接着说：“在这本书的最后一个篇章，记载了我杀害了我的哥哥，维克多·赫伯特的事情，为此，我受到了百年休眠的审判。”
来着不善，这是尤伊人的第一想法。
□□抬头看着她，尤伊人还在思索如何回复，□□突然转了话题，问道：“尤伊，你知道，圣菲亚斯是什么意思吗？”
圣菲亚斯似乎是某种古语的音译，尤伊人并不知道它的具体含义，她对这里一无所知，无论说什么都太容易出现漏洞，□□突然来为她介绍圣菲亚斯的历史一定有别的原由，也许是她早已在某些地方露了端倪，无论怎样她都不是□□的对手，与其费心隐藏，不如坦然一些。
“它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尤伊人轻声问。
“流传的历史中，圣菲亚斯是这片土地上第一位吸血鬼的名字，他异常强大，很快征服了所有的种族，登上权力巅峰，并以他的名字为新的王朝冠名。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取决于你怎样理解。”
“如果□□大人是想问我圣菲亚斯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血腥、恐惧、阴冷，还有——”尤伊人看着他和自己一样的黑瞳，缓缓开口：“陌生的国度。”
而眼前的吸血鬼，是这个世界唯一和她有所关联的东西。尤伊人心中乍然萌生出强烈的直觉，那幅画一定蕴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而信息的关键，就在□□。
□□愣了片刻，他轻笑一声，合上书慢条斯理道：“圣菲亚斯有一个习俗，在血祭日后的第一个清晨，人们会在门前放一艘载满食物和鲜花的小船，期望它带着死去的亡魂渡过那没有尽头的海洋，去往新的国度。很多人将圣菲亚斯理解为孤岛或是无处靠岸的船舶，因为这片土地四面环海，而海洋广阔得没有尽头，所有的人和吸血鬼，都被困在这个巨大的囚牢中，无处可逃。”
尤伊人想起那个给自己塞面包的妇人，原来那时街上放着的小船，是这个意思。她垂眸说道：“也许是你们的船走得不够远。”
“也许是吧，尤伊小姐，我想你是时候休息了，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明天我可以继续为你介绍圣菲亚斯的历史。”□□突然中止了谈话。
“我……”尤伊人一时间懵了，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看着合上的门，气恼地嘟囔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哪有聊天聊一半不聊了的，逗人玩呢。”
她翻开那本沉重的书，一连翻了好几十页，毫无意外的一个字都看不懂。
“写得什么鸟语。”尤伊人怒骂一句，把书扔到一旁，缩进被窝里眼睛一闭，睡觉！
什么吸血鬼、什么画、什么希波古堡，通通滚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