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柔弱不能自理》丙乙乙

14、第 14 章

　　门后的妇人眸光警惕地上下打量汐珠，又探头往她身后空空的巷道望了许久，确认无旁人跟随，才缓缓拉开半扇门，侧身让她入内。汐珠刚跨过门槛，妇人便反手关紧院门，取过门闩牢牢顶死，动作间透着几分仓皇。

　　“阿嫂，您这是？”汐珠忍不住问道，此地山清水秀，瞧着并无乱象，为何如此戒备？

　　妇人将她拉入屋内，又关严房门，才转身倒了碗清水递过来，满面愁容道：“姑娘有所不知，近日天昼军四处抓壮丁充军，连老弱都不肯放过，更有兵卒趁机闯入民户敛财，我也是没办法才如此，姑娘莫怪。”

　　“充军？”汐珠心头一沉，追问出声。

　　妇人一跺脚，眼眶泛红：“凡年十五至五十的男丁，不论强弱，皆要强行征召！家里的顶梁柱若是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天昼竟急迫至此，连半大孩童与半百老人都不肯放过，这般竭泽而渔，岂不是自毁根基？汐珠正思忖间，屋内忽然传来婴孩的啼哭，妇人忙快步入内室抱起孩子哄拍。汐珠自知不便久留，便直言道：“阿嫂，我这里有些银两，能否劳你换两身干净衣裳与我？”

　　妇人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汐珠松了口气，洗漱之事已然无望，能换到衣物已是万幸。

　　她坐在桌前等候，为表尊重未曾随意打量屋内陈设，只低头思索天昼急征壮丁的缘由，莫非是战情有什么变化？竟吃紧到了这般地步？

　　背后忽然掠过一阵阴风，颈后汗毛骤竖。汐珠心头警铃大作，刚要转头，便觉一股钝痛袭来，像是被坚硬的木杖狠狠砸中后颈，眼前瞬间发黑，天旋地转间，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当家的？！”晕倒前，她隐约听见妇人惊惶的声音。

　　一道粗哑的男声响起：“把这女子送去充军，替我应召，我便不用整日躲在地窖中提心吊胆！”

　　“可、可这事若是被发现……”妇人仍在犹豫。

　　“咱们家不能没有我！孩子还小，我怎能放心你们娘俩！”男子语气急切，带着几分狠戾。

　　妇人迟疑道：“……可她是女子，怎可充作壮丁？”

　　“怎么不行，军中也招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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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外的大树上，炎璜已等候近一个时辰，仍未见汐珠归来的身影，眉头越皱越紧。

　　时近傍晚，暮色渐沉，又等了一刻钟，他终是按捺不住，纵身跃下树干，决意摸进村子寻人。

　　“铛——铛——铛——”

　　村中忽然响起急促的鸣锣声，尖锐刺耳。炎璜神色一凛，出事了！

　　他顾不得掩藏身形，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般直冲入村中。

　　村口处，一队近百人的天昼军正堵在路口，明晃晃的刀剑泛着冷光。

　　“快点！念到名字的速速上前，莫要让军爷入户去抓！”为首的军官手持名单大声呵斥，被念到名字的人家哭天喊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军士拖拽着押走。

　　人群中，一男子扛着个人，畏畏缩缩地挤到军官面前。

　　“大人，我、我家愿以小女替我应召。”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说道。

　　军官眉头一皱，刚想呵斥，低头瞥见那男子掀开背上之人面上覆着的破衣，露出一副如花似玉的娇容。

　　正是昏迷不醒的汐珠！

　　军官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半晌后问道：“这是你家女儿？自愿充军？”

　　“是是是！只求大人划去我的名字，换上小女！”男子连连点头。

　　“哈哈，好！来人！”军官大笔一挥，随手划掉名单上男子的名字，又将名单丢给身后的副官，吩咐道：“继续监督，莫要耽误时辰！”说罢，他直接伸手将男子背上的汐珠拎了过来，甩到身后的战马上，翻身上马，带着几名亲卫扬长而去！

　　男子藏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低着头钻出人群，走向等在一旁的妇人，两人快步离开了征兵处。

　　待走远些，妇人忍不住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小声问道：“当家的，你的名字当真划去了？日后不会再被征召了？”

　　男子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那般绝色美人，便宜了那狗官！你没瞧他刚才那急色的模样？”

　　他面上带着不屑，眼底却藏着一丝嫉妒，舔了舔嘴唇，回味着方才汐珠柔软娇躯覆在背上的触感，不耐地催促：“好了，赶紧回去……”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他只觉颈间一紧，整个人竟被人掐着脖子提离地面！

　　“啊！当家的！你是什……”男子眼前发黑，耳边传来婆娘的惊呼声，随即便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没了声响。

　　“人在哪。”如罗刹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男子拼命低头，看清了掐住自己的人，那双眼睛……是灰蓝色的，犹如荒原饿狼，泛着嗜血的寒光，竟是赤炎人！

　　男子喉咙中发出“咯咯”的窒息声，双手拼命掰着对方那如铁铸般的大手，却分毫撼动不得。

　　“咳、咳咳……”就在将要窒息的瞬间，他被狠狠甩到地上，摔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跑，心中只剩恐惧，毫无半分反抗的念头。

　　“啊——”一只沉重的脚狠狠踩在他的手腕上，将骨头碾进泥泞的土里，剧痛钻心。

　　“天昼军带走了！她被天昼军带走了！”男子哀嚎着哭叫，不敢有半分隐瞒，将汐珠如何上门求换衣物，自己如何趁其不备将她打晕，又如何用她替自己应召的事情，一股脑倒了出来。

　　“求大人饶命，求……”求饶声戛然而止，一柄滴血的匕首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泥土。

　　炎璜提着匕首，眼神冰冷如霜，转身便朝着村口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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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村口主持招兵的副官正心不在焉地催促着手下：“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方才上峰掳走的那名女子，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般绝色，真是生平未见。

　　副官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回营，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见有村民迟迟不肯配合，他上前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厉声喝道：“妈的，废什么话！直接拖走！”

　　现场哭声一片，面对明晃晃的刀剑，村民们敢怒不敢言，无人敢反抗。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响起。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副官，此刻已被一人从身后挟持。那人身材健壮，外罩一件抢来的粗布短褐，掩去了深目高鼻的异域轮廓，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架在副官的颈间。

　　“你们抓的女子，在哪？”一道淬着冰碴、满是杀伐之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副官只觉颈间的刀刃又往里压了一分，一阵刺痛传来，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往下流淌，浸湿了衣领。

　　“抓、抓什么人？！我们是奉令征召壮丁，人都在这里啊！”副官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周围的兵卒纷纷围了上来，却因副官被挟持，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挟持副官的正是炎璜。他目光扫过一旁被绑着的壮丁，皆是男子，并无半分女子身影，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

　　“女人呢？”他将匕首又往下压了寸许，仅能活动的左臂青筋暴起，全凭一身戾气震慑住众人。

　　“什、什么女人？我们只招壮丁啊！”副官一时未反应过来，下意识辩解。

　　炎璜深知自己难敌近百天昼军，可汐珠的处境刻不容缓。他不敢想象，若汐珠落入这群兵痞手中，会遭遇何等下场！

　　额头青筋鼓起，牙关紧咬，他一刀刺穿副官的大腿，在对方撕心裂肺的哀嚎中，又用匕首抵住他的喉头，拉开一道血口！

　　“再问你最后一次，被绑走的女子，在哪？！”炎璜灰蓝色的眼眸透着嗜血的戾气，整个人犹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令人不寒而栗。

　　副官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哀嚎着招供：“我、我知道！壮士手下留情！那女子已被送去大营了！定是弄错了，我带壮士前去换回！”他心中恨得牙痒痒，暗骂上峰贪恋女色连累自己，又暗自盘算着回去后定要拿那女子出气。

　　炎璜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手腕一翻，直接割开了副官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他猛地将副官的尸体往前一掷，尸体重重撞在两名兵卒身上，两人惨叫着倒地，包围圈瞬间撕开一道豁口。炎璜趁机抢过身旁一匹战马，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军营！炎璜面目狰狞，他深知女子落入军营的下场，一刻也不敢耽误。

　　刚冲出村口，后背忽然袭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多年来在生死间磨炼出的危机意识令他瞬间俯身躲闪！

　　“噗——”金箭破空而来，狠狠射入他的肩头，箭镞穿透血肉，从前胸穿出，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

　　炎璜被箭的巨力冲击得摔下马背，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勉强停下。他挣扎着爬起，肩头剧痛钻心，却见身后的追兵已纷纷驻足，围绕在一名身披金甲的老将周围。

　　那老将两鬓斑白，眼神却犀利如鹰，手中握着一把黑漆描金硬弓，箭尖寒芒闪烁，正死死锁定着炎璜的头颅。

　　“赤炎人？”老将声音沙哑，一语道破了炎璜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