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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惊闻 ...

  •   樊持玉对靳淮生的反问有些意外,她没有正视靳淮生的面庞,看着手中的茶杯,沉吟低语道:“我记得从前承平十四年初夏时节永平渠涝,周遭街坊尽数被淹。”

      上辈子的靳淮生这时还在俨城,那时的他对父亲遗留的铺子并没有现在这般上心,他对前世平安街被淹一事有微乎其微的模糊记忆,听樊持玉这么一说,陈年往事也从脑子浮现出来了。

      前世北上安奚的路他走过几遭,若是在靖国境内走水路,通常会在京畿永平渠乘船,顺着水路到清平河,再一路到边郡,而后越过边郡俞州的巍名山,再乘船顺着淇水北上,如此一个月的功夫便可到风都。

      曾经,在绮兰染疫病死后,他无数次后悔当年带母亲回安奚没有走水路。
      若是走水路乘船,绮兰大概也不会在途中染病而后香消玉殒吧。

      靳淮生对永平渠涝灾一事了解甚少,迟疑开口道:“洪涝乃天灾,除却固堤修坝,别无他法……”

      这与樊持玉最开始的想法一样,初觉天灾难解。

      “靳大人可还记得元宵那日放花灯的沟渠?”

      靳淮生并未作过多思考,便答道:“我记得那是在昌平坊边上,大概是清明渠吧。”

      "清明渠与永安渠同是汇入清平河,这两条河的围坝高度不差多少,外观上看来连工序也是差不多的,为何当年单单是永平渠涨水淹了街坊,清明渠与清平河却安然无恙呢?"

      这个月里樊持玉没少在西京奔走,见到的街坊沟渠与少时的记忆重合,不同的沟渠,不同的街市,在她心中都有大致的概况形状。

      靳淮生在淮州和俨城长大,前世对西京之事毫不在意,重生后举家迁至西京也不过短短数月,他对西京街景自然没有多少印象。

      他看得出来,此时樊持玉已然有了猜想。

      见樊持玉手边的茶盏空了,他便抬手拿起了茶壶,眼眸低垂,直直望着茶水缓缓流出,一会儿又将那杯子倒满了。

      他把茶盏往樊持玉面前一推,又是低眉俯首的姿态,柔声说道:“河湖互通,水位应当不会有太大分别,听樊娘子此言,靳某也觉得奇怪。”

      此情此景,樊持玉总觉得熟悉。
      自当年殿前初见,她眼前的靳淮生一直是这般低眉顺眼的恭敬模样。

      “不知樊娘子有何想法?”

      樊持玉心中已有猜想——既然围坝外观上都大差不差,那么兴许问题就在内。

      西京内的堤坝建造都是工部直接管辖,工部侍郎正是她的姑父戴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姑父戴明是什么样的人,面上看起来是和蔼可亲没什么架子,实际极为势利,做事也有唯利是图的味道。

      当日靳淮生能入戴明的眼,大概也是靳氏的家财让戴明觉得有利用的价值。

      她记得永平渠的围坝才重修了没几年。

      那时永平渠的围坝工程恰是戴明主持的,围坝重修好时又逢戴明给他的独女办及笄礼。
      当年戴明借着及笄礼大宴宾客,宴席之上人人奉承。

      她还记得当时戴明说这个女儿是他的福星,这位表姐名字里有一个晴字,众人应和说雨晴无涝,永平渠的围坝又修得好,往后永平渠定然安稳。

      后来这位表姐嫁了京中高门显贵,成婚不过一年,便子大难产而亡。
      天意没有继续眷顾裕国公,前世戴明修的围坝在连日大雨之后冲毁了。

      樊持玉思索片刻后便开了口:“我觉得永平渠涝淹了平安街一事,也许与围坝质量不佳有关。”

      见靳淮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默不作声地听着,樊持玉知道他对此事并不了解。

      “当年永平渠的工程是裕国公主持的,我这个姑父唯利是图,真不好说有没有干什么偷工减料的事。”

      说到这,她好像看见靳淮生的眼睛亮了亮。

      靳淮生开口说道:“修围坝是大工程,如今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容我再想想罢。”

      樊持玉也有些乏了,与绮兰约好了去医馆的时间便告辞回府了。

      仁心医馆所在的平安街向来是人来人往的,不光是因为街边有各色铺面,还因为平安街横贯西京城东与城西。

      医馆铺面很小,河对面的烟花铺子看着也小,但比较起来也有这家医馆的两倍大小。

      马车在门口一停,就将医馆铺面的大门遮得严严实实。昨天夜里下了雨,医馆门前还有积水。

      天依旧是冷的,樊持玉穿着一件带毛领的浅色披袍,提着衣裙小心地下了车,避开水坑落脚,走进了医馆。里面陈设不过一个柜台、一架屏风、两张诊桌,门边上又摆了几张竹椅,显得屋内更加拥挤。

      绮兰跟在她身后,头上还是昨日的白玉栀子,不过又加了一根步摇,她四处张望着,转头间发间步摇上的珠翠轻摇,发出了轻灵的声响。

      医馆里头灯光昏暗,柜台边有一个老婆婆在洒扫,屏风后头正有人在看诊。

      看诊的大夫和病人说话音量刚好能入耳,樊持玉能听出屏风后交谈的是两个女子。

      她对当年为樊持锦看诊的大夫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是个高瘦身材的女医。在靖国,女医并不多见,她今日大概没有找错人。

      “今日馆内仅一位大夫,二位娘子稍等片刻。”

      柜台边上的老婆婆注意到了樊持玉与靳绮兰二人,又指了指门边的竹椅,示意二人坐等。

      不过片刻工夫,樊持玉便听到了椅子移动的声音,只见一位身着粗布衣的妇人从屏风后头走出,手中揣着行囊,侧身向她身后跟着的一位白衣女子连连道谢,那白衣女子看着很是清瘦,面容与樊持玉记忆里的医者重合。

      身着白衣的大夫将妇人送出了门,那妇人握着大夫的手,嘴上尽是赞美之词。

      柜台前的老婆婆又搬了一把竹椅到屏风后,招呼樊持玉与靳绮兰去屏风后的桌前先坐下。

      桌上摆了两个烛台,烛台上灯火跳动,樊持玉静静观望,心中盘算着见大夫时的说辞,靳绮兰也只是静静坐下,眼睛望向门外,透过马车的间隙,刚好能看见永平渠对岸的铺面。

      “二位娘子有何不适?”

      大夫走到诊桌前坐下,柔声细语地问道。

      樊持玉此行是为了知道治疗疱疹的药方,并非真的患病,只好含糊其词简单述说。

      大夫示意樊持玉伸手,而后抬手搭脉。

      见大夫浅浅蹙眉,后又轻叹一口气,樊持玉心中不免得有些紧张。

      大夫搭完脉便收了手,轻声询问道:“娘子身上疱疹可方便我看看?”

      樊持玉身上自然没有可以给大夫看的疱疹。
      她故作矜持模样,摇了摇头,只说从双脚开始长,一直长到上身,是发红微痒的。

      大夫思索片刻,而后拿起笔开始写方子。

      樊持玉与靳绮兰垂眸观望,看着大夫下笔飞快又时而翻看手边的旧医书,薄纸上是娟秀的小楷,字迹并不潦草。

      “娘子体寒,忧思过重,似是心有郁结,这副方子可帮您调理,若吃过十六帖后疱疹仍不见好,您再来寻我。”大夫放下笔,将药方推到了樊持玉面前。

      樊持玉没有忘记今日的来意,她关心的是治疹的用药:“请问大夫,这方子上治疱疹的是哪几味药?”

      “这一列白术到连翘,还有这里的当归和茯苓,皆是治疹子常用的。”

      大夫一边说着,手上正在整理桌上的医书和搭脉的小垫布。

      “那便多谢大夫了,请问诊费几钱?”

      柜台边得老婆婆应答道:“娘子是第一回来吧,咱们这儿看诊不标价,您看着给便好,若是手头紧,也可赊账或用物件抵。”

      一边的白衣大夫听了轻笑一声,低头坐下了。

      靳绮兰衣着都是上好的锦缎,出手也大方,直接放了一个银锭在柜台上。

      柜台后边的老婆婆见她出手如此阔绰,不免得有些发愣。

      “娘子您这也太多了……使不得……”

      一边的大夫正喝着茶,说道:“收下吧婆婆,无妨。”

      那老婆婆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道谢,听得绮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拉起樊持玉的衣袖便往外走。

      二人一前一后地钻进了马车,欲前去药铺抓药。

      车轱辘刚转起来没多久,樊持玉正坐着仔细瞧这药方。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那爆破声大的似有数十个爆竹同时炸响,惊得马停下了步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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