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景》仰景

9、浮沉

　　番外——前尘往事
　　“父亲。”张译琛对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喊着。
　　那老人虽然头发花白，面容随着岁月磨洗变得苍老，但依旧不难看出当年这位老人惊人般的存在。
　　那老人便是张闻景。
　　张闻景“嗯”了一声，便没在说话。
　　旁边的花房有动静传来，张译琛对着张闻景说“我去看看我爸”，起身前往花房。
　　这间花房是由张闻景和陆时知两人一起设计的，不大不小，栽种了一片鸢尾花和洋桔梗，一个寓意“爱的使者”，一个寓意“至死不渝的爱。”
　　今年的夏天，热意持续，毫无降下之意，蝉鸣声响彻整个世界。
　　张译琛同着窗外的蝉鸣声一起，进入花房里。
　　花房正中央，一位身着家居服、戴着小草帽的老人蹲在一片花海前。
　　张译琛走上前，低头一看，是洋桔梗。
　　他轻声的对着面前蹲着的老人喊了句：“爸爸。”
　　陆时知抬头一看，发现自家儿子来了，笑着应了声，接着又和张译琛寒暄了几句。
　　时间好像白驹过隙，四十年前领养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了。
　　陆时知在内心感慨。
　　张译琛也蹲下身来，通陆时知一起，望着这一片花海。
　　半晌，陆时知开口，“译琛，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从小在陆时知和张闻景的熏陶下，张译琛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谁让这两人偏偏钟情这两种花呢。
　　张译琛回答陆时知：“知道。”
　　“您和父亲最爱的花之一。”
　　陆时知听了，笑道：“这你都还记得呢。”
　　“那是，也不看看你儿子，帅气聪明有魅力，才把你帅气又可爱的儿媳妇拐回了家。”
　　陆时知温柔一笑，宠溺道：“是是是，我儿子帅气聪明有魅力，还有一个帅帅的老公宠着。”
　　张译琛红着脸“嘿嘿”一笑，丝毫见不到他在商场驰骋的样子。
　　几分钟后。
　　气氛突然严肃起来了，没有刚刚那种欢快愉悦的氛围感。
　　陆时知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声开口：“译琛，我可能活不久了。”
　　张译琛一愣，急忙道：“爸，不可能啊，上次的结果明明……明明不是显示有好转吗？”
　　陆时知苦笑：“是有好转，但不多……我们别整得那么伤感。”
　　陆时知抬手，拭去了张译琛眼角旁的泪水。
　　“你父亲他患了阿兹海默症，已经记不清多少事了，现在估计也快不记得我了……”
　　张译琛哽咽，“不会的，父亲他不会不记得您的。”
　　陆时知苦笑，“可是我想他忘记我，我一个即将步入死亡之门的人，不应该让一个还能活得长久的人挂念，如果他忘了我的话，这样他还能活得潇洒快乐一点。”
　　“不会因心爱之人的离世而难过。”
　　“可是……”张译琛刚开口，便被陆时知打断了。
　　“帮我照顾好你父亲，还有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和姚晨，别老欺负人家，好吗？”
　　“答应爸爸，别在你父亲面前提我的名字以及任何关于我的的事。”
　　“拜托了，译琛。”
　　张译琛哭着答应下来。
　　他们都没注意到，花房门口，露出来的衣服一角。
　　*
　　自那以后，张译琛每天都待在家里，陪伴着陆时知。
　　让陆时知意外的是，平常闷声不理人的张闻景最近格外的黏人，他去哪，张闻景就去哪。
　　为此陆时知没少逗他。
　　为数不多的温馨时日，在夏至日早晨截止。
　　陆时知走得很安静。张译琛带着姚晨过来办陆时知的后事。
　　他正打算进房间为陆时知清洗一下，就看到他那患了阿兹海默症的父亲，坐在床边，双手撑在陆时知两侧，低下头虔诚的在陆时知额头上落下一吻。
　　一声又一声的重复着陆时知的名字：“吱吱——”
　　两支花，他刚采下来的，静然躺在他们床边的一隅，表达着采花者对那人的想念和至死不渝的爱。
　　“我忘记了世界，却唯独没忘记你以及关于你的种种。”
　　“吱吱，我爱你。”
　　“吱吱，我想你。” ——张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