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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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
不停用手抹脸的刘家义，也许是终于把眼泪抹干了，也许是不流泪了，总之，他以沙哑的声音开口了。
“佳颖莹莹她们，她们。。。”
“她们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我们小区，起了火灾，因为是大半夜。。。都没了。。。”
这话一出，先有反应的，不是一直追问的岳母，而是一直以来没吭声的岳父，一声闷哼，人就直直的往后倒去。
旁边的亲戚连忙呼唤：“姨父！姨父！救心丸快快！打120！”
掰开嘴巴，把药塞进嘴里，同时等120的到来，也不忘记岳母：“吃一颗啊，姨妈，别憋着，吃一个！”
强行让两位老人都吃下了救心丸，也把老人家的病例拿出来，等救护车到了直接开车跟着。
万幸的是，经过检查，两位老人的身体都控制住了，也不用做手术，只是需要观察。
医生嘱咐两位老人不能再受刺激了，这件事反而让他们感到为难：“这有点难，医生，要不你陪同我们一会，我们还有事情要说。”
“必须说吗？”
刘家义抹了脸，这是今天第几次抹脸了呢：“是女儿和孙女没有的事情。。。我们也想过要瞒，但是。。。医生，总不能让他们自己发现，和连最后一面都不知道就见不到。”
人生里，总是会遇见这样的两难。
医生能理解他们的为难之处，在这方面上决定给予援助：“好吧，不过，如果状况加重，住院时间也得延长，请你们谅解。”
“一定一定！”
是说有可能参加不了葬礼吗，刘家义也不希望会变成这个状况，可是，要是连岳父母都出事的话，那绝对不行。
“爸，妈。。。”
悠悠转醒的岳父，瞧见刘家义的脸，血压和心跳瞬间窜高，监护仪器发出了强烈的声音。
医生一边盯着数据，一边示意他们可以继续说，这里不是icu，隔壁床的人都给吓的偷看过来。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吧。。。怎么说，她们，我们已经定了葬礼日期，警察也在调查火灾，必须。。。必须要找到导致火灾的那个源头！”
握紧了拳头，刘家义愤恨的说，仅仅几天，就让平常的人生，沦为了支离破碎，这一切的悲哀与愤怒，必须找到那个破坏了一切的人！
大口的呼吸着，岳父慢慢接受了现实，岳母则是坚强多了：“葬礼，我会参加的，她们，她们有没有受苦。。。”
刘家义沉默着，其实他们都清楚，那是火灾，怎么可能好过呢？他们无法体验到，最后的时刻，她们究竟是如何的，因此，刘家义只能出于自己的最后所见，给出答案：“她们很平静，我相信，她们没有受苦，睡得很香的样子。。。”
说到这里，男人再度转身，面对着墙壁低头。
如此沉重的话语，弥漫在病房里，隔壁的病人和家属，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呼吸都变得更轻。
岳父想开口说什么，还是气喘得难受。
“家义啊，谢谢你们说了，我知道的，你们是担心我们的身体，谢谢你们，如果就这么不说，没见到最后一面，我们还怎么做孩子的父母呢？葬礼，我会出席的，会的，不要让我们见不到她们。。。”
亲戚们连声安慰，等到一切都安排好离开医院，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总之，为了身体，岳父要先在医院里住着，因为担心岳母，亲戚们善意的提出要接她到自己家去照顾：“现在最难受的人是你，你可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处理，姨妈就交给我们吧，节哀。”
这几天里，听到过最多的话就是这个，刘家义已经麻木了，不管是通知亲戚好友，还是给孩子学校打电话说这件事，甚至是在领导问为什么不来公司这件事上说出以后，他们仿佛被复读机替换了一般，每个人都在喊他节哀。
节哀，节哀，都是没用的话，说这话有用吗？明明要回来一起过节的人，明明只是平常的日子，怎么一声再见都没有，就消失了？说节哀，就能让她们回来吗？
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躺在旅馆的房间里，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已经不能进去的家。
因为不能进去，不知道家里变成了什么样，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透过警方了解。
无法回去的家，自己真的能回去吗？
听说不光进不去，因为火灾的原因，那个楼似乎成了危房，这也是正常的，结构都给烧坏了，刘家义还没空关心到别的，他只想知道，还能不能回去看一眼，那个失去了她们的家。
葬礼的日子，是个大晴天，天气好到撑着伞都觉得热，遗照什么的，压根没想过会把出去玩的时候用手机拍摄的变成遗照，可就是这么一张照片，两人笑的这么好看的照片，竟然用来做遗照。。。
刘家义抱着照片，身后一大堆人跟着，岳父也出院了，其实身体还不是很稳定，坐在轮椅上由亲戚推，岳母也有人搀扶，两人的精气神，看上去就像是强撑着一样，让人担心。
布置灵堂，安排签名的册子，发放花束，刘家义就像在海浪里一般，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追赶着去做出决断。
“家属请跟我来。”
终于，要再见面了啊。。。
刘家义踯躅了一下：“爸，妈，我们。。。先去见一面吧。”
岳父的脸抖动了一下，岳母将手放在他身上，慢慢点了头：“去，去。”
推着岳父的轮椅，叫上两个年轻的亲戚，陪同去看。
也许因为其中一个是小孩吧，并没有分开两个棺材，贴心的用了个更大一些的棺材，让她们能够睡在一起。
刘家义已经见过她们一次了，纵然心理上有所准备，还是会对于安详睡在一起的两人，想要落泪。
目光移动，刘家义抬头：“那个，能让她们握住手吗。。。莹莹。。。会走丢的。”
殡仪馆的主持人，点了点头。
刘家义颤抖着手，放到女人的手上，冰冷的温度，再一次昭告着死亡。
小心的抬起来，盖在女儿的小手上，即使用力，也不能令女人的手指弯下去握住：“佳颖啊，莹莹就拜托你了，莹莹，不要，不要再淘气了啊，乖乖跟妈妈走，啊。。。”
明明是那么淘气的孩子，如今却安安分分的躺在这里，不会再乱跑了。。。
总是抱怨，总是费尽心思去追和保护的人，小小的女儿，还有支持自己的老婆，佳颖，为自己生下这么可爱的女儿的老婆，总是支持自己，总是带给自己安慰的老婆，最爱的人。。。
“家属，请回去吧，葬礼要开始了。”
无情的声音，让他们停下了相聚的时间。
刘家义抬起头来，突然发现，自己独占了她们的时间太久，岳父岳母，还在一旁看着：“对，对不起。。。”
岳父岳母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道歉，只是仔细的盯着棺材里的两人。
“家属请回去吧。”
催促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岳母深深的点了头，摇晃着，在亲戚的帮助下走回了大厅。
刘家义，接手了岳父的轮椅，慢慢推i回去，即使岳父一再回头，他也只能推走。
说实话，完全记不清自己在葬礼上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家属当着所有人的面讲话啊，脑子都已经动不了。。。
献花的时候，因为是流程，大概也因为之前已经又见了一次面的原因，自己反倒好好按照流程，放上花，以正常的速度离开了。
岳父岳母，那时候才算真正能够近距离看到她们两个，眼神锁定在她们的脸上，依依不舍，是亲戚们努力带走了，哈哈，要是自己的话，一定舍不得带走他们，因为心情是一样的。。。
终于，进入到封馆环节，刘家义的手心都出汗了，他认为自己会拿不住锤子，也不想看见她们被封进去的样子。
一旦被封进去，是真的永远见不到了啊。。。要怎么亲眼看着，睡着的她们被关在那里面？
可是，必须挥锤子，必须完成葬礼，必须让大家感到安心才行。
就因为自己是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所以必须要承担一切吗？
咚！
咽着口水，举起小锤子，第一下就让刘家义想要扔掉锤子不干了。
为什么非得将她们封在里面？为什么非得让自己来挥动锤子？
这是什么恶心的世界？
沉闷的咚，让他好想逃跑。
终于，敲完了，刘家义浑身都是汗，垂下手臂，几乎要拿不住锤子，也交给不了别人，是别人从他手里拿走小锤子，继续剩下的事情的。
看不到她们的脸，刘家义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已经结束了。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大巴上坐着，不知何时上的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已经到达了吃饭的店。
朋友把他从虚空中唤回来，要他下车去吃饭，可他真的什么也不想干。
看着那些人在那边聊天，聊的热热闹闹，将一个又一个菜吃下肚，刘家义只感到恶心，他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岳父岳母也和自己一样，只是徒劳的动几下筷子，只是个应声机器人。
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葬礼，主办葬礼虽说是第一次，可作为当事人，和参加者的区别居然是这么大吗？
刘家义想起之前的自己，也是如此作态，不禁觉得世界竟然是个循环，任何事情都有来有回。
失去了重要的人，心里真的会有个大洞，什么都补不上，连吃饭这样的需求，都会被压抑住。
“家义啊，你要好好的啊。”
就连岳母，和什么话都说出不来的岳父相比，也只能挤出这样一句话而已。
一切都结束了啊。。。
刘家义拿着手机，壁纸是一家人的合影，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给自己巨大力量的照片。。。
怎么能甘心，怎么能甘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家义盯着手机，目光越来越凶。
要想搞清楚，光靠目前的已知是不够的，因此他将目光集中到了邻居们的身上。
这场火灾太大了，整个楼都是受害者，并不止他一个人失去了家人，大家一定都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