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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厂区西头的老浴室重新开放了。梁峥阁拧开锈蚀的黄铜阀门,热水哗啦啦浇在汤九珩结痂的烫伤上,疼得他抽了口气。
      "该!"梁峥阁往他腰窝按了下,"让你徒手堵蒸汽。"
      水汽氤氲中,绑定传来细微的战栗。汤九珩反手把梁峥阁抵在瓷砖墙上,湿发蹭过他锁骨:"梁总这是以权谋私?"
      "放屁。"梁峥阁咬住他肩带,"合伙人不得互帮互助?"
      老更衣室里飘着樟脑味,梁峥阁从储物柜翻出崭新工装。
      汤九珩套裤子时突然僵住——
      裤腰内侧用红线绣着"梁家财产"。
      "梁峥阁!"他耳根通红地扯标签。
      "别扯坏了。"梁峥阁慢悠悠系皮带,"苏绣,贵着呢。"
      深夜车间只剩他们俩。汤九珩在调试新接的航天零件订单,梁峥阁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窝:"这精度够造火箭了。"
      "别闹。"汤九珩手一抖,千分尺差点掉进冷却液。绑定传来加速的心跳,在寂静的车间里格外清晰。
      梁峥阁得寸进尺咬他耳尖:"听说高精度加工需要恒温环境——"
      话音未落就被反拧住手腕,汤九珩用沾满机油的手指抹他嘴角:"再捣乱就让你舔干净。"
      "求之不得。"梁峥阁当真凑过去,柔软掠过对方指腹的薄茧。咸涩的机油味在口腔漫开,绑定却传来甜腻的战栗。他趁机将人抵在老式镗床旁,胯骨轴儿撞得防护罩哐当作响。
      "你……"汤九珩刚要开口,就被啃住喉结。常年接触金属的指尖无意识揪紧他后背衬衫,在布料上蹭出深色油印。老机床突然空转起来,皮带轮发出暧昧的嗡鸣,像在给这场胡闹配乐。
      梁峥阁的手滑进对方工装下摆,掌心贴住腰侧旧疤:"这儿还疼么?"
      "早好了。"汤九珩偏头躲他呼吸,颈动脉却诚实地在唇下跳动。
      绑定传来矛盾的信号?——
      推拒与迎合在皮肤下交织成网。
      "撒谎。"梁峥阁屈膝顶开他,齿轮扳手从操作台滚落,在水泥地砸出清脆回响。沾着防锈油的手指划过紧绷的腹肌,在旧伤疤旁徘徊:"当年在这缝了七针……"
      汤九珩突然仰头咬他下巴,绑定炸开细小的刺痛与快意。昏暗灯光里,两台老机床的投影在墙上交叠,如同他们少年时偷偷分享的连环画。当梁峥阁的手探向更深处时,汤九珩突然攥住他手腕:"去里间……"
      "就在这儿。"梁峥阁反扣住他五指,带着滚烫的体温按在冰凉的操作面板上,"让这些老伙计见证,"他的嘴唇触上对方颤抖的眼睑,"它们的守护神是怎么被拆解重组的。"
      冷却液的味道混着汗息蒸腾,墙上的生产指标表被震得簌簌作响。在某个失控的瞬间,绑定传来锐利的白光,仿佛有焊枪在他们灵魂接缝处迸出火花。
      凌晨换班工人经过时,看见汤九珩正在清洗机床导轨。后颈新鲜的咬痕从工装领口露出来,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梁峥阁瘫在旁边的零件箱上抛接轴承玩,哼着荒腔走板的《咱们工人有力量》。
      "汤工,这么晚还忙呢?"
      "某只疯狗把冷却液弄洒了。"汤九珩头也不回,耳根却漫上血色。绑定传来梁峥阁得意的情绪波动,像吃饱喝足的野兽在阳光下打滚。
      王助理清晨来送文件时,看见两台老机床中间支着行军床。梁峥阁裹着工装外套睡得正香,颈侧留着道牙印。汤九珩在灶台前煎蛋,后腰隐约露出抓痕。
      "那什么……"王助理放下文件就想溜。
      "站住。"梁峥阁闭着眼伸手,"深圳的件?"
      "并购案终止了。"王助理小声汇报,"董事会说全力支持工业遗产项目……"
      汤九珩把煎蛋扣在梁峥阁脸上:"能耐了?"
      "一般般。"梁峥阁顶着蛋壳笑,"也就卖了深圳两套房。"
      绑定传来汹涌的情绪。汤九珩揪住他衣领,在蛋清滴落的间隙狠狠亲上去。老机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像在给这个油乎乎的吻打拍子。
      赵大爷抱着酸菜缸蹬蹬蹬闯进车间时,梁峥阁正捏着汤九珩的手腕给人涂药。紫红色的淤痕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扎眼,棉签蘸着药水刚碰上去,绑定就传来细细的抽气声。
      "小梁!"赵大爷把酸菜缸往工作台上一墩,指着那圈淤青直瞪眼,"你就不能轻点!这细皮嫩肉的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梁峥阁头也不抬,蘸了更多药膏抹在伤处:"您怎么知道是我弄的?万一是他自己磕机床上了呢?"
      "放屁!"老爷子一巴掌拍在铣床上,"九珩这孩子打小就不会喊疼!三年级削铅笔割到手,血滴了一路都不吱声,还是我瞅见他鞋窝里积着血才发现!"
      绑定突然传来细微的抽泣,像锈蚀的弹簧突然断裂。
      梁峥阁低头,看见汤九珩把脸深深埋进他肘弯,瘦削的肩膀在旧工装下轻轻耸动。
      "看啥看!"梁峥阁突然朝门口吼了一嗓子——
      不知何时聚过来的工人们作鸟兽散。
      赵大爷摇头叹气往外走,临出门前突然回头:
      "那什么...酸菜缸底下还压着冻疮膏。"
      车间重归寂静,只剩老机床规律的嗡鸣。梁峥阁把药膏管子咬在嘴里,双手将人圈进怀里。绑定传来压抑的哽咽,像地下管道堵塞多年的水流终于找到出口。
      "你这傻子。"他吻着对方汗湿的发旋,"当年体育课骨折都没见你哭。"
      汤九珩突然仰起头,通红的眼眶里水光潋滟:"你当年……明明说过……"
      "说过什么?"
      梁峥阁用指腹抹掉他颧骨上的泪痕,绑定传来十七岁仲夏夜的心跳——
      那时他背着扭伤脚的汤九珩穿过整个厂区,少年紧贴的脊背渗出细密的汗。
      "说好……有福同享……"汤九珩揪住他衣领的手指在发抖,"凭什么难受的事……都让我一个人扛……"
      老机床投下的阴影缓缓移动,将他们笼罩成共生多年的铁杉。梁峥阁突然扯开自己领口,抓着汤九珩的手按在锁骨下的绑定印记上:
      "现在知道了?"掌心下的疤痕随着呼吸起伏,"你疼的时候——"绑定传来灼热的共鸣,"老子这儿早裂开八百回了。"
      汤九珩的指尖在疤痕边缘徘徊,突然低头咬住那处皮肤。绑定同时传来尖锐的刺痛与汹涌的慰藉,像两台老机床在深夜车间里失控鸣响。
      当松节油的味道混着泪水的咸涩在空气中弥漫时,他们终于在规律的绑定振动中,听见了跨越二十年的回响,那是生锈的齿轮重新咬合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梁峥阁盯着锁骨上渗血的牙印,突然笑出声:"属王八的?咬上就不撒嘴?"
      汤九珩用袖口抹了把脸,绑定传来混杂着羞恼的潮湿:"跟你学的。"
      窗外飘来赵大爷哼唱的东北民歌,跑调的旋律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梁峥阁抓起那管冻疮膏,挤出一截抹在汤九珩破皮的嘴角:
      "当年在医务室……"药膏在结痂处化开,"你也是这么给我涂碘伏。"
      绑定传来久远的刺痛——
      初中时梁峥阁翻墙划伤下巴,校医上药时汤九珩突然抢过棉签,绷着脸说了句"笨手笨脚别碰他"。
      "原来梁总还记得。"汤九珩偏头躲开他的手指,"可惜现在……"
      "现在怎样?"梁峥阁扣住他下巴,绑定传来七年分离淬炼出的倔强,"嫌我手糙了?"
      酸菜缸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缸沿凝结的水珠簌簌震落。汤九珩盯着那些破碎的水光,突然抓起梁峥阁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嫌你……"绑定传来震耳欲聋的心跳,"……这儿藏得太深。"
      老机床的投影缓缓掠过彼此交叠的手背,像给陈旧誓言镀上新的包浆。梁峥阁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在冻疮膏清凉的气息里轻声说:
      "那就剖开看。"
      暮色漫进车间时,他们发现酸菜缸的裂缝已被体温熔合,只留下一道琥珀色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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