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剧本加载中[无限]》晴笙悠

213、第 213 章

　　希望小队休息区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岚在资源库前设置了一层又一层复杂的守护与隐匿符文，谢言面前的数个光屏以惊人的速度刷新着晦涩难懂的灵魂学与规则溯源资料，何初则抱膝坐在角落，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偶尔轻微耸动。

　　时间在死寂与焦灼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切割他们紧绷的神经。

　　突然——

　　没有任何预兆，休息区中央的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轻柔地撕开一道缝隙。没有能量波动，没有规则扰动，仿佛那裂缝本就存在于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紧接着，一道金色的身影从中迈步而出。

　　是希让。

　　她回来了。

　　与离去时那席卷一切的混沌震怒不同，此刻的她，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如同暴风雨过后的死海，表面平静，深处却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与冰冷。她金色的长发不再狂舞，只是柔顺地披散着，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燃烧过的怒火已然熄灭，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沉寂，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

　　她的怀中，横抱着一个人。

　　正是被混沌规则小心翼翼包裹、保存完好的望序的躯体。躯体依旧保持着倒下时的模样，双眼轻阖，面容苍白却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蓝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星河，垂落在希让的手臂上，那双毛茸茸的紫色猫耳无力地耷拉着，透着令人心碎的脆弱。

　　希让的出现是如此突兀而寂静，以至于专注的岚和谢言过了两秒才猛地惊觉，霍然起身！角落里的何初也抬起了头，红肿的眼睛瞬间睁大。

　　“希让大人！”三人几乎同时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急切、期盼，以及一丝不敢问出口的恐惧。

　　希让没有看他们。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那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上。她抱着望序，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最珍贵的琉璃，步伐平稳地走向休息区内间，那是望序平日里休息的卧室。

　　岚张了张嘴，想询问关于肖黯，关于灵魂碎片，但看到希让那沉寂到可怕的侧脸，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谢言默默关闭了光屏，银灰色的眼眸追随着希让的背影，里面是复杂的敬畏与担忧。何初则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什么。

　　希让走进卧室，动作轻柔地将望序平放在那张铺着柔软毯子的床上。她细心地整理了一下望序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将那柄黯淡的【蔷薇刺剑·悖论之誓】从资源库中隔空取来，轻轻放在了望序的手边。

　　然后，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没有言语，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望序沉睡般的面容，仿佛要将这张脸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自己永恒不灭的规则本源深处。

　　过了许久，久到外面的三人都以为时间已经凝固。希让才缓缓地、极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触碰上望序那毫无反应的、毛茸茸的紫色猫耳。

　　她的指尖先是极其轻柔地拂过耳廓边缘敏感的绒毛，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怜惜。记忆中，这双耳朵总是会因为她的靠近或逗弄而敏感地抖动，有时还会因为害羞或恼怒而飞机耳，那是她最爱看的、属于她的小猫独有的生动表情。

　　可现在，它们只是安静地垂伏着，冰冷，了无生气。

　　希让的指尖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用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温柔的节奏，轻轻地揉捏着望序的耳根。那是望序过去偶尔（在她半强迫下）才会允许她触碰、并且一旦被揉捏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甚至从喉咙里发出细微咕噜声的地方。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试图通过这熟悉的接触，唤醒沉睡的灵魂，或者说……慰藉自己那如同被凿穿了一个空洞的本源。

　　“……跑得真快。”希让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沉睡的望序诉说，“那个叫肖黯的虫子……像滑溜的阴影，钻进了规则的最底层缝隙里。”

　　她指尖的动作未停，紫眸中却掠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希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他把你的灵魂……像撕碎一张纸一样……撒得到处都是。”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来自深渊的寒风。

　　“没关系。”她俯下身，凑到望序的耳边，用近乎气声的低语，许下了一个足以让诸界震颤的誓言，“我会找到所有的碎片……每一片，都不会遗漏。无论它们藏在哪个肮脏的角落，被什么样的规则笼罩……我都会把它们，一片、一片地，找回来。”

　　“然后……”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会把那个虫子……从他躲藏的老鼠洞里揪出来。他不会死得那么容易……我会让他尝遍混沌规则所能想象的所有痛苦，让他后悔存在于这个世上，后悔……动了我的人。”

　　这番低语，没有愤怒的咆哮，却比任何威胁都更加令人胆寒。这是一个邪神最郑重其事的宣告，是不死不休的追猎序幕。

　　说完这些，希让似乎耗尽了某种气力，她重新坐直身体，指尖依旧停留在望序的猫耳上，轻轻地、一遍遍地抚摸着。

　　卧室内外，一片死寂。

　　岚、谢言、何初站在外间，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听到了希让的低语，那冰冷的杀意让他们灵魂战栗，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了，这就是希让，那个随心所欲、视规则如无物的邪神。她表达愤怒和爱意的方式，都是如此极端，如此……不容置疑。

　　希让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抚摸着望序的耳朵，仿佛要坐到时间的尽头。她周身的沉寂与卧室外三人压抑的悲伤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绝望与执念并存的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希让终于动了。她缓缓收回手，最后深深地看了望序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然后，她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她的目光扫过外间神情肃穆的三人，最终落在岚身上。

　　“守好她。”依旧是那三个字，却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不容失败的重量。“在我回来之前，别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她的‘安眠’。”

　　她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但岚三人明白，她是要去践行那个誓言——踏遍诸界，搜寻散落的灵魂碎片，并猎杀那个名为肖黯的“终焉”。

　　希让没有再停留，她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缓缓淡化，最终彻底消失在了休息区。她没有回望，因为不需要。有些承诺，一旦立下，便至死方休。

　　休息区内，再次只剩下三人，以及卧室里那具被混沌规则永恒守护的、等待着灵魂归来的躯体。

　　希望未曾泯灭，只是化作了最深沉的黑夜，与一道执着追寻微光的、混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