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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婆 ...

  •   ‘轰——’

      车子极速坠落发出一阵空鸣,声音回荡在耳边,活了这么多年,傅灼第一次意识到死亡正在向他招手。

      刺眼的白光在眼皮上划过,随即而来的是短暂的耳鸣。

      脑瓜子嗡嗡响,等到傅灼再次睁开眼,周边已然换了一幅场景。

      酒店总套,凌乱的衣服铺盖在羊绒地毯上,纸醉金迷的场面,一夜都未散尽的红酒气味甚至到现在依旧能隐隐约约嗅到。

      作为一名接受良好的现实主义,傅灼仅用了3秒接收到了这个世界连带这具身体的全部信息。

      好巧不巧,同名同姓。

      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傅灼顾不上去看柔软大床上那明显的凸起,使出逃命的架势,一个弹跳直奔洗漱间。

      泛着粼粼白光的镜子面前,仔细端详出现在里面的一张脸,确认没什么问题的傅灼微微松了一口气,对着镜子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邪魅一笑:

      “很好,依旧帅得吊炸天!”

      他刚自恋地说完这句话,下一秒,玻璃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

      两双眼睛隔空对视。

      昨夜的记忆被唤醒。

      作为一名纨绔子弟,原主除了不干正事以外什么都干,身边狐朋狗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昨夜更是旷课去酒吧鬼混。最后,拖着人家白白嫩嫩的Omega来到房间做一些不可言说的事儿早已成了习惯。

      这不,用力过猛,噶过去了。

      等等,O.me——什么?

      默默记下这个自然而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名词,傅灼面上不显,拿出上一世在镜子面前练过9997次的上位者气势,垂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稍稍抬起眼皮:“有事儿?”

      陡然和这道目光对上,何绥不自觉向后退去,身上薄如轻纱的披肩陡然滑落,露出白润的半边肩膀。

      他咬着唇带着助听器的耳尖泛着红晕,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假象。

      身为驰骋沙场多年的老油条外加妻管严的傅总,条件反射地给人把掉落的‘布料’归回原位。

      捕捉到‘自己’对人家做过什么,以及这具身体的‘人设’,傅灼牵强勾动唇角,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要去医院?”

      这态度转变太快,令何绥难以跟上节奏,垂下眼帘,视线飘忽间他看到了对方小臂内侧有着昨日不存在的疤痕,似乎是某个名字的刺青。

      察觉到这人的目光,傅灼顺着看向自己的小臂,微微眯起眼睛往后侧了侧将那团模糊的东西遮得严严实实,态度陡然转冷:“收拾一下,我一会儿带你去医院。”

      虽然不是傅灼弄伤的人,但他是个谨遵老婆医嘱的,善后工作必须做好。

      面无表情重新把门关上,傅灼微妙地意识到这身体或许不是那个烂货的,而是自己的,越往下想,他眸色越深...

      前往医院的路上,随手叫来一辆出租车,最后上车的傅灼一路观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自从酒店出来便始终保持沉默。

      何绥坐在旁边位置,偷偷打量身边人的坐姿。

      略微学过心理学的他看出,表面慵懒的思考坐姿实际上却透着异于常人的警惕。

      剥开假象,何绥不禁想: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其实,傅灼没想什么。

      他只是想他香香软软的老婆了。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傅灼’虽然是个人渣,但他喜欢的类型倒是和傅灼大差不差。

      观察着身边人按捏着眉心,斟酌着措辞的何绥小声开了口:“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酒店继续休息?”

      “就算——也没关系的。”

      他这话说得欲言又止,身上套着昨日被强行拽来时穿的校服外套,配上那张脸显得更加无辜了。

      就在前排司机频繁回头,压着太阳穴的傅灼谨记人设,低声道:“闭嘴,吵。”

      缩了缩脖子,这下,何绥不敢再擅自开口了。

      殊不知,这一幕被那老司机看在眼里已然成了一副欺压残疾Omega,疑似仗着人家未成年学生不懂干一些不好的勾当的非法份子。

      瞧瞧孩子身上那伤口,还有脖子上的红痕。

      正义之火在老司机胸口内熊熊燃烧,他心一横,油门踩到底,直接偏离航道去往另一个地方。

      对这座城市不怎么熟的傅灼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劲。

      至于他身边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天真无邪的何绥则在不经意间翘起了唇角...

      执法司。

      稀里糊涂因一句‘疑似猥亵罪’,喜提一副银质手铐的傅灼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本来就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一张脸,这下身边更加萦绕出了一种淡淡的死感。

      谁懂他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新型医院转型。

      早知道是警察局,他进都不进!谁家好人会喜欢进这里!

      更别说,他前一只脚刚踏入这里,那老司机犹如打开了什么封印,瞬间化身见义勇为的大爷,指着傅灼鼻子就开团。

      一口一个流氓人渣猪狗不如,傅灼全程麻木地一一听着。

      他老婆说过,这种年龄的老人很容易因为一句话一口气上不来,届时,容易被碰瓷。

      最好的方法就是挨着。

      听老婆话得天下,傅灼忍了。

      终于等老大爷说完,傅灼这才不紧不慢解释两句,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好在,何绥和他口供一样,例行询问几句后,误会解除两方人被放出了执法厅。

      甩了两下有点麻掉的手腕,傅灼随意扫向身边的人,意识到对方正在观察自己,于是嘴角弯起一个恶劣的笑,手指落在那张精致面容上,力道不减,音色慵懒:“何绥,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不乖的吧?”

      傅灼不是傻子,他不认识路可以,但一路走来,何绥不可能不认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人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聪明的人总是难搞,还好,在表演不学无术的中二纨绔上,傅灼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前世他就是靠着这种形象一步又一步踩着家族兄弟的血坐稳了那个位置,如今重新捡起老本行来,信手拈来不足为奇。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何绥强忍住避开的本能,一抹厌恶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摆出一脸无辜的单纯模样。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那见义勇为的老大爷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究竟惹了什么人。

      虽是半只脚迈入棺材的年龄,可真当死亡逼近仍旧令他不寒而栗。

      骤然换了一副嘴脸,他斟酌着言语,妄想挽回补救。

      奈何,傅灼只是挑了挑眉,愣是懒得搭理他。

      僵持下,一辆警车停在路侧。

      透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何绥偏过眼越过狭小的空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不由自主拽起傅灼的衣角,努力挤出微笑温声诱哄。

      原主吃这一套傅灼可不吃这一套,但为了立人设,他啧了两声,半推半就上了车。

      彼时,那辆低调的警车已然在执法司外停稳,车门拉开,最先出现的是一只裹挟着制服的长靴。

      一道修长的身形下一秒从车内不紧不慢地走出,那人帽檐压得极低,利落的下颚线漂亮中带着危险,气场冷得犹如踏入初雪中,让人自觉不敢生出与之对视之感。

      背对着那道身影,似有所察的傅灼不经意间穿过玻璃橱窗扫了过去。

      心脏突然顿住。

      咚、咚、咚。

      久违的错觉爬上心头,本来对什么都无感的傅灼一下眯起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方向。

      一道声音猛地在脑海中回荡开来:他好像看到他老婆了...

      正当这时,何绥巧妙侧过身,短短一刻遮住了傅灼的视线。

      单这恍惚的一瞬,先前看到的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无端晒笑两下,在这陌生的世界哪会有这么多的巧合,随着错觉的消失,傅灼只当作自己眼花了,继续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

      在傅灼等人离开后,执法司得到消息,最近正在追查的感染命案即将出现新的受害者。

      经过前几起案件线索,有人提前锁定了作案地点——南区街道广场。

      抓捕行动一经得到审批,人员出动半数。

      这其中也包括刚回来的年轻审判官。

      与此同时,南区街道广场。

      何绥率先打开车门。

      经这一遭,本就不打算去医院的何绥提出送他回家,左右和他待在一起容易被怀疑身份,傅灼也没反驳。

      唯一不好的是原主这厮明明是个禽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愣是学着电视上中二少年的桥段,非把暧昧对象送到家门口。

      真是难为了一把年纪的傅总而今还要装模作样学着小年轻去搞暧昧。

      等到终于把人送走,回程途中傅灼表情很臭。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尽是糟心事。

      他万分不情愿,可还是要憋着。

      从未觉得两步路这么漫长。

      和他大老婆每天绕着公园遛狗散步都没这么长。

      也不知道这样浪费时间消耗精力事情为什么这么多人效仿。

      他这个想法刚落下,人群中恍惚有人步履匆匆,不经意肩膀被人轻轻撞了一下,那人被迫往旁边走去。

      不巧的是那方向刚好是供他人观赏的水坛。

      伴随着硬物与大理石碰撞的声音响起,血腥味蔓延至整片雪白的地板。

      暗处,看到这一幕,徘徊在花坛周边的一人戴上了口罩,瞥了一眼后隐匿进人群。

      后知后觉侧眸看过去,傅灼眸色加深,率先想的是:谁要害本少爷!

      眼看血迹铺满的面积不断加大,几乎是同一时间被行人发觉。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前一秒还熙熙攘攘的广场变得嘈杂无比,尖叫声接憧而至:

      “杀人啦!”

      “杀人了!!!”

      声音交错,恐慌只一刻间便蔓延开来。

      傅灼站在中央似有所觉地扫视一圈人群,最终锁定一个略微刻意的身影。

      不等他思考,刺耳的警笛声姗姗来迟,一抹又一抹鲜红色的制服映入眼帘。

      很快,警戒线被拉起。

      零零散散几个目睹全过程来不及撤走的‘群众’聚集在一处。

      这其中包括傅灼。

      其余人把看到的全说了,作为和死者近距离接触过的傅灼无意掺和这件事就随意敷衍了两句。

      那记录员当然看出傅灼没心思进行多余的描述,即使他们执法司迫切地需要些线索,但也无法强迫。

      再则,傅家少爷声名在外,不学无术性格乖戾,是个难惹的性子,从他才问了两句话就不耐烦的表情便足以看出了这一点。

      对此插兜懒懒靠在栏杆上的傅灼丝毫没意识到他自己有什么不配合的,无非是没细说而已。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

      更何况他现在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查阅一些属于这个世界的资料,以便契合他现在的身份。

      多说多错,傻子都知道的道理。

      记录员看在眼里,尴尬笑了一声,大抵是在想这苦差事怎么就摊上我了呢。

      僵持下,傅灼嘴角噙着不达眼底的笑意,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扣开放一根在嘴里叼着,略带烦躁地点燃吐出一缕薄烟。

      上一世戒烟多年,外加没什么烦心事儿,以及他老婆(严加看管)不喜欢烟味,傅灼都快忘了这玩意儿的味道。

      如今,他掐着一截,抖落一簇又一簇灰色粉尘,星火倒映在眼眶里,无端显得有些孤寂。

      正当傅灼走神间,一道不同寻常的身影闯入视线。

      格格不入的黑色制服包裹住修长的身形,远远望去,发尾位置呈现淡淡的棕褐色,唇色浅薄,肤色白皙如玉,清冷侧颜穿过重重人群跌入眸中。

      傅灼骤然愣住,胸腔中的躁意一下被微风抚平,浮在面皮那层玩世不恭的假象突然定格。

      手指掐着的东西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似是做贼心虚般地弹落,傅灼掩耳盗铃地一脚碾了上去,最后,怕力道不够还原地补了两脚。

      没给记录员错愕的时间,傅灼迈开一大步,走向已经封锁的案发地,朝着那道身影靠近。

      心脏像是找到了归宿,不停提醒傅灼,越是靠近越是熟悉,仿若能听到震动声。

      犹如尘埃落定,漂泊的小船找到归属。

      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希冀。

      只需一眼,仅仅一个背影,傅灼便认出了那人是——

      他老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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