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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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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这剑看着不是凡品,当了实在可惜,我与兄台有眼缘,不若你我二人同行?”
那人相当自来熟,叶砚尘下意识回绝道:“不必……”
“兄台一看便身手不凡,我初出家门,想雇兄台当保镖,可以吗?”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叶砚尘,这提议实在让人难以拒绝,而且叶砚尘确实缺钱,硬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了。
叶砚尘斟酌了片刻,点头道:“好,我叫叶砚尘,请问你……”
“叶砚尘!天枢宗的叶砚尘吗!真是久仰大名,我叫陈雀……”那人面色惊喜,一副迷弟的样子。
“哎你们不当就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那当铺的伙计见两人在门口聊起来了,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叶砚尘抱歉地朝那伙计笑了一下。
“叶兄,这边走。”陈雀笑眯眯地将人拉到了一辆马车里。
凌栖笑眯眯的,实际上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叶砚尘这货不仅要把自己送的剑给当了,还对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熟络,连真名都相告了……
叶砚尘果然就喜欢这一款!没良心的!
没错,陈雀就是凌栖悄咪咪化的。
“陈兄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儿,万一我们不顺路呢?”这人实在热情得让叶砚尘有些招架不住。
“啊…我想去天枢宗拜师,我对天枢宗向往已久,没想到路上还能遇见天枢宗的大弟子,真是缘分。”
叶砚尘礼貌地笑了一下,早知道用化名了。
马车驶出城镇,车轱辘压过小路,带起一阵烟尘。
“叶兄这把剑真是好生漂亮,哪来的呀?怎么舍得当掉呢?”凌栖撑着下巴看着叶砚尘道。
叶砚尘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剑,淡淡道:“别人送的,没钱了自然想当掉。”
“确实。”凌栖点了点头,咬了咬舌尖,维持着笑意。
没良心的,跟了他那么一路,到头来就一句别人!
可恶的叶砚尘,坏蛋叶砚尘。
叶砚尘觉得这人笑得有点渗人,缩了缩脖子,不去看他了。
两人坐在车厢同一边,叶砚尘抱着剑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假寐。
叶砚尘听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忽然感觉肩上一沉,他睁开眼,发现陈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毫无知觉地靠在他肩上。
叶砚尘皱了皱眉,将人拨到另一边,将人靠在了另一边车壁上。
结果叶砚尘刚坐回来,马车一个颠簸,凌栖又软绵绵地靠了过来。
如此重复了两三次,叶砚尘狐疑地看向肩上的人。
他左手拔出剑,猛地向凌栖侧颈一刺,剑刃闪过白光,堪堪在那人脖子两三寸处停下。
那人毫无所觉似的,胸膛随着呼吸平稳地一起一伏,几乎要撞上叶砚尘的剑尖。
叶砚尘抿了抿唇,收回了剑,长剑入鞘,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应该真不是故意的,算了好歹是自己雇主……
叶砚尘靠了回去,感受着肩上的重量,怎么也休息不好了。
这副无赖劲儿,叶砚尘总让想起凌栖。
“凌栖?”叶砚尘试探地叫了一声。
毫无反应。
叶砚尘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闷闷的。
其实凌栖也不坏……自己那般欺负人家,强迫人家给自己解毒最后还说出那样难听的话……
“叶兄,凌栖是谁?”凌栖似是刚醒,睁开惺忪的双眼,终于离开了叶砚尘的肩膀,“真是不好意思,我睡觉不太老实。”
“没事。”叶砚尘感受着肩膀一轻,舒坦多了,“凌栖……”
“啊我想起来了,凌栖不是那个穷凶极恶的魔尊吗?叶兄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凌栖一副惊诧的样子。
穷凶极恶?
叶砚尘咀嚼着这几个字,莫名觉得心里不太舒坦,他似乎是想反驳,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一副不想多说的意思。
凌栖眯了眯眼,幽幽地看向叶砚尘的侧颜。
日光余晖从车帘的缝隙照进来,给叶砚尘镀上了一层暖光,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像一只吃饱了在太阳下打盹的猫儿。
凌栖几乎要沉醉在这画面里,但是想起叶砚尘刚刚那声默认的嗯,面色又沉了下来,赌气似的,扭过头不看他了。
叶砚尘当然没察觉到凌栖莫名的情绪,靠着车壁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栖最后还是没沉住气,搭话道:“叶兄饿了吗,要不下去找点吃的?”
叶砚尘皱了皱眉:“这荒山野岭哪有吃的?”
但是又想到他雇主修为低下,一直不吃东西说不定真饿死了,于是有改了口:“也行,下去看看吧。”
凌栖扬起笑:“好。”
凌栖将灵马拴在一棵小树旁,拍了拍灵马的脑袋,从旁边薅了一把草喂给它。
“你这马……”叶砚尘默了默,“真好养活。”
两人往林子深处走,偶有蹦窜的野兔和叽叽喳喳的小鸟。
“你在这等着,我给你找点吃的。”叶砚尘说着便纵入了林子深处,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凌栖待在原地,看着叶砚尘消失的方向,慢慢蹲了下来,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
不过片刻,叶砚尘拎着俩抹了脖子的野兔回来了。
“这……”叶砚尘看着手里的野兔有些犯了难,“你会处理吗?”
凌栖轻笑了一声:“给我吧。”
叶砚尘将野兔给他递过去后,取下腰间的剑也递给了他。
凌栖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叶砚尘握着剑柄又把剑往前伸了伸:“用这个处理。”
凌栖:“……”用他专门给他打的剑来处理野兔?亏叶砚尘想得出来。
凌栖咬牙切齿地伸出手覆在叶砚尘握着剑柄的手上,用力一抓,恨不得把叶砚尘的爪子捏碎似的:“好啊。”
叶砚尘却不知怎的怔了怔,他抓过凌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翻过来,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手心相贴,很是亲密。
凌栖:???
叶砚尘却是冷笑了一声,舌尖舔了舔牙槽,看向凌栖。
这双手他认不错,他和凌栖一路上这样子握了多少次,虎口茧子的厚度,小指弯曲的角度,他都记得。
这双手还曾与他肌肤相亲,送他登过极乐……
叶砚尘的心砰砰地跳快了些。
凌栖被叶砚尘看得发慌,他默默地抽回了手,拢了拢衣服:“怎么了?叶兄莫不是……”看上陈雀了?才认识没多久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没事。”叶砚尘若无其事地收了视线,看了看野兔,“收拾吧。”
凌栖:“……奥。”
凌栖的动作很是娴熟,轻轻一划,兔皮就完整地剥落了下来,内脏被精准地剔除,不过几息之间,兔肉边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陈兄这处理野味的手法,倒是熟练。”叶砚尘淡淡道。
“我小时候漂泊不定,经常吃不起饭,就会自己出来找吃的。”凌栖边处理兔肉边分心对着叶砚尘说道。
叶砚尘看向凌栖:“……你之前不还说你初出家门,怎么会漂泊不定?”
凌栖拿着树枝穿兔子的手顿了顿,完了,忘了这回事了。
“啊……这个……”凌栖疯狂地转动着脑瓜,面上露出几分落寞,“叶兄有所不知,我其实十几岁才有家。”
他垂下眼,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我其实是孤儿,从小就在外面流浪。后来被一户人家收养了,之后又被他卖给了人牙子,在一家客栈做工,其实一直过得都不太好,也没有过什么真正的家人……”
“但是,”凌栖话锋一转,看向叶砚尘,目光灼灼,眼睛里似有火光跳跃,“我在十五岁那年,遇到了我这辈子最亲密的家人。”
就是你呀叶砚尘。
叶砚尘似乎被他灼灼的目光烫到了,匆匆移开了视线,专心盯着他手里的兔子,不再问东问西了。
凌栖生起了火,将兔肉架在了火堆上,兔肉被烤得滋滋作响,甚至能闻到那股油脂香。
火光在两人脸上跳跃,他们安静地盯着这个火堆,似乎在举行什么虔诚的仪式。
“叶兄,给。”凌栖递给叶砚尘一串烤好的完整的兔肉。
叶砚尘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兔肉,肉烤得很嫩,汁水充沛。
“好吃吗?”凌栖期待地看向叶砚尘。
叶砚尘慢慢咽下一口肉,说道:“……没有盐巴,不太好吃。”
“娇气。”凌栖小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你说什么?”叶砚尘皱眉看向凌栖。
凌栖赶紧摇摇头,笑眯眯道:“没什么。”
叶砚尘又低下头咬了一口:“其实挺好吃的,你很厉害。”
凌栖听见这话,眸子更弯了,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叶兄喜欢就好。”
兔子很小,两人不两口就吃完了。
叶砚尘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了灰,将火堆熄灭了,招呼了凌栖一声,拿起剑往回走。
没走几步,两人都察觉了不对劲,叶砚尘停了下来,抬手示意止步。
凌栖上前一步,和他并肩站立。
周围是一片密不透风的竹林。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诡异。
“我们来时的路……好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