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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生病 ...


  •   果真跟方柳说的一样,昨夜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林枣反倒睡得安稳,外头电闪雷鸣他都没有醒。

      起床时带着一丝丝冷意,林枣听见阿爹跟阿姆在他屋前讲话,能听的很真切。

      “你既不想去瞧大夫……我去地里看稻子,活儿你就别干了,等我回来干。”是阿爹的声音,阿姆生病了吗?

      林同安披着蓑衣走进雨幕中,方柳转身回房歇息。

      林枣皱着眉,垫着脚打开箱子,翻找衣物,给自己添了件小褂子,大黄趴在灶房门一动不动。

      家里静悄悄的,林枣缓缓推开隔壁的门,见阿姆躺在床上,他蹭过去爬上床看见的是阿姆苍白的嘴唇。

      “阿姆?”林枣用手碰碰阿姆的脸,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家里太安静了,眼睛酸酸的,想跟阿姆说说话。

      方柳一觉醒来头昏昏沉沉,身子也酸软无力,猜想是入了风,虽不舒服还是强撑着跟枣哥儿讲讲话。

      林枣给阿姆掖好被子,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阿姆就给煮一碗甜滋滋的姜糖水,喝下去身子就暖烘烘的了。

      灶房冷锅冷灶,林枣个子还没灶头高,忽的灵机一动,外面还下着雨,他摸出草帽就跑到陈家。

      陈水生原以为枣哥儿是来找自己的,林枣却越过他,抓着白芷的手,小脸仰起来说自己阿姆生了病,让白芷帮忙去煮一碗姜糖水。

      白芷也不来虚的,进屋打开锁拿出一小包红糖,略一想又拿起家里的一吊肉。

      陈水生也想跟出去,白芷拦住他:“得了,外头下着雨,你别给我添乱。”说完俯身牵起林枣冰凉的手。

      白芷进灶房放好肉,咔咔两下起了火,林枣坐在灶前帮塞柴,顺便烤烤腿脚。

      “谢谢白阿嬷。”白芷见他小小一个窝在凳上,招人疼得很。

      火光橘红,让漆黑的灶房变得温暖起来。

      白芷在墙角翻找被土埋起来的姜,姜还是老的辣。

      白芷说话快又响:“你阿姆身子不舒坦也没个人照顾,白阿嬷跟你阿姆是最好的,不用说这种话,知道没?”

      林枣认真答他,白芷拍了很多姜块,一包红糖眼都不眨,全下到锅里,霍愣霍愣就端给方柳。

      “柳哥儿,起来喝碗红糖水。”白芷把方柳摇醒,林枣就窝在白芷怀里看阿姆懵懵得坐起来。

      “芷哥儿?你怎么来了?”

      白芷握着林枣的手挥舞,“这不,你娃心疼你,让我过来给你煮碗红糖水,”方柳捧着碗,热气扑到脸上,眼睛不知不觉有些湿润,抬碗遮住脸。

      这一碗姜糖水下肚,方柳干燥的嘴唇有了些许颜色,五脏六腑都热了许多,林枣接过碗放在桌子上。

      方柳皱了皱脸,这碗姜糖水太甜腻了,又火辣辣的,白芷噗嗤一笑,“行了,瞧你那样,入了风最好就是喝一碗热乎的,发出一身汗把风逼出来,第二天包你活蹦乱跳。”

      林枣在旁边听得嘎嘎笑,白芷又揽住他,脸颊贴的近近的。

      “哎呀咱枣哥儿就是机灵对不对?还会自己加小褂……”

      “对~”

      方柳靠在床沿上笑吟吟看着两人,枣哥儿跟亲近的人说话的时候跟狗崽子哼唧一样,爱撒娇。

      白芷见方柳精神足了一些,林同安一个大老粗,估计也不会做饭,想着把饭菜也给人做了。

      林同安推门就见白芷在床边,带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口没进去。

      方柳见男人手上拎着药包,扬起眉毛:“你不是没带钱吗?”

      “我跟马大夫说赊着先,到时把药钱送过去。”林同安冒雨去地里看了稻子,水都排出沟里,稻子也没倒,算是放了心。

      打草时总想起夫郎生病的模样,林同安险些割到手,还是去隔壁村找马大夫抓一副药煎来吃罢。

      乡下人得了病都靠熬过去,穷苦人家轻易不肯吃药,老人熬不住也不肯抓药,挺不过去,就算了吧。

      上下三村都知道马大夫心善,开的药不像镇上医馆那样贵,一帖就能买人命,马大夫多数时候,只收乡亲们个药钱。

      所以当林同安说要先赊账时,也没有被赶出门,马大夫真就让人把药拿回家吃着先。

      方柳怕白芷留太久,耽误不少功夫,让人回家去了。

      林同安换了身干爽的衣物,方柳有了点精神就叫林枣拿针线篮来给自己,想绣几针帕子,林同安见夫郎没下床也不多拦。

      林枣趴在阿姆腿上,针线穿梭的声音跟阿爹砍猪潲的声音交汇,他也捻起一枚绣花针在布上戳来戳去。

      方柳来了兴致,教他握针起针,林枣静下来跟阿姆学,方柳发现他学得有模有样,再多教一点林枣就不干了。

      方柳捏捏他的手,还小的很,还没到拿针的年纪呢,林枣又歪着脑袋认花样。

      “大鸭子?”

      方柳探头瞧那张帕子,笑一笑说:“是鸳鸯,一对小鸳鸯,你看它的模样……”

      林同安没有糊弄饭菜,切一半猪肉剁成肉沫,放入姜片跟胡椒碎,加一点水上锅蒸,清淡又好吃。

      去地里掰了一个茄子切块用盐杀出水,放到一旁,又净手给夫郎洗炉子煎药,又起身炒茄子,炒的软烂下饭。

      见着那碗蒸肉沫的方柳有些哑然,这是哄小孩儿的菜,本有些没胃口,林枣一直给阿姆夹菜,方柳竟也吃下不少。

      林枣龇牙咧嘴看着桌上煎好的药,有些庆幸不是自己喝,浓浓的药味让他打了个寒颤,“阿姆你要一口就喝完哦。”

      见方柳端起黑黢黢的药,林枣不忍的捂上双眼,林同安被他逗笑。枣哥儿喝药难,得要两个人摁住,捏着鼻子灌下去。

      也不怪孩子怕喝药,有些药汁子又酸又辣什么味儿都有,大人喝了都直反胃,方柳一口闷下药汁子就回房躺着。

      林枣亦步亦趋跟上,也钻进被窝里头,他用额头抵住方柳的额头,轻声道:“阿姆,你快快好起来吧。”

      等方柳睡熟,林枣还没有睡着,一会儿踢踢腿一会儿扣扣手,被窝里很热,但他没掀开被子,慢慢就睡着了。

      林同安进来时就见夫郎跟枣哥儿睡得沉,轻轻带上门,坐在屋檐下编篮子,磨刀修家具。

      一觉醒来竟已到了酉时,林枣睡得头疼,睁眼看见黑乎乎的屋顶,不知怎的有些想哭。

      “醒啦?”

      “!”林枣转头就看见阿姆笑着看自己,他一下就不想哭了,而是用手摸摸阿姆的脸,细声细气询问:“阿姆,你好了没有呀?”

      得到想要的答复后他顶着红晕去茅房,阿爹已经在做饭了,他挪过去说:“阿爹,今天过得真快哇。”

      林同安睨了他一眼,“你个小懒猪一觉睡到现在,自然觉得快。”

      林枣很理直气壮的跟阿爹顶嘴:“因为我要陪阿姆睡觉呀,阿姆睡觉不听话掀被子,就生病了。”

      什么跟什么,方柳倚在门框听着听着就笑了,“好哇你们两个,居然讲我的坏话。”

      林同安可不想背这罪名,把林枣一把推出去,撇清自己。

      林枣一点不心虚,厚着脸皮去抱阿姆的腿。

      方柳跟他玩闹一番就拿出晒干的艾草,搓成绒团,切两片老姜熏额头,林枣觉着好玩,非要一起。

      一天都没怎么出门,林枣只擦了身,又跟阿姆泡一起脚。

      林同安给自己烧了一锅热水,准备解解乏,方柳叫他在水里放上艾草驱寒。

      林枣僵着一动不动,泡脚水有些烫,他一动就更烫了,阿姆还要用脚搓他的脚,他赶紧缩脚。

      “阿姆,我自己来。”

      “行。”

      方柳给他擦脚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脚红了一截,林枣盯着自己的脚傻笑,好丑的脚丫。

      林同安不会讲故事也不会唱小曲,林枣躺在被窝里眨巴眨巴大眼睛,他白日睡得久,现下睡不着。

      他非要坐起来给阿爹捶背松骨,林同安坐在床沿任他揉捏,“怎么样呀?这样子好不好?”林枣咬着牙捏。

      怎么样?林同安觉得快要被摁笑了,跟挠痒痒似的,揉面团都比他力气大,“再大点力气吧。”

      再大点力气?林枣已经用尽全力,都快跳起来摁了,有些后悔自己给自己找事,过了许久,林同安才说好了。

      他啪叽一下摔回床上,给自己累到了,让阿爹也给自己也捶捶背,林同安用两根手指给他捏捏肩,不敢多使一分力,捣鼓了一会儿林枣终于困了。

      他絮絮叨叨念了一堆:“生病太不好了,以后阿爹阿姆不要生病,我也不要生病,还有陈伯伯白阿嬷,木生哥哥,水生哥哥………”

      念了一长串人名,好似少念一个就落了谁一般,一定要点完才安心睡去。

      方柳点着油灯拿出钱匣子,数出猪肉钱打算找时间给白芷,“同安,三副药多少文?”

      “一百二十文。”

      方柳抠桌子的手指松了力道,这药不算贵,比预想的要少一些,一枚一枚数出铜钱,扯麻绳串成一串。

      北风呼呼拍打窗户,方柳熄了油灯就往男人怀里躲,“稻子没塌吧?”

      “塌了一些,应该不影响收成,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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