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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夜半之铃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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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往衙门的路上,萧从之步履很快,语速也急:“若此事不能在中秋前解决,我恐怕很难助你什么。”
谢莫闻揽了下萧从之的腰:“别担心。”
他明白萧从之的意思。身为帝王,自己的子民不明不白遇害,萧从之绝不会轻拿轻放,必要查明真相,为此恐怕顾不上谢莫闻这头。
萧从之趁他们路过一处无人小巷,将谢莫闻扯进小巷,把人狠狠抱紧在怀里:“抱歉。”
谢莫闻从萧从之怀里探出脑袋,吻了吻这人的脖颈,虽是一直相信萧从之无碍,总要见到了才安心,“我亦希望此事在中秋前了结,经我之手。”
萧从之摸着谢莫闻的头发,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嗯?”
“钱霖一案后,吸取点苍派教训,崆峒派和青城派掌门有意让杨砚书和蒋旭早日独当一面。”
“怪不得……”萧从之沉吟,“点苍派一事可是你?”
“是少澄在背后推波助澜。”
萧从之了然地点头,心下好奇谢莫闻是否知道云少澄因过于崭露头角而即将被迫成为赘婿。
可惜眼下时机不合适,萧从之只是拿额头蹭了蹭谢莫闻的。
谢莫闻十分受用这样的亲昵,发出一声喟叹,又说:“关乎魔教的事,我推测杨砚书和蒋旭能成为最后落话的那位。”
萧从之大概懂了:“崆峒和青城并无一定要讨伐魔教的动机,两派掌门大概率会跟着杨砚书和蒋旭的主张走。”
“是。”
“所以,夜半之铃这个案子,是你和他们二位接触的机会。”
“是,所以你不必担心,此事我亦会尽心尽力。”
萧从之舒心不少,松开谢莫闻,又亲了亲这人额顶,柔声道:“行,那我们走吧。”
安陵衙门果然十分配合,听明萧从之二人来意,立刻同意借阅卷宗,带路的衙役还说:“这案子困扰了我们三个多月,若几位能帮忙破解,刑大人必有重谢。”
刑…刑皓宇,四年前的文状元,萧从之对他有印象,殿试的时候和太后及丞相对答如流,可中举后,竟自荐远赴安陵,放着近在眼前的青云之路不要,令所有人不得其解。
萧从之:“给外人还是江湖人士借阅案卷,实际上是违反律令的。”
衙役笑了:“没想到少侠还懂律法,按律确实不妥,但我们大人说了,若律法之外亦是正途,那便是律法的问题,只要能还死者公道,没有什么不能变通的。”
萧从之浅笑着摇了摇头,感叹:“是我拘泥了。”
“少侠谦虚了。”衙役边说边打开了一扇门,“就是这里了,你们可自行阅读,但不可带出衙门,若有疑问,也可来寻我。”
萧从之点头以示感谢。
存放案卷的房间不大,立着几排书架,书架上是密密麻麻的案卷,但标记得十分清楚,萧从之一眼就能看到夜半之铃的案卷所在。
此处多尘,纸墨味也重,谢莫闻皱了皱鼻子:“我从小不爱读书。”
“那今日正好补回来。”萧从之拿起一本案卷,翻阅起来。
专注在案卷,时间便过得很快,转眼日头都黑了,萧从之和谢莫闻堪堪看完了二十三本卷宗。
因着长时间没说话,又在尘大的地方久留,萧从之开口时略显干哑:“他们没有说错,所有被害人之间除了死因没有共同点。”
谢莫闻应:“也不存在周期性,间隔从三四天到大半个月。”
“目前疑点很多,首先这是不是无差别杀人,无论是不是,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其次,凶手的手法是什么?精血干涸并不是放空血这么简单,就算是你我,也需要动用不少的内力才能做到。最后,为何有夜半之铃,以及为何尸体于卯时凭空出现在子午桥?”
谢莫闻点头表示认可,问:“你可有调查方向?”
萧从之摇摇头:“并无。今日已晚,我们先回客栈歇息吧,明日再去找纪不予他们商议。”
这回客栈回的便是前一晚萧从之住的,洗漱得当后,两人躺在床上,萧从之抚着谢莫闻略见疲色的眉眼,轻声问:“何至于这么赶?”
谢莫闻窝在被褥下的手揽着萧从之的腰,轻轻揉着,语调沉了下来,柔得很:“总是挂心你的。”
萧从之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眼里显出些许心疼。
谢莫闻观之,便蹬鼻子上脸:“若心疼了,便让夫君好好抱抱。”
萧从之轻笑:“你别占我这口头便宜。”
谢莫闻搭在萧从之腰上的手别有深意地抚摸了两把,轻佻地调戏:“只占了口头便宜?”
萧从之被调戏地心痒,探过头去吻了会儿谢莫闻,又扯开话题:“我离开未央宫后,你可发现了绡花和冬璟的问题。”
“自然。”谢莫闻将萧从之揽得更紧了些,他喜欢这般暖烘烘挤在一处的感觉,“地牢火灭后,搬出了三具枯焦的尸骨,正巧灏君在那时赶过来说教中少了绡花和冬璟,青峰长老差点当场撅过去,那两个孩子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
“都是青峰长老下的?”
“是,你别看青峰长老废话多,人算平和的,绡花和冬璟都是他在攸恒山附近捡回来的。”
“怎么又是捡回来的孩子?”
谢莫闻愣了一下,眉峰一挑:“那两个和你说什么了?”
“嗯…你再抱紧些。”
“怎么几日不见会撒娇了?”
“是想你了。”萧从之直言不讳,“他们告诉了我你是如何成为魔教教主的。”
谢莫闻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将萧从之抱得再紧了些,过了挺久才说:“青峰就是那次之后幸存下来的三名长老之一,他和师父挺像,但更护犊子一些,也因此他下面的人,我们出了纰漏。”
“可告诉他问题了?”
“还未,一是没有证据,二是他现在对我吹鼻子瞪眼,硬是怪我把你带回攸恒山所致,若我再替你说话,后果不堪设想,眼下正是关键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萧从之有些困了,蹭了蹭谢莫闻的胸膛撒娇。
“我虽早知绡花和冬璟稚嫩天真,但未曾想你那样的计策他们也能心服口服。”
“是…奉承了我一路,叫了无数次大侠,我良心不安。”
“等一切事了,受一番他们的眼刀罢了。”
萧从之又探着脑袋蹭了蹭:“不过,我有一事不得其解。”
“问。”
“绡花说你当日单杀七大长老,又斩杀那篡位之人,可就算是今日的你都不见得能单杀七名长老,当时你刚过十八。”
谢莫闻抚了会儿萧从之散落的长发,琢磨着用词,悠悠回:“三人合作斩杀逆贼,此后教主之位谁来坐?”
萧从之顿悟,眉眼带上笑,自嘲道:“是我想少了。”
“少澄擅蛊术,灏君擅幻术,我们一起替师父报了仇。”
萧从之探手摸上谢莫闻的后背,以做安慰。
“师父…并非毫无盘算,魔教须得休养生息,方能重回中原。此事不可兴杀戮,不然万人声讨,何以立足?”
“所以那些暗桩?”
“我自有安排。”
萧从之迷迷糊糊地在谢莫闻怀里睡着了,再醒时,竟是听到了清脆的铃声,铃声绵延,悠扬不绝…
萧从之和谢莫闻瞬间睁眼,对视一眼后,翻身坐起。
“两声,是那夜半之铃。”谢莫闻沉声道。
话不多说,两人没有停歇,立刻更衣出门,施展轻功前往位于安陵西侧的子午桥。
他们到的时候子午桥上已经有了些人,大抵都是住在附近来看热闹的,萧从之和谢莫闻并未与他们攀谈,而是默不作声地观察起来。
案卷记载,尸体会出现在子午桥南侧第一个石像下。
“若没看走眼,就是普通石像。”谢莫闻说。
萧从之沉眸点头,附和了一句:“还是最常见的石狮子。”
“欸!你们外地人吧?”一个听着就健谈的声音插嘴进来。
萧从之点了下头当作默认。
“这石狮子可不是普通的石狮子,子午桥上左右各十六具狮子像,表情各异,传言千年前风神将此像立于此处,以绝暴风沙尘过桥扰民。”
谢莫闻笑起来,调侃道:“这么说这桥立了千年。”
“然也。”
“哪有立千年。”又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听着很是沉稳,话是反驳却并不咄咄逼人,“此桥在四年前我上任之时才修成。”
萧从之转头望去,来人果不其然是刑皓宇,身后还浩浩荡荡跟了不少人,包括眼熟的云少澄和刚分开不久的纪不予一行人。
县令大人当场辟谣,可方才那人的脸上还不服输:“桥虽是那时候建的,可此前这里便有过路桥,三十二具石像也是从那上头移过来的。”
“这话倒是不假。”周围的路人帮着说了一句。
刑皓宇此行也不是来辟谣传说的,便没有和那人过多纠缠,走到近处后,一挥手,支使衙役们清场。
来看热闹的人虽略有抱怨,倒也没驳斥县令,多是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萧从之也拉着谢莫闻退到了桥下。
“怎么?”
“刑皓宇,四年前的登科状元,与我在殿试时有一面之缘,虽说我这两年相貌变化大,但…”
谢莫闻懂了萧从之的担忧,可眼下纪不予等人也在,萧从之突然蒙面,着实奇怪,也找不到合适缘由。
“二位怎么退至此处?” 这不,纪不予拉着杨砚书和蒋旭就来了。
杨砚书说:“云少侠早些时候拜访了刑大人,如今铃响被刑大人请来帮忙,我们不必退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饶是萧从之也找不到理由推拒,只好故作冷静地同纪不予等人走回桥上。
谢莫闻紧紧贴着萧从之,在众人看不见的视觉阴影里,牵住了萧从之的手。
温热的,仿佛能解一切烦忧。
“刑大人,容我介绍两句。”云少澄颇为八面玲珑,手掌一翻,“萧少侠,莫少侠,都是江湖翘楚,亦关心这夜半之铃。”
刑皓宇面色如常,冲着谢莫闻和萧从之点了点头,和气道:“幸会,若诸位能帮忙解了这桩案子,本官必重重谢过。”
萧从之见状松了口气,当日殿试,他坐于高处,未发一言,恐怕刑皓宇也没正眼瞅过他,“不必客气,不知原来县令大人竟会亲自到现场蹲守。”
刑皓宇低头笑了两下,摆摆手:“非也,此前都是遣人过来,但一直无所收获,今日既然有多位武林义士协助,那我也不该待在府中,坐享其成,合该走上这一遭。”
萧从之眼底闪过一抹赞许,但收得极快,话锋一转恭维起来:“刑大人不愧为父母官,这可得等上三个时辰。”
刑皓宇但笑不语。
云少澄笑着上前,语藏戏谑:“倒不知萧兄如此擅辞令。”
谢莫闻微不可查地瞪了云少澄一眼,云少澄浑然未觉,继续道:“听闻几位稍早去借阅过案卷?”
“是。”萧从之悄悄拍了下谢莫闻的手背,好脾气地应和,顺便还将案卷的主要内容和当前的疑点总结了一番。
萧从之话音落下,刑皓宇最是激动,面露惊喜,急迫道:“萧少侠所言正是当前疑困之处。安陵虽不常有大案,但本官也算擅长此道,可就这夜半之铃一案,实在诡异。”
云少澄来安陵后并未关注过此案,今日也是得了不省心的教主的命令,才一脸正气地登门拜访了刑皓宇,如今从萧从之口中得知来龙去脉,才思索起来:“寻常案子一有动机,二有手法,若是连环案件总能找到规律,可此案无从下手啊。”
刑皓宇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萧从之身上,似是极为赏识:“方才来的路上,纪少侠曾同我说他们今日去了被害人家中,也是一无所获。”
萧从之却说:“可能详细说说?等着也无聊。”
纪不予往前走了两步,拂尘甩在胳膊上,人闲懒地靠着桥栏,开口:“我们今天去拜访了那个纨绔的家里,毕竟属他和人矛盾多,此人姓刘名锦,年二十有三,早些年被家里人宠坏了,脾气坏得很,到处与人结仇。可这仇说出来也都是小事,诸如今日摔了人的砚台,明日打了人一巴掌,那些与他结仇怨的人我们也一一找到了,不像是有杀人动机的。”
谢莫闻好奇:“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可会因为家产杀人?”
“独生子,也未娶妻纳妾,除了父母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萧从之思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手中的折扇,气氛一时陷入凝滞,这案子进展过于惨淡,让人兴致越来越低。
“若此事涉及邪术呢?”
这声音陌生,萧从之抬头去看,果不其然是个生面孔。
云少澄连忙帮着介绍:“这位是昆仑派寄舟,掌门座下三弟子。”
昆仑,萧从之记得当时在硖城,他还和昆仑派大弟子有过口角,按当时情形,昆仑派掌门座下,该是以大弟子为首,今日跟在云少澄身边而来的却是三弟子,有点微妙。
谢莫闻轻轻拍了下萧从之的扇子,让人不必在此事上多思,他自可告知。
萧从之无奈,面色如常地朝寄舟行了一礼:“幸会。”
寄舟很是客气,竟是行了晚辈礼才开口:“硖城失踪案,虽说案件被压着一直没查,但若是调查,被害人之间也无关联,动机也寻不到。再看此案,夜半之铃极其诡异,尸体出现的状态也不寻常,若是有人修炼邪术,便说得过去。”
话音落下,在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没人开口。
寄舟慌了,忙说:“是晚辈卖弄了。”
“并不是。”萧从之宽慰道,“若是调查到最后依旧没有进展,那我们只能认这是一种邪术。但这是我们最不想看见的局面。”
“若这源源不断的遇害是抓不到凶手的邪术,那百姓何辜!”刑皓宇气愤地喊了一声。
寄舟恍然大悟,才知自己果然是卖弄了,这些人心里早有邪术这一猜想,只是想穷尽调查看看能否有突破,若是实在没有,再不得不承认,这是凡人力不可及之处。
刑皓宇上前重重拍了拍寄舟的肩膀:“不必介怀,身为县令,我应当不信任何邪魔,还百姓一个公道。”
萧从之轻点脑袋,以示认可,又说:“钱霖一案中出现的邪术,实在罕见,但就算如此,将人绑架的也是钱霖本人,若此案也牵涉邪术,那必有一人施展邪术,并非抓不到。”
刑皓宇敛着眉点了点头,显然并不乐观。
气氛再次急转直下,比寄舟开口前更甚,夜色深沉,众人也默契地不再交谈,等时间缓缓而过,逼近卯时。
时值初秋,临近卯时时,天色渐亮,众人看着天色,脸色愈渐凝重,均凝神盯着那石像底下,严阵以待。
忽得,萧从之感觉耳边涌过一阵风,视线模糊了一瞬,遂勉力调息运转内力,直至视野再度清明……
!!!!!
一具尸体在这转瞬之间,凭空出现在了石像底下。
萧从之立刻就要往那尸体的方向走,谢莫闻伸手拦住了他,萧从之回头用眼神表示不解,谢莫闻微微摇头,轻声道:“再等等。”
具体等多久,萧从之下一刻便知道了,因为从刑皓宇的方向传来惊呼。
“什么!!”
谢莫闻随即放开了萧从之。
所有人都在刑皓宇的惊呼下于震惊中回神,匆匆赶至尸体处。
本该对尸体突然出现一事进行交流,可当众人看见尸体,震惊之处立时转了方向。
“这是….”
“怎么是他?”
“东旭?!”
“冬…”萧从之赶忙闭上嘴,睁大了眼看向谢莫闻,嘴型比了两字-冬璟?
谢莫闻皱着眉缓慢地点了点头。
“不是东旭,是冬璟。”昆仑的寄舟蹲下身,看着尸体,瞳孔地震,却斩钉截铁地说,“东旭左眼下有痣,冬璟是右眼下。”
“这人是谁?你们认识?”刑皓宇头顶三个问号,懵了半晌问出这么一句。
率先恢复镇定的云少澄,先是微不可查地看了谢莫闻一眼,接着转头看向刑皓宇,沉声道:“按照寄舟的说法,这人当是昆仑派弟子冬璟,可…”
“可冬璟早年被派往魔教,已多年未有音讯。”
“什么!”蒋旭只和昆仑东旭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其中还有这等细节,当下惊呼,“这难道真是魔教的邪术!”
纪不予默不作声地往谢莫闻扫了一眼,脸上难得没有表情,一头白发迎着风渐起又落,让人看不懂。
谢莫闻叹了口气:“与魔教有没有关系先不提,方才这尸体出现前,你们可有感受到什么?”
刑皓宇最不关心魔教不魔教,率先回到:“没感觉什么,就眼前突然多了一具尸体,凭空出现!”
萧从之蹙眉,喉结滚动了一下。
蒋旭面露不解,大声说:“并非突然,我眼前模糊过一瞬。”
听到这话,杨砚书暂时抛下魔教的话题,应道:“我的内力在那一刻有所凝滞。”
“这是一种罕见的心法。”纪不予走上前,一双眼睛盯着谢莫闻,一眨不眨,“是魔教秘传。”
萧从之瞬间瞳孔紧缩,他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谢莫闻,而是转向纪不予,估摸着如果纪不予才此处发难,他是否能和谢莫闻一齐突破而不暴露云少澄。
“什么!!”蒋旭闻所未闻,“真和魔教有关?”
纪不予咬了下唇,又轻闭了会儿双眼,才将视线转向蒋旭:“众所周知魔教武功心法和其他门派均不同源,因此魔教有不少秘术,仅魔教人士可习。其中之一便是刚刚的干扰术。施法媒介为风,被施术人若无内力,则不会有任何察觉,只会觉得眼前光景瞬间变化,若有内力,则会有不同程度的感知,内力越强感知越多,诸如耳鸣、视觉模糊、内力凝滞,都是典型的感知反应。”
蒋旭狠狠一拍桥栏:“还真是魔教,那必然是邪术了!”
寄舟站起身,低着头不说话,可眼神很沉,拳头也攥得死紧。
这氛围让刑皓宇深觉自己不该开口,可尸体应送至衙门找仵作验尸……
云少澄不敢在谢莫闻开口前多言,只严肃着脸色端立在原地。
萧从之忍不住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尸体,他两天前还和这个孩子有说有笑,前一晚还想着以后要被冬璟扎些眼刀。
冬璟才十四岁……
谢莫闻没太紧张,也不放松,他也忍不住看向冬璟的尸体,虽是昆仑暗桩,但到底被魔教养了七年,青峰长老当孙子疼大的孩子,教得天真无邪,这下恐怕真要被青峰打骂一顿了。
“此术…”
谢莫闻一开口,纪不予就看了过来,云少澄和萧从之则默默摸上了武器。
“……若是魔教密法,那我们不如就代入魔教思考案件。”
杨砚书:“此话何解?”
谢莫闻分析:“假设魔教是半夜之铃的始作俑者,谋杀冬璟或是识破了其暗桩身份,中秋夜降至,此为威慑。”
杨砚书点头表示认可:“说得通。”
“那么之前那些案子呢?总不会是无目的作案。”
“莫少侠的意思是…”杨砚书皱着眉边思考边问,“从冬璟一案可知魔教杀人是有目的的,那或许之前的案子也有。”
“是。当然我们不能排除此前是魔教在练邪术,只有冬璟是起威慑目的,但总要调查一番。”
萧从之附和道:“所言极是,不管魔教在其间是什么角色,我们要做的不会变,就是深入调查每个受害人。”
刑皓宇见话题回到查案,赶忙说:“是了,诸位少侠若需要邢某助力,尽可开口,只望抓到真凶时,能将人送至衙门。”
云少澄打起官腔:“那是自然。”
随后,刑皓宇将冬璟的尸首带回衙门,寄舟和云少澄紧随其后,杨砚书和蒋旭被纪不予支使再去纨绔家里查查。
子午桥上只剩下了纪不予、谢莫闻和萧从之。
“没想到纪兄还知魔教密法。”谢莫闻望着远边一线的日光,幽幽开口。
纪不予抿着唇,没有应声。
“此事我会调查到底,方才多谢纪兄没有多言。”
纪不予深吸一口气,冷硬地说:“若这二十四条人命真是魔教所为,我必豁出性命取你项上人头。”
说完,纪不予甩袖走人。
谢莫闻看着纪不予的背影,提了提嘴角。
“此事你怎么看?”萧从之站到和谢莫闻比肩的位置,偏过头看着谢莫闻的眼睛问。
“虽是魔教密法但并非只有魔教中人能习,只要武功心法一脉相承,干扰术并不难。只不过…..”谢莫闻看向萧从之,语气不佳,“据我所知,这三百年,中原内外皆无其他门派修习此心法。”
“那你魔教可有人叛离或是出教?”
“有,但并不多,每一个我都叫得出姓名,在安陵的我也知道底细,虽是可以去探探,但……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夜半之铃、二十四条人命、炉火纯青的干扰术,恐怕不太行。”
“还有一事,绡花和冬璟我都差沈嫣安置了,皇家影部做事不会有纰漏,冬璟不可能从那里出来,也不可能有人能进那里劫人。”
谢莫闻抬起手抵在下巴处,思索片刻,最终放弃:“虽刚才说的是权宜之策,但道理没变,查案吧!如今我比你更迫切要查明真相了,中秋夜在即,若那之前不能查清此案,我魔教迁居中原的计划就要无限向后推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