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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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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十分扰人清静的声音响了起来:“今天你来给老子打扫院子,听到没?”
床上的少年连眼睛都没睁,静静地躺在床上。
那其实并不能称之为床,只是一堆麻草铺在地上,少年身上连床被子都没有,穿着的衣服只脱了件外衣,盖着的衣服也正是那件外衣。
“没听见?”踹门的少年上去想扇他一巴掌,麻草堆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少年愣了一下,然后被猛地被人甩了出去。
爬起来后,少年又惊又怒,朝着屋里的人怒吼道:“姓楚的,老子是秦莫,你竟敢揍老子?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秦莫喊完后趾高气昂地站在原地,等着楚净安像往常一样爬过来跪着向他道歉。
可是这次楚净安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周围一眼,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这是哪?
还有这个秦什么的,自己应该认识吗?怎么一副拽得不行的样子?
楚净安抬头看到了门上的图案,瞳孔紧缩了一瞬。
秦莫见他无视自己,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你眼瞎了吗?没看见我还站在这里吗!快点爬过来跪着向我道歉!”
楚净安冷笑一声,抬手将对方打飞出去,整理好衣服后,施施然地走过他,留下了一个清冷的背影。
“敢用手指着我的,你是第一个,断的这根手指,算个教训。”
秦莫看着那道背影,像块淬了冰的玉,清瘦却带着不容逼视的冷硬,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那线条冻结,明明已经走远,却让人觉得那股寒意还钉在原地,顺着脊背一点点往上爬,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直到楚净安走了许久,秦莫才回过神来,暗骂一声,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废物给镇住了,还被吓成这样。
但他转念一想,一个废物竟然把他打成这样?
是可忍……
不,他忍不了!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而另一边,楚净安看着与自己上一辈子相差无几的模样,心中十分疑惑。
自己怎么活过来了?
不是被一剑穿心了吗?
还有这个身体……
他的身体他清楚,这就是他上一辈子的身体,身上的剑伤被治好了,在他死后。
所以,他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洗了洗脸,看着与上一世六分相似的脸,自嘲地想,死得久了,脸都不一样了。
看了许久,又洗了洗手,站起身,心里想着上一辈的事纠缠错杂,爱恨情仇什么的,随着于净的死亡,都随风散了吧。
自己现在,只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普通人,也不想着修仙什么的了,开个酒馆,天天都能喝到酒,也是不错的事了。
既然老天给了他再活一次的机会,就好好活一次吧。
于净随手摘了片绿叶,边吹着调子,边朝着最近的镇子走去,路上顺便用为数不多的银前买了一匹马,牵着它走走停停。
归元宗里,除了秦莫和他的跟班,没人发现或者说没人在意一个楚净安的离去,因为宗里来了一个大人物。
云车悬在归元宗山门石阶前,玄铁轮轴碾过流云,带起细碎的光尘。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先落下来的是红色衣袍的一角,如燃着的火焰掠过长阶,随即,陈仲行的身影便立在了云车之下。
将近而立的年纪,眉眼却像被仙山灵泉洗过,俊得张扬。红衣裁得利落,领口袖缘绣着暗金云纹,走动时衣袂翻飞如烈火腾跃,偏他唇角噙着三分笑意,眼尾微扬,拱手向迎上来的弟子颔首时,那姿态端得是标准的世家公子风范,温文尔雅得挑不出半分错处。
可若细看,会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是暖玉,被他指尖捻出几分冷意;笑意未达眼底,瞳仁深处藏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像蛰伏的兽,在温顺的皮毛下暗露爪牙。
这副翩翩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是风光霁月,只有知晓他底细的人才明白,这红衣裹着的,是颗七窍玲珑却又乖张难测的心。
陈仲行笑着在一个归元宗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会客厅,将一把折扇打开扇了扇,待桌上的茶凉了些后,才端起来呡了一口,开口问那名弟子,“你们宗主把我约过来,他人呢?”
“宗主他…他在议事堂议事,还望望月阁主海涵。”
“是吗?”陈仲行喝了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既然宗主现在正忙着,那陈某也不多打扰了,”他轻轻地将扇子折起来,起身便走,“告辞了。”
“望月阁主……”那名归元宗弟子欲拦,陈仲行转身抬手打出一道真气,却被一个急怱怱一赶来的人拦住了。
“陈阁主,是这位弟子唐突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既然是道歉,便请宗主自罚你的弟子吧,否则,”他半开手中折扇,“总觉得没什么诚意。”
归元宗弟子欲上前说话,被宗主狠狠瞪了眼,便低下头去,听到宗主开口道:“如此,便罚他禁闭十五日罢,如何,陈阁主?”
陈阁主敷衍地点了点头。
“陈阁主,前几日,我的大徒弟下山历练时,无意触碰了落日大阵,使得这个阵法侵蚀了他的心智,”归元宗的宗主叹了口气,转而让弟子倒了杯茶,“据说,那个阵法与一个人有关联,而能与那个人分庭抗礼的,只有陈阁主了,不知……”
陈仲行在听到“落日大阵”时愣了一下,开口打断了宗主的话:“谁?”
“什么?”
“我是说,落日大阵,关得是谁?”
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薄纱缠在林间,被初升的日头染成淡金。树影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投下斑驳的网,露珠挂在叶尖,折射着碎钻似的光,风一吹,便簌簌滚落,砸在苔藓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鸟鸣是揉碎的银铃,从枝桠间漫出来,混着松针与泥土的清新气息。阳光穿过层叠的叶隙,在地上织出流动的光斑,偶有落叶旋转着飘下,掠过沾着晨露的蛛网,惊起几只停在草叶上的甲虫,扑棱棱钻进更深的绿意里。
远处的溪涧泛着粼粼的光,水流撞在卵石上的脆响,与林间的声响缠在一起,像谁在耳边低吟浅唱。这一片晨林,便在这样的光影与声息里,慢慢舒展着筋骨,每一片叶、每一寸土,都浸透着刚醒的温润与生机。
于净骑着马吹着树叶,看着眼前的美景,将嘴中吹的调子换成欢快的歌。
可惜,好累不长的是,一头老虎朝这里飞奔而来。
于净叹了口气,随手将树叶射向它。
老虎又跑了两步,随后倒了下去。
于净拍了拍手,准备再摘一枚树叶时,那头老虎却又站了起来。
于净的脸色有点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