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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困兽之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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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答应我,你会活下去,永远不会放弃,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多么绝望,Rose答应我,永远不要食言……”
“我答应你……”
“永不放弃……”
“Jack,我永不放弃……”
随着爱人的誓言落下,这个自由奔放的年轻画家,亲吻了下爱人的指尖,之后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葬身于大海。
闷热的影院里,姜玉漱一动不动地枯坐在最后一排,浑身无力,目光黯淡,发怔地望着那片蔚蓝的海。
直至演职员表字幕滚动结束,大提琴压抑低奏最后一个音符曳步落下,他才默默起身离开。
朔城的冬天多雨,暮色中,冰凉的雨滴正细密地倾泻而下。
出门时,姜玉漱撑开他从711便利店买来的那柄黑伞,往条偏僻小路走去,整个人缩在那柄大伞下,匿在阴影里。
他发着烧,额头是异于往常的烫,手筋疲软,精神不振,一时间只觉得周围一切的人和景都开始逐渐变蓝,变灰,直至变成静寂的昏黑……
黄色的出租车在路边已等候多时了,司机是个中年大叔Beta,可能今天已经开车开了好几个小时的原故,人有些暴躁,催促着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姜玉漱赶紧上车。
他拉开车门,收起伞正要坐进去,就听司机说了一句尾号多少。
姜玉漱愣了一下,没听清。
又听见司机带着点不耐烦地重复道:“我问你,手机尾号多少?”
“……XX18。”
“这不就好了吗,哎呦,跟你讲半天一直愣在那里,真不知道怎么搞的。” 司机边打方向盘,边抱怨道。
姜玉漱小声道了句歉,并不与司机争辩,他偏过头,看着街道两边向后倒退的车流陷入沉思…
平时他可能会解释两句,但今天姜玉漱实在太累了,靠在还残留着点烟味的沙发坐垫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Omega对气味比较敏感,感冒鼻塞倒让他不至于闻得难受。
但即使是深睡,他也不敢放松,手一直放在兜里死死抓着把保命武器。
“嗒克—嗒克——”
“嗒克—嗒克——”
历经几个世纪,古老的维尔斯钟塔至今仍矗立在城市中心,敬职敬业为奔走的行人播报着时间。
“当—当当——”
钟声响起,时间来到晚上十九点整。
车子一个急刹在街口停下,让姜玉漱从睡梦中惊醒,他缓缓坐起身来,带着点倦意地问怎么了?
“前面那辆宝马突然停下堵在路口,绕都绕不过去,真是见鬼了。”
霓虹灯下,哗哔叭叭的喇叭声,伴随着叫骂声,令人烦躁不安,姜玉漱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转头往后看去,心口猛然一震。
数百辆车子黑压压拥集在街口,就尾随在他们的后面,挪一步跟一步,就好像……好像在追踪着谁?
司机还在那吐槽:“我去,今天路上的有钱人还真多啊,宝马奔驰,玛莎拉蒂,你瞧瞧,那儿又来了辆保时捷,怎么着,捅有钱人窝了?”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姜玉漱再次转过头盯着红绿灯,那双握着武器的手,顿时青筋虬现,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时不时撩开袖子,看手腕上那只反戴的表。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要来不及了,红灯一变成绿灯了,姜玉漱便迫不及待拍打着司机的座椅。
“开车!快开车!!”
“快开车啊!!”
见他情绪焦灼地几乎是吼了出来,司机有些懵逼,连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手上倒也不含糊磨叽,立马挂档上路。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凌乱的弧线,将霓虹与车灯揉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姜玉漱死死盯着后视镜,那些原本零散的豪车此刻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队形骤然收紧,引擎的轰鸣声穿透雨幕,沉闷得令人心悸。
“他们……他们是在追我们?”司机也终于后知后觉,余光瞥见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黑色保时捷,声音都发了颤,脚下下意识地踩深了油门。
注意到司机被影响的惊慌失措的神情,为了不让他妨碍到自己,姜玉漱想了想,用带着点哽咽的哭腔道:“叔叔,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我家里人派来抓我的。
前不久,我家生意出了点问题,为了缓解危机他们就想把我嫁给一个有钱的Alpha老男人。
我不肯,就不让我读书,听说那个老男人似乎有什么特殊癖好,前几任老婆死得不明不白,我才十九岁,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所以我就离家出走,从家里逃了出去。谁曾想,他们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被他们抓回去!”
姜玉濑天生丽质,快二十岁的人看着还跟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儿似的。
此时此刻,他顶着一张白净小脸,眨巴着雾蒙蒙的猫猫瞳,哭起来梨花带雨,实在是惹人怜爱。
司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在逃杀人犯就好。
报警的念头打消,听到姜玉漱遭遇,司机想起家中那个跟他差不多大的Omega女儿,一时间竟也有些心软和怜悯,下意识义愤填膺地跟着骂了几句姜玉漱虚构的家人,并拍着胸脯向姜玉漱保证。
“小伙子,你放心好了,叔叔当年可是被称为“秋名山车神”,保证帮你甩开那对恶心人的父母!”
“坐稳扶好,我要开始加速了!!”
出租车像脱缰的野马,在湿滑的柏油路上窜行,溅起的水花打在护栏上噼啪作响。
姜玉漱的手心全是冷汗,攥着兜里的武器几乎要嵌进肉里。反戴的手表表盘硌着腕骨,指针每跳动一下,都像重锤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又一个路口,又是快要红的时候,司机本想一鼓作气穿过去,没想到,被辆从巷口窜出来的悍马硬生生给逼停了。
“去你的,开这么快要死啊!!”司机被激得破口大骂,愤然地捶了下方向盘。
不仅是前面无路可走,姜玉漱眼看着后面的追兵也是紧跟而至,最前面的保时捷已经逼近车尾,车灯的强光几乎要穿透座椅。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兜里的武器,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转头对司机说:“叔叔,车钱已经打过去了,麻烦你往前再开一百米,然后不管发生什么,立刻掉头走,不要回头。”
司机一脸茫然,但看着姜玉漱异常严肃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车子刚驶过一百米,姜玉漱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衣服。
姜玉漱没有回头,攥着武器,朝着钟塔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后的引擎声和刹车声在雨幕中再次响起,他被团团围在其中,呈困兽之笼,无法逃离。
“Papa,人抓到了。”
“带进来。”
“是。”
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姜玉漱被人像扔垃圾一样随意扔在了书房的地板上,他痛得哀嚎大叫了一声,却在抬头看见窗边那人时,咬牙止声。
窗外大雨滂沱,夜风夹着雨丝吹拂窗帘,吹得檀香木桌上摆着的文件不时翻动,沙沙作响。
“轰隆————”
男人伫立在光影交错之间,半边身子被突如其来的惊雷闪电映亮,姜玉漱默默以视线为丈量,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他倨傲冷漠的背影。
他穿着件枪薄领的燕尾服西装,似是刚参加完宴会,胸前还衔着枝黑巴克玫瑰,色泽如血,正如男人自身一般,声色不动却令所有人偃息烽火,耀眼迷人,热烈如火,以周身一切的黑暗中夺围而出,显出无法遮蔽的高贵与无法言说的神秘。
冰冷,阴鸷,却带着极致的掌控感,唯吾独尊的权力与野心。
“Sweet Kitty,你总是这么不乖~ ”
“你说……这次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皮鞋鞋尖挑起姜玉漱的下巴,男人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眼底是势在必得的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