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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塞克瑞特夫人 ...

  •   正午耀眼夺目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透进陈旧的卧室,投在斑驳的地板上像碎金子般熠熠生辉。沈峰爻缓缓睁开双眼,从温暖的床上直起身,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下意识打量着周围的摆设,一瞬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突然,好比一道电流急窜过全身,牵扯起神经组织极速跃动,他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爬下床,“唰”地拉开了窗帘,然后一手捂脸,羞愧难当地感叹“艹!”
      这怎么都日上三竿了,他这个年纪,这个地点,他怎么睡得着的?!话说这游戏里的鬼怪还怪好的呢,居然也不提供叫醒服务。
      他真的恨不得锤胸顿足一番,用平时赶早八的速度洗漱完毕,冲下楼。还没等他跑到大厅,右边角落里就爆发出一阵不小的争执。
      走进了就听到昨天被吓到躺倒在地的小莹抻着脖子,大喊着“你把我找到的钥匙还给我!”伸手就要去胡乱抓挠那个找沈峰爻搭话的富态男人,一副急赤白脸的模样。
      富态男人态度傲慢地“哼”了一声,往回退了半步,右手攥紧成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拿了你找到的钥匙,你这小丫头片子,自己丢了东西居然还敢赖别人?”
      “你们刚才都看到了是不是?!”小莹似乎对这人的不要脸程度感到不可思议,她指着富态男人转身问一旁观望的众人“他刚才用只黑手一般的东西飞快地把钥匙从我手里抢走了!”
      “咳,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怕不是有什么妄想症,这儿哪来的什么黑手啊,就是你丢东西想讹上我吧……”富态男人略偏过头,眼神心虚地乱窜,见周围的玩家们没有要插手管的意思,他心一横,直接像赶小鸡仔似的推搡着小莹的肩膀要越过去。
      “啊!”不知为何,铺了地毯的地板突然变得很滑,小莹尖叫着就要摔倒在地上,犹豫不决要不要帮忙的沈峰爻咬着牙上前,将计就计托着后背把她抬了起来。
      见沈峰爻凑上前,富态男人暗骂着这小白脸又他妈的管什么闲事……刚准备以一敌二的时候,旁边看戏的背景板里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哟,第一次见人抢别人道具要用道具的,是’小偷手’吧,这么低级的道具想必你也是花了不少力气弄来的吧,就这么浪费掉了,不可惜嘛。”年轻男人拍着手上前,语带讥诮地道“还是你光顾着活命了,根本没功夫考虑太多?”
      “你!你……”富态男人似乎有点顾忌对方,不欲多加纠缠,他猛一挥手“让开,这是我和那小姑娘的事,和你没关系的事情少管!”
      耳畔传来似有若似无的一声低笑,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否为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自己听错了。下一刻,他只感觉什么东西破风而出,速度之快肉眼几乎无法分辨,愣神间就只听格外清晰的“咔擦”一声,显得力度如此之大。
      “哎呦”富态男人捂着肿起的手腕喊痛,他恶狠狠地瞪视着反拧他手腕巧取钥匙的年轻男人,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像一只发怒的倭瓜。
      年轻男人不理睬他,指尖勾起银白雕刻钥匙转着圈儿,扭过脑袋问小莹“这就是你找到的钥匙吗?”“对,就是它,真是太谢谢你了。”小莹赶紧点点头,感激地笑着看着年轻男人,伸出手试图接过钥匙。
      但很不巧的是似乎年轻男人似乎并没有要按时归还的打算,他“哦”了一声,继续饶有兴趣地转悠着这那把倒霉钥匙,飞速转动着的就像一只轻盈地雕饰着花纹的银蝶在指尖上下翩飞。他继续转着,小莹也继续伸着胳膊等着,时间一长,胳膊就酸胀到快举不起来了,沈峰爻看对方伸出来,又缩回去,又再次克服手臂酸痛伸出来,再缩回去,来来回回好几次,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他抬头估摸着对方玩世不恭的神情,轻声开口“先生——”
      “别叫我先生,我有名字的,我叫楚闻曦,记好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对方瞥了一眼,干脆利落给打断了,沈峰爻尴尬地立在一边,假装自己是隔壁雕塑的同胞兄弟。楚闻曦一抬下巴“我这人不做亏本买卖,我把钥匙给你,你也得给我点什么等价交换的东西。”
      小莹脸上青白交加,欲言又止良久才压下心头那口不甘心的气“我找到了一条线索,可能对你有益。”
      “哦,说来听听。”“嗖”地钥匙就像离弦的箭飞进了小莹的怀里,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后怕地捏紧在手里,紧接着,鼓足勇气凑上前,捂嘴附耳在双手抱胸的楚闻曦旁低声道了一句话。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线索,沈峰爻摸着鼻子,内心像有颗狗尾巴草挠着般痒的很。很快小莹就拉着一旁的阿桑跑去找这把锁能开的门去了。
      大家一哄而散,沈峰爻又看到了昨天宴会厅上没看过的陌生面孔,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和一个木讷的男人,这对组合怎么看都十分怪异,又奇怪的很和谐。女人亲呢地挽着男人的臂弯,两人像在闲庭信步般步向了餐厅。
      沈峰爻拖着腮望着他们消失在自己视野里,刚收回视线,就被吓了一大跳。身边不知何时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玄萱?”“嗯,峰爻,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有点古怪?”“额,怎么说?”“你应该注意到了吧,他们两个昨天晚上没有去吃饭。”“对。”
      玄萱语气有种莫名的严肃“我感觉他们根本没把这个所谓的恐怖游戏放在心上,单纯把它当作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地方。而且据我观察,那个穿鹅黄裙的女人和你一样是个新人玩家,第一次遇见开场就死人的情况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不太正常。”她摇了摇头,神情凝重紧绷。
      “别想太多,也许是曾经见过,或者单纯心大呢也说不准。”沈峰爻察觉到她情绪有些波动,估计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经历,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
      “你不知道这个副本以前死过多少人……”“玄萱?”刚才她在絮絮叨叨些什么,沈峰爻有些不解地望向对方,玄萱很快调整好表情,淡定地冲他笑笑“我没事。”
      “要不先去花园那边找找线索,我看今天好多人去?”“不了,我想先去看看画室。”玄萱没有过多勉强,微微向他点了点头告别。
      等他一转身,随机发现又失去了楚闻曦的踪影。他今天是最后一个加入这场闹剧的,开始了许久才瞬移过来。就像一只绚丽的蝴蝶轻飘飘地降落,又悄无声息地扇动翅膀翩翩飞走。没人知道他去过那里,又要去往何处,毕竟连鳞粉都不曾奢望它遗留。
      沈峰爻拧开从抽屉里顺手牵羊牵来的手电筒,估计是某位“蝴蝶仙子”的。画室里一片漆黑,他握着手电筒,绕着整个屋子照了一圈结果发现科技的力量真的是十分强大,简直比原配备的蜡烛好太多了。画室里摆放了参差不齐的作品,正中间是一幅巨大的油画———一只黑色的飞鸟穿过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向所谓太阳笼罩着的大陆方向飞翔。
      他被精美鲜活的画作吸引着上前,顺着原木画框背面往下去摸,刚好能触及一根纤长的绳子,绳子末端是空的,应该曾经是挂过小莹找到的那把钥匙的。
      会不会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沈峰爻心想。他依次轮流照过去。但又实在没发现什么太特殊的画作,无非都是些花园里的玫瑰,整座浓黑建筑的侧视图,以及各种描绘湖泊、森林、城镇千篇一律的画作。
      等等,东南角最底下那幅画好像被用黑天鹅绒布包裹起来了。会不会那幅画是什么关键的线索,当然也可能是触发禁忌词的致命陷阱。
      他小心翼翼地探身上前,轻轻掀开绒布一角,露出了烫金的画框边缘,哦吼,好像被他猜对了,和正常的画框相比真的是用不同材质制作的。
      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毕竟画里有鬼也算是恐怖游戏里正常操作之一。他暗自给自己打过气,做好心理工作之后,哆嗦着缓缓掀开了罩着的绒布——一位中世纪欧洲贵妇的形象悄然跃至纸上。
      她身披浅蓝色的斗篷,一袭湖蓝拖地蓬蓬裙完美地与她纤细的身躯融为一体,束腰勒得身躯急剧变型,但她丝毫无知无觉,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优雅地向画师微笑示意,将鲜艳的红玫瑰捧在心口处,鲜明的色彩对比使得整幅画显得分外妖异。
      沈峰爻感觉心口堵得慌,总感觉这幅优美的半身像莫名地有点诡异,但又不明白诡异的地方出自哪里。索性甩开头不去管,他仔仔细细在画面上搜索了一遍,实在是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无奈之下拎起一旁散落在地的盖子,慎之又慎地把它重新盖了上去。
      不知道他的动作之间又碰到了什么,“叮零”一声脆响,沈峰爻烦躁地摸着脑袋,蹲下身,握着手电向下照去。
      当他在看清地上掉落的东西的那一刻,他愣住了:那是和小莹得到的,单从外型来看,几乎一摸一样的一把钥匙。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与第一天音轨相近,音量更高的尖叫再次如利箭扎进几乎每个人此时此刻如潮水般快决堤压抑的内心深处。
      沈峰爻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没怎么思考,就把钥匙先踹进兜里,随即便跑了出去。
      “不是,神经病吧,没事瞎嚷嚷什么劲儿,就你屁事最多是吧?!”浮夸的女人名叫廖姐,她和那个冷面酷哥一起从宴会厅方向出来,也就是沈峰爻那个方向出来,她一边语带抱怨,一边带着酷哥匆匆往餐厅赶。
      一赶到餐厅,看到眼前这一幕,沈峰爻的心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往下沉。
      鹅黄色的长裙沾染上鲜红的血痕,千千万万晶莹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大腿,裸露的胳膊,漂亮的脸颊,已经颇有把她的身躯划的血肉模糊的迹象。最致命的一道口子是咽喉,鲜血现在依旧像条小溪一样汩汩地流淌出来。女人躺在雪白的餐桌上,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身下流淌着的放射状血液已经汇聚成一大滩血潭,正顺着桌沿蜿蜒向下。但女人依旧带着精致的妆容,她的面孔说不出的混杂着的恐惧与狰狞,眼珠子最后定格在正死死地朝着突然出现的女管家的方向瞥去的一幕。
      “呕——”承受力最差的小莹扶着桌子干呕起来,而其他人以廖姐为代表都面色不善,更有的新人玩家已经面色铁青地像是也快要吐了。
      沈峰爻心理素质还行,但也忍不住背过身捂着嘴剧烈呼吸,眼前血肉横飞,胃里翻江倒海,横批:想吐。
      虽然尸体很快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但那场景,那血腥的气味依旧在脑海,鼻间挥之不去;大抵是没什么人能够安心吃饭了,如果不是今天一顿没吃饿死鬼投胎的话,沈峰爻估计也不会多吃。
      当然,某人除外。楚闻曦在目睹了如此惨烈的场面之后,依旧不动如山,心理素质十分强大的吃的津津有味。他暗自叹服,搁下了刀叉但也并没有跟随着众人匆忙回到房间里。
      主要原因是他怕昨晚那婴儿还想晚上找他一起睡觉,这实在是不太美好的回忆。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那位大爷慢条斯理地拿着帕子擦完嘴,优雅起身打算回房间。沈峰爻赶紧跟上去,像条小尾巴缀在大佬后面。
      “你是不是偷拿我手电筒了?”“嗯?”沈峰爻寻思对方是怎么发现的,总不会是吃饭前又回趟卧室吧,可他明明去的是相反方向啊?
      “兜里。”对方仿若背后长眼睛,见他久久不回应,直接点明“太明显了。”哈哈,好像的确是那么明显。沈峰爻搔了搔头,低头注视着露出口袋里半截灯头如是想到。
      “真的很抱歉,我其实只是想借用——”“并且还想蹭我的床睡吧。”对方贴心地补充道。好长的腿!在对方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台阶的时候,沈峰爻艰难地跟上他的脚步,累的直喘气。
      楚闻曦似乎终于听到了他努力跟上自己而发出的急促的喘息声,渐渐放慢脚步“你知道我的规矩的。”“哈,哈啊,我,我在画室里发,发现了女主人的画像。”“哦,就这些?”对方拿起钥匙开门“还,还有一把钥匙。”
      索性破罐破摔,他是真的不想冒着和那婴儿共处一室的风险。“哝,给你看,和小莹的几乎一摸一样。”楚闻曦就着他的手端详了钥匙片刻,扬起他那双迷人的狐狸眼,昏黄的烛光下,璀璨的笑颜一瞬间有些晃眼,有一刹那,时间仿佛定格在他剔透的瞳孔里,挑起的眼梢下。沈峰爻莫名地愣神,视线与对方真情流露的温情恰巧相撞,又转瞬即逝地擦肩而过。最终,时间继续向前行走,楚闻曦默默垂下眼,不再看他“进来吧。”
      洗漱完后,终于幸福地躺在大床上,他闭上眼睛,把自己认识的各路神仙,不管中的洋的,全部祈祷了个遍,最后安心地裹紧了属于自己的半条被子。
      一如既往的,楚闻曦没什么睡意,但耳畔逐渐传来对方均匀的呼吸声,让他难得起了一丝困意。
      他回想起洗漱完对方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明早务必把他一起叫起来。而他轻描淡写回了一句:“人肉闹钟要加价。”
      对方很苦恼地垂着头思考,最后他无可奈何一摊手,“那只能先欠着喽。”
      沈峰爻松了口气,呲着大牙乐颠颠地说:“谢谢你,楚哥。你、是、我、永、远、的、神!”
      他刚想反驳,说不定你比我还大来着。结果对方直接倒头就睡了。
      “哈欠——”他翻了个身,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消融,身体逐渐变得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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