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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塞克瑞特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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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深处不安的本能反应促使他不假思索地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车还没停稳便跳了下来,导致他一掀车帘,就与门外等候刚才“也”试图扯开帘子把他拎下来的车夫大眼对小眼。
沈峰爻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长相滑稽的马车夫,不伦不类的高高隆起的帽顶上插了几束羽毛,参差不齐,长短不一,他就顶着那朵草率的黑色高帽,歪着头,那双细小的眼缝不见眼白,黑洞洞的眼珠子紧紧凝视着沈峰爻,直把他盯得发毛,才屈身鞠了个躬。
紧接着车夫就如没事人般立在一边,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珠都不再转,而且,沈峰爻仔细观察过,从他下车开始,对方就连眼皮都不再眨,只是静静杵在车门旁。
沈峰爻小心翼翼地打量那“木桩”片刻,见对方没有任何动静反应,遂放下心来,开始专注于察看四周的环境。
正前方是一幢通体漆黑的欧式建筑物,十足的夺人眼球,窗框早已被拉起的厚重帘布遮掩,根本无法辨别材质类型,尖刺的屋顶直戳天际,像是藏在暗夜的重重杀机,威胁性地向路过无知的献祭者裸露沾满毒液与鲜血的长牙。
而这整座别墅呢,黑洞洞的,正是祂本身,也许用一个广为人知的称呼祂———深渊,游戏的淘汰者将会被彻底咬碎,吞没。
沈峰爻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不经意间攥紧了拳头,脑海里不断循环表达退缩胆怯的常用词汇,但这个时候,他绝不能有善罢甘休的念头,俗话说吃人不眨眼的恐怖游戏最先淘汰的就是懦弱者。
深吸一口气,喘匀,他向前迈出一步,拼尽全力抵抗渴望逃离的自己,可还没等到他触碰上门板,就在下一秒,面前厚重高耸的石板正门“嘣呀——”地被从里面掰开,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年轻妇人。
她身穿漆黑拖地长裙,披着偏大的斗篷,遮盖住上半张脸,削瘦的下巴尖不易觉察地颤抖着,明明整个人瞧着矮小又瘦弱,到底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扳动这么重的石门呢?沈峰爻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妇人垂着脑袋,自顾自地用干瘪的嗓音呆板地重复同一句话“午安,客人,欢迎你的到来……”
总感觉这里的NPC都有种莫名的人机感,是不是因为人还没到齐,游戏还不能够开始的的缘故?
他心想,如今之计,怕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等妇人说罢,便前倾身体,正打算向前跨进屋子。
这时一阵狂风刮过,袭过他的脸颊,脸颊传来刺痛,心下一惊,赶忙即刻加快脚步,眼角余光中,他瞥见头顶上方阁楼的窗帘卖力“鼓掌”,顿足,眯起眼,怎么感觉,好像有人趴在窗户上?不对,旁边的窗帘纹丝不动,太奇怪了。
进门后还没等他琢磨透古怪之处,突然,耳畔传来门被狠狠撞开,□□与石砖激烈碰撞的爆炸般的巨响,沈峰爻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个冲进来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人类了。
头发左一块,右一块光秃着,裸露出血淋淋的头皮,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撕裂开稀薄的头发,肩膀上扎进一根鲜红的羽毛,鲜血顺着伤口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沈峰爻瞳孔地震,原来,原来固定车夫帽子上羽毛尾端的是约10厘米的钢针!
他倒抽一口凉气,飞速向后退了半步,只见那倒霉蛋中年男人捂着伤口,面色苍白如纸,求助的目光环视周围人群,那都是些比沈峰爻来的还要早的玩家,此刻大家神情各异:有极端漠视的;有平静莫测的;也有不知所措,恐惧万分的;但却没有一双眼睛是饱含同情的……
唯有沈峰爻暗自压下翻涌拱起快要破土而出的百感交集与情不由衷。
他试图开口,但无形的手扼杀住他挣脱出来不被世人称道的卑污的良知,但无情的祂给予他非“礼”无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闭耳塞听的桎梏。
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着即将抵达的风雨,那位妇人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面前不断滴血的倒霉蛋,她似乎语气带着些许疑惑“这位客人,夫人不喜欢客人们把她的宫殿弄脏,请你把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语速十分缓慢,一字一顿,似乎对汉语的发音不太熟悉,紧接着她仿佛进入了待机模式,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一小寸天地,谁都知道血是止不了的,中年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但没人愿意说话,更没人敢开口提一个字。
时间仿佛在此刻陷入静止,也许早已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流逝,但不管怎样,死神的判决书早已下达,“这位客人,如果你执意不知悔改的话,夫人不、接、受、不、守、规、矩、的、客、人。”
“咔擦”没人看清她是什么时候动的手,恍惚间,她的手已经垂在身侧,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人首分离,还没凉透的尸体。
猩红的血液汇聚成潭,逐渐向她脚底蔓延,手握屠刀的刽子手仿若无知无觉,轻声呢喃:“Intractable guests will be punished(不听话的客人将会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