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书中长生》徐叶白呀

3、杂役的生存法则

　　天光透过地牢高处狭窄的窗口，吝啬的投下几缕微光时，沉重的铁门再次被打开。

　　一个穿着灰色管事服、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捏着鼻子走了进来，眼神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他目光扫过牢房里几个囚犯，最后落在林晏身上。

　　“你，林晏是吧？算你走运，李执事说了，念你是初犯，发没收三日灵石，滚出去干活！”他的声音尖细，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

　　林晏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默默站起身。她知道，这就是系统安排的“合理”出狱流程。眼前这人，应该就是资料里提到的，负责管理外门杂役的王管事，贪财刻薄，是初期需要打点的关键小人物。

　　她跟着王管事走出地牢，重新呼吸到外面略带清冽空气的瞬间，系统提示音随即响起。

　　【主线任务更新：获取外门杂役身份，并在一月内晋升外门弟子。任务奖励：积分1100点】

　　王管事背着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冷声道：“既然出来了，就安分点！我们青云宗不养闲人。从今天起，你就去后山药圃报道，负责照料三号区域的清心草。每日需挑水百担，除草捉虫，若有半分懈怠，或者损了一株灵草，哼······”

　　他没说完，但那声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后山药圃，清心草。林晏迅速在系统提供的宗门地图和灵草图鉴中调取信息。三号区域是出了名的贫瘠，距离水源远，清心草又是娇贵难伺候的品种。这王管事，分明是故意刁难，想必是等着她上门“孝敬”。

　　“多谢王管事安排，弟子一定尽心尽力。”林晏语气恭敬，听不出任何不满。

　　王管事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的顺从，随即又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将她带到杂役院，丢给她一块代表身份的木质腰牌和一套灰色的杂役服。

　　杂役院鱼龙混杂，林晏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她领了任务，没有片刻停歇，径直朝着后山走去。

　　通往药圃的路上，她再次‘偶遇’了陆思淇。

　　他正在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外门弟子推搡着，命令他去清洗堆积如山的恭桶。那弟子骂骂咧咧，言语粗俗不堪。陆思淇依旧是那副麻木沉默的样子，低着头，承受这一切，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但这一次，近距离擦肩而过的瞬间，林晏清晰的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指尖有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波动一闪而逝。那波动带着一种隐晦的毁灭气息，绝非一个灵根尽毁、任人欺凌的废柴所能拥有。

　　他在伪装。

　　林晏心头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只看到一个不相干的、可怜的同门，目光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无奈，匆匆一瞥后便继续走向自己的岗位。

　　在她转身之后，陆思淇微微掀起了眼皮，看着她离去的、挺得笔直的背影，眼底的死寂深处，那丝兴味如同投入古井的微石，漾开的涟漪似乎明显了一点点。

　　她看到了。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她那一瞬间瞳孔的微缩，逃不过他的感知。

　　她看出了他的伪装。

　　有意思。这个任务者，观察力倒是敏锐。

　　不过，看出又如何？他倒要看看，这个似乎格外冷静的任务者，接下来会怎么做。想从前那些一样，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拯救他于“水火”，还是······

　　林晏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烙在她的背后。

　　她走到三号药圃。果然如资料所示，土地开裂，清心草蔫头耷脑，远处取水的小溪在山坳另一边，来回一趟颇费功夫。

　　她没有立刻开始机械的挑水，而是蹲下身，仔细检查土壤情况和清心草的长势。她伸出指尖，沾了点泥土捻了捻，又凑近嗅了嗅。

　　【系统，分析土壤成分，提供最优灌溉和施肥方案】她在心中默念。

　　光幕展开，数据流淌，片刻后，林晏心中有了计较。单纯靠挑水浇灌，累死她也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让这些清心草达到考核标准。必须用更高效的方法。

　　她记得系统资料里提到，后山有一种腐叶土，混合某种特定妖兽的粪便，经过简单发酵，能极大改善贫瘠土壤，并且具有一定的保水效果。而那种妖兽，正好在三号区域附近的林子出没。

　　接下里的几天，林晏白天规规矩矩地完成王管事规定的最低限度的挑水任务，其余时间则看似在药圃里“瞎忙活”——实际上是在按照系统方案，悄悄收集腐叶土和妖兽粪便，在药圃角落进行着小规模的堆肥实验。

　　她动作隐蔽，且极其耐心。每次见到陆思淇，依旧是那副恭敬又带着点畏惧的杂役模样，偶尔“不小心”与他对视，眼神里也只有纯粹的，属于底层杂役的麻木，仿佛那天在地牢里的冷静和之前的敏锐观察都只是错觉

　　陆思淇冷眼旁观她的‘表演’

　　他看到她笨拙的挑着水，步履蹒跚；看到她被其他资历老的杂役排挤，默默忍受；也看到她偶尔对着那些半死不活的清心草发呆，像是在发愁。

　　这一切，都符合一个弱小、无助、挣扎求救的杂役形象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尤其是她看着那些清心草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无法完成的任务，更像是在······评估一件需要修复的工具

　　这天傍晚，林晏照例在药圃角落“发呆”，实则是在观察堆肥的发酵情况。王管事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巡查，看到那些依旧没有什么起色的清心草，脸上露出不满。

　　“林晏！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这些草再没起色，你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

　　林晏立刻低下头，瑟缩了一下，声音微弱：“管事恕罪，弟子一定更加尽力······”

　　王管事哼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意有所指：“光尽力有什么用？这世上啊，有些事，得懂规矩！”他搓了搓手指，意味明显。

　　林晏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惶恐和为难：“弟子······弟子明白，只是弟子是在囊中羞涩······”

　　王管事见她不开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骂了几句“榆木疙瘩”，拂袖而去。

　　躲在暗处的陆思淇，清晰的看到了林晏在王管事转身后那瞬间收敛的惶恐，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冷静与算计。

　　果然是在演戏

　　陆思淇靠在阴影的树干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他很好奇，这个囊中羞涩、看似走投无路的杂役，要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是终于要向他这个“可怜”的同门伸出援手，以拉近关系？还是会有别的······他未曾预料到的举动？

　　他体内的毁灭之力，似乎因为这份期待，而微微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