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桃花林》ALEPH

6、真相

　　这一切的源头竟是要从万恪的身世说起。

　　她并不知晓自己是何方人士，自打有记忆起便出现在了桃花林。一个少年在桃花林发现了她，于是把她带回了宗门。

　　黄宗主发现她似乎很有修行的根骨，于是收她做了徒弟，取名万恪，取恪守万则之意。万恪确实天资卓绝，很快在剑术上的造诣超过了带她回来的大师兄。这引起了黄宗主的注意，此时他正为难于如何处理传说中的神秘力量。

　　所谓神秘力量，其实是一团生在桃花林中的天然气韵。黄宗主逃离百越的路上在桃花林中发现了它，并想要占为己有。然而这团力量许是久在山林吸收天地精华，实在过于庞大，仅凭一个人绝无可能全收。

　　于是，在黄宗主掌握了东风宗后，他向一部分高层透露了力量的存在，并通过一些媒介传递给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众人对这份力量越来越渴望，普通的媒介无法反复承载住如此精纯的气韵，同时气团本身也在消散，这让黄宗主不得不想新的办法。

　　而现在，看到了万恪，他心中有了新的主意。

　　他这个主意想的实在是精妙，万恪一到此处，那些灵气便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般拼命往她身体里钻。黄宗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万恪就算再根骨奇佳，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吸收掉这么多天然气韵，简直就像是原本就是她的气一般。

　　黄宗主想起万恪本就是在桃花林中被发现，终于有了一个猜测:万恪就是桃花林的孩子。他试图旁敲侧击问问万恪本人，但显然她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于是他又询问了把她带回来的少年，听少年的猜测黄宗主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黄宗主本人倒是还算平和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左右万恪现在不过是个孩子，也已经拜入他门下，悉心教导，将来定时为他所用的宗门一大助力。

　　可是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尤其是黄宗主在宗门根基尚浅，反对派不少，先前只不过因为利益暂且让步，如今利益减少，自然有人要动别的心思。

　　宗门内暗流涌动之时，世家们也开始关注起这个近来崛起的门派，赵家此刻就带了他们最骄傲的公子来上宗门讨教。原本要和赵时澜对决的是大师兄，结果赵时澜自己胡乱在宗门里冲撞遇到了正在刻苦练剑的万恪。后面的故事就是赵时澜被那个时候并没有很能掌控好力度的万恪一招掀飞，不服气便拜入宗门。世家的介入使那些不安分的人暂时按捺下了心思，选择伺机而动。

　　再后来，万恪赵时澜两个天才的名气越来越大，逐渐成了东风宗双星。但这两个人一个过于板正木讷，一个过于肆意妄为，为人处世上二人都不是很能服众。

　　黄宗主预选的继任者，也确实是性格温吞老实的大师兄。赵时澜作为赵家人，虽一早就不会出现在预选名单里，但听说继任者将得到传说中的黄家秘法，便也想要来趟这趟浑水。这个家伙将秘法的事情传回了世家之间，于是，世家便也纷纷蠢蠢欲动。像罗薇薇这样生在宗门的世家子的更是直接被家族勒令去争夺少宗主之位。

　　那段时间的东风宗每日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于是办了一场宗门内的比试。真正到了决定谁来继任宗门的时刻，东风双星反而各退了一步，让大师兄名义上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少宗主。

　　赵时澜虽对掌门之位本身不感兴趣，但对传闻中的密法求知若渴，于是用尽了手段偷听得了黄宗主的秘密。

　　“万恪是我为宗门培养的最锋利的刀，她本也是天生地养，必要的时候大胆用她便是。至于赵时澜，他是世家子，要提防他利用家族之便对宗门不利，目前为止也可以用万恪压他。若是万恪有一天对宗门生出了异心。”黄宗主顿了顿，“杀了她，利用灵台把气韵夺回来。”

　　在养育万恪的这些年间，黄宗主也并没有停下寻找替代容器的脚步。万恪毕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异心，更何况她与赵时澜走得近，黄宗主不能容忍自己的机缘最终被别人夺走。最终他发现了灵台这种装置，可以吸收存储人的灵气。不过他到底抚养了万恪长大，对力量的渴求暂时没有战胜多年的师徒情谊。可若是万恪有了异心，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令宗主没想到的是，这场授法的听众数量众多，除了赵时澜，还有别的心怀叵测的人。于是在数月之后，一场精心策划的逼宫开始了。

　　众人知道万恪实力，几乎不可能无声无息将她刺杀，于是便利用众人对力量的渴求意图将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绞杀。本应在外历练的赵时澜在万恪被众人所指不知所措之际突然杀了回来，并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开杀戒。

　　赵时澜想得很简单，最初把秘密传出去的是他，那么终结这个错误的也应该是他。至于如何终结？把所有知情人都杀掉就是他的方法。

　　万恪一开始欲拦他，可是乌合之众们开始不由分说地攻击他们两个。万恪无法，遂开始反抗。众人打着打着，发现双星配合竟越战越勇，于是集中火力攻击万恪一人。

　　赵时澜虽一刻未曾松懈，却双拳难敌四手。万恪在危难中气韵爆发失控，竟真的屠尽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师兄在混战中被赵时澜所杀，罗薇薇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幕。

　　赵时澜本欲继续抹杀她，却被失控的万恪一剑穿心。杀了赵时澜后，万恪也脱力倒下。罗薇薇用家族秘法保住了赵时澜的最后一点气，使他以活死人的状态勉强行走于世。

　　万恪醒来后却忘记了自己暴走时的所有事，于是罗薇薇决定继任已经不剩什么的东风宗。

　　赵时澜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当时被万恪一剑刺杀他并无怨言，但为了终结他的过错，他决定暂且留在世间将剩下的知情人一一除尽。

　　在多年后，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那便是世家大族和宗门们联合组织的武林大会。第一年的武林大会相对纯粹，然而在万恪拔得头筹后又有人开始不安躁动。

　　于是第二届的武林大会，他们决定利用新的武林第一人去击杀万恪。赵时澜虽然不信有人能够能够战胜万恪，但他一方面要完成他留在世间的唯一执念，另一方面也想要再次与万恪完完整整的交一次手。于是他决定参赛，罗薇薇护航防止他现在的样子见不到最后的万恪。

　　万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愕然地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不过看着这批世家子弟的样子，我倒是有些多虑。”讲完如此庞大漫长的故事，赵时澜显得轻松了许多，“师姐，要不你直接和我再打一次吧。”

　　“打完了呢？”万恪反问他。

　　“……”

　　三个人都知道答案。当赵时澜的夙愿被完成后，他不会再接受自己的存在。

　　“既然参加了武林大赛，便名正言顺地过来同我打吧。”万恪闭上眼，“我也还想要，多看看你。”

　　十六进八，西门闰竹和豆小米依然顺利晋级。而八进四的比赛就没这么幸运了，西门闰竹对上了赵时澜，结果自不必多说。

　　倒是豆小米，明明单论修行时间要短于另外二人，却硬生生一路闯进了半决赛，对上了先前淘汰了周子寒的百里琼。百里琼和豆小米这边斗的昏天黑地，罗薇薇对赵时澜却是上来就弃了权，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豆小米攒着一口气想给周子寒报仇，拿出了所有的力气手段；百里琼同样想要一鸣惊人，壮大自家宗门的门楣。这场比赛反而是最值得一看的对决，同样出自小门小户的旗鼓相当的对手。打到最后二人两败俱伤，无人能再站起来与赵时澜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