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桃花林》ALEPH

4、家族秘辛

　　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终于开始了。江湖闲散人士要在前两天小组赛中接受初赛选拔，把周、豆二人记入东风宗名下正是为了省去这一过程，避免早早遇上强敌被刷掉。先前赵时澜说武林大会上见，万恪便对他怎么参加有些猜测，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最后一组人中，有一个白衣蒙面的身影。

　　万恪面沉如水地看着他把一组人轻松地挑飞，捏紧了腰间的剑。

　　“师兄为什么要来参加武林大会呢。”罗薇薇坐到了她身边，“师姐不好奇吗。”

　　“……无非是，想要江湖第一的名号。”

　　罗薇薇笑出了声：“这倒也很像二师兄的作风，如果是当年，我一定不会怀疑这个理由。”她话锋一转，“只是如今，他死而复生来参加，我不相信只是为了这个。”

　　“死而复生。”万恪咀嚼了一下这四个字，“我亲手杀的他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你倒是很确信他的死。”

　　“师姐，”罗薇薇声音平静，“东风宗当年死去的人，都是我亲手收的尸。”

　　底下的白衣人似有所觉，冲着她们的方向弯起眉眼，十足的挑衅。

　　“那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是个鬼魂了。”

　　“或许是……冤魂。”罗薇薇声音低落下去，万恪有些有些陌生地看向自己的小师妹：“为什么这么说？”

　　“只有冤魂才会回来索命。”罗薇薇语气幽幽，“二师兄那样骄傲的人，定是有天大的所求才会以这样的形式回来。”

　　万恪皱眉。但她同样了解赵时澜的性子，不得不承认罗薇薇说的颇有道理。罢了，总归不过还有几天，他终会正式站到她面前，再次一决高下。万恪一点也不怀疑赵时澜不会赢，他那样的人，不会允许自己输在别人手下。

　　“薇薇，你也好好休息吧。”她起身，像对豆小米一样，抚了抚罗薇薇的头，“你的脸色不太好。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告诉我。”

　　话罢万恪转身离开，罗薇薇怔怔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鼻头和心间的酸涩涌上。

　　“要嫉妒也先是我，你得排在后面。”台下的比试已经结束，白衣蒙面的男子不知何时已坐到她身边，“我那会她才是真面冷心硬，你已经是后来的了。”

　　“我才不是嫉妒，我是怀念。”罗薇薇压下那点酸涩，“师兄总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赵时澜满不在乎：“那又如何。和我想的不一样是你们的问题。”

　　“希望面对师姐你也这么坦然。”罗薇薇也起身，“后面的比赛如若我们是同时比赛，你要小心应对。”

　　“我知道。早就告诉你我一个人可以，偏生你要自己在趟一趟浑水。”说我和师姐倔，你又何尝不是呢。后半句话赵时澜没有说出口。罗薇薇冲他一摆手：“这一次，我总要自己参与才敢放心。”

　　能够立足于江湖的世家，总有一些秘密不传世的手段，因此当年黄宗主的说法会有那么多人相信。而罗薇薇作为原定的罗家继承人，自然也被传授了罗家的秘法。罗家先前颇有一些医家的底蕴，他们的秘法便是能够引导气息在人体内的运行流转。当年罗薇薇借着灵台气息回归赵时澜体内的时刻，强行用秘法吊住了赵时澜，又用自己的气息温养，这才勉强让他以活死人的形态勉强存在于世间。

　　如今赵时澜所有的气息运转依靠的都是罗薇薇的气，刚刚的打斗也是调用的罗薇薇的气，尽管他已经速战速决，但毕竟要负荷两个人的运转，因而罗薇薇的状态显得有些虚弱。当年本来罗薇薇想用此法再救一救其他的师兄师姐，可惜他们大多死得太早，连灵台气息也已经回归魂魄消散。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兄神魂还未离体。可是大师兄拒绝了她。

　　“如果小恪再次暴走，只有小澜才能压住小恪，”大师兄拦住了她要输气的举动，“而我也是伤害了小恪的人之一，死不足惜。只是辛苦你，你和小恪作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好，只是还有很多你其他的师兄师姐，他们是无辜的，切记保全他们的名声。”

　　为了完成大师兄的夙愿，也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罗薇薇选择了保留东风宗，并且和万恪商议后，由她继任了宗主掌门一职。而万恪则是开始一个人到处游历，一边斩尽当年余下的残党，一边寻找属于自己的归处。

　　这就是当年发生的事。

　　第一轮的选拔后，第二场小组赛也很快开始，幸运的是，西门闰竹、周子寒、豆小米三人并未分在一组。几人的应对都还算轻松，说说笑笑在会场门口停留了一会。

　　“闰竹。”一道声音传过来。

　　“小堂叔。”西门闰竹对着来人同样打了声招呼。来人正是之前几人谈过的西门火煊，他身量不高，面容也年轻，神情却高傲，不讨喜的同时看着也并不好惹。

　　“此二位是我路上结识的好友，豆小米，周子寒。”西门闰竹对他介绍，西门火煊睨了二人一眼，只微微点头算是寒暄。西门闰竹倒是松了口气，这样他已经算他小叔叔给面子了，至少没让他下不来台，连带着态度也热络了许多。

　　西门火煊本人倒是摆了摆手：“只是许久不见，过来同你打声招呼。既然是用了西门家的名头便多少赛出些风采，别再那么吊儿郎当。和你的朋友好好休息去吧，后面期待在赛场上遇到你。”西门闰竹便与他拜别。西门火煊走后，豆小米说：“虽然我不喜欢他的态度，但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说话。”

　　“也快有一年多没见了，感觉他收敛了不少。”西门闰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可能沉淀了吧，毕竟他也不小了，既不成家又不立业，爷爷奶奶之前就很头疼，可能敲打他了吧。”

　　“那你呢，你不是没比他小几岁。”周子寒揶揄地用手肘捅了捅他。

　　“我就一偏门的闲云野鹤，有他在上面顶着哪里就轮得到我。”西门闰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几人正说着小话呢，忽地不远处传来西门火煊的大喝：“赵时澜！你给我站住！”

　　赵时澜？！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惊愕回头，果然看见了一个白衣身影消失在不远处。气急败坏的西门火煊追击不成，怒气冲冲地折返。周围有人问他:“煊哥，会不会是你认错了，赵时澜都死了多少年了……”“不可能！化成灰我都认得他！”西门火煊打断他，“那就是赵时澜，他还挑衅我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好时机，西门闰竹上前去：“小堂叔，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万恪当年压根没砍死他。不对，如果活着，这家伙应该不会苟且偷生这么多年。”西门火煊眼睛一眯，“谁把他又弄活了。”

　　“你就这么确信那个是本人吗？”西门闰竹尽量放缓语气，不让这句话太有挑衅意味。“那家伙刚刚回头冲我笑了，笑得那么恶心不会再有别人了！”西门火煊也压下火气，“有意思，让死人复活吗，这些个世家大族又想闹出什么事来。”他歪头，对着自己的侄儿露出了点认真的神色：“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目的，你自己小心点。如果对上他，认输不找你的麻烦。”

　　“好的，侄儿谨遵教诲。”西门闰竹也正色起来。叮嘱完，西门火煊便行色匆匆地离去了，看来是要向上面汇报去了。

　　果然不出半天，整个武林大会都知道传闻中的那个赵时澜死而复生地回来了。家族首脑和几个门派总领聚在一起开会，最后决定先按兵不动。

　　“先看看他有什么目的，然后再作决议，再不济也总有您在这里，那小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您说呢？”有人问坐在最上方的万恪。她作为上一届的武林大会冠军，如今的武林第一人，上一次杀死赵时澜的人坐在这里。“先这么办吧。”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