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定域恋人》安卿R

27、【何妨无可奈何】

　　然而，还没等简兮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一道身影突然从旁扑向了眼前的少年。
　　“喂，逃课呢，小同学！”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短发少年正一面用手肘箍住身旁人，一面咧着嘴大声调侃。短发少年的鬓角有些长，几乎遮住了他的耳朵，偶尔因为动作而飞扬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显得他肆意张扬地过分。
　　“小白，不要调皮。”陌生少年将来人的手从他脖颈处拿下，顺手理了理因为挤压而有了些不明显褶皱的灰色制服。
　　被唤作小白的少年似乎才意识到简兮和顾弦的存在，很自来熟地抬手朝两人招呼：“哟，两位新同学吗？你们好！”
　　简兮下意识抬手回应：“你好。”，顾弦却只点了点头。
　　一旁沉默不语的陌生少年忍不住低声吐槽：“酷小孩。”
　　顾弦眉微微一挑，难得没有回声。
　　方才短短几分钟，他已经熟悉了周围的景象。他和简兮是被钥匙引领到了另一所学校，一所足够老旧的，已经不会在现代出现的学校。

　　“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引我们来这里。”顾弦看着已经将话题带走的陌生少年，再次开口道。
　　小白似乎有些意外，顾弦话音刚落，他便偏头看向陌生少年，低声询问：“引来？什么意思？”
　　陌生少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抬起薄薄的眼皮直视顾弦：“你可以叫我叶子。至于让你们过来，当然是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
　　“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会答应？”顾弦轻握住简兮手腕，将她拉得靠近些。
　　叶子见着他警惕的动作，勾嘴一笑：“哦？除非你们想一直呆在这里不离开，我倒不是很介意。”

　　顾弦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明明灰色外套上的纽扣老老实实扣到了最顶上的一颗，衣服上连一丝褶皱和脏污都无法寻到，可说起话，做起事来，却比旁边正歪七扭八靠倒在他身上的“小白”还要无赖。
　　一旁正插着腰看热闹的小白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腹诽良久，还骨碌碌地转动眼珠，在对峙双方间逡巡着视线。
　　“我们自然有我们离开的方式，这就不劳烦你了。只是你费尽千辛万苦引得我们到来，想来这忙，大概在此地，无人再能帮你了。”顾弦对叶子的威胁恍若未闻，只淡淡开口。
　　叶子不知听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好了，不和你拌嘴了。那如果我真诚地请求二位的帮助呢？”

　　一旁的简兮弗一听到“拌嘴”二字，脑海里就冒出Q版顾弦和其他人据理力争的模样，竟一时间觉得这争吵也变得可爱起来，不自觉便露出了笑意。
　　“笑什么呀？”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简兮抬头，就见顾弦有些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
　　简兮脸一红，迅速移动了目光。
　　“啧啧啧，年轻真好。”对面吊儿郎当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
　　下一秒，就见一脸坏笑的人脑袋上遭了一记响栗，正捂着头，面容扭曲地叫唤：“哇呀，杀人啦！”
　　“你别夸大其词，你铁头功，刚刚对你就是挠痒痒的程度。”叶子瞥了他一眼，正色道。
　　小白放下手，开始悄悄指着叶子，嘴里叽里咕噜地朝着简兮无声控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小媳妇模样。
　　简兮忍不住弯了眼。

　　叶子按下身旁人的手指，朝顾弦开口：“我想要你们帮的忙并不困难，但我的确无能为力，所以才求助于你们。我有一对骰子，上面有很多箭头和符号，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它最近消失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所以我想要你们帮我在学校里面找找。”
　　顾弦听后没有什么表情，只问了句：“为什么必须是我们？”
　　叶子盯着顾弦半响，才缓缓开口：“因为现在在这个学校，除了我和小白，没人能看见你们。”

　　叶子和小白交代完事情，也不等顾弦和简兮一个准话，就在上课铃声中，被召唤回了教室。
　　“他们就这么走了吗？”简兮不禁感觉自己额头上落下了三道黑线。
　　她想起方才叶子的嘱咐——“一天时间，我就占用你们一天时间，在我们今晚放学后我们还是在此地集合。届时如果你们找到那对骰子，我会送你们一个助你们离开的礼物。”
　　“简兮，在想什么？”少年清瘦的手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掌心的温度如春雨般渗透进她有些干枯的神经。
　　“顾弦，如果我这次离开了，下一次，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呢？”
　　清晨的风有些刺骨，他看不见少女的眉眼，只觉得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如同风一样，被自然界无法抗拒的法则，带离他的身边。
　　少女像是忽然从思想的沼泽中抽离，她抬手抹了抹脸，然后伸手抱住了顾弦：“你别担心，我会来见你的，我也会找到，让你真正醒来的办法。”
　　顾弦回抱住怀里弱小的身躯，他想，当春日柳絮渐起，他们会有一个真正的拥抱。

　　顾弦牵着简兮在老旧的校园里四处寻觅。朗朗的读书声透过不隔音的墙壁在空气中交错碰撞，混合着清晨独有的鸟鸣声，俨然一副悠然自得的胜景。
　　倘若他们真的能够安然享受的话。
　　“简兮，你还好吗？”感受到手心愈发增加的冷汗，顾弦终于意识到身旁人的不对劲。
　　简兮的面色如纸，原本红润的唇此时仿佛被拍打上了一层搁置已久的石灰粉，白得发灰。
　　她有些反应迟钝地抬眸看向顾弦，麋鹿般水润的眼此时蒙上了一层薄雾，模糊而没有焦点。
　　简兮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思虑片刻不解地歪头看着顾弦：“怎么了？”
　　拨开简兮额间有些被汗湿的发丝，顾弦俯下身子将额头贴了上去。
　　简兮见着眼前突然放大的少年的脸，只觉得一阵令人安心的檀香气息瞬间裹挟了她的身躯，她不由得一笑，轻轻啄了一下顾弦薄薄的唇。
　　顾弦瞳孔放大了一瞬，抬手摸了摸简兮的脑袋：“不要调皮，你现在在发烧。”
　　顾弦起身有些好气地看着懵懵站在原地的人：“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
　　“没有，不舒服吧。”简兮迟缓地开口。
　　寒风汹涌地穿透走廊，顾弦蹲下将人抱起：“你穿太少着凉了，我们看看这里有没有医务室，你先去休息，骰子的事，我去处理。”
　　简兮有些迷糊的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着开口：“顾弦，如果医务室老师突然看到床上的被子突然鼓起来一团，会不会吓死呀？”
　　“就你会贫嘴，你这薄薄一片，平躺的时候比一张毛巾还平面。”顾弦看着怀里的人生病起来还不忘天马行空，忍不住用额头碰了碰她。
　　谁知他刚要起身，就被怀里的人恶劣地环住脖颈压了下来：“顾弦，你说谁是薄薄一片呢？我、不、是。”
　　少女娇俏的看着他，撅嘴表示不满。
　　顾弦耳根一红，移开了视线：“好了，不闹了，放我看路。”
　　简兮这才松开手，将头埋在了顾弦的胸前：“顾弦，我睡一会儿。”

　　在绕过无数的走廊后，顾弦终于在一座独立小楼里寻到了可以被称之为医务室的地方——逼仄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桌、一把快散架的凳子和两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木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和绷带剪刀等常用物品。绑带还没来得及收拾，想来不久前此处便有人光顾。
　　一副金属框眼镜被随意地丢在木桌一角，靠着一旁被磕碰崩瓷的茶杯。
　　顾弦将简兮放在了里面靠窗的床上，拿被子将她裹了起来：“现在还感觉冷吗？”
　　简兮拨浪鼓似地摇摇头。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每隔大约一个小时就会过来看你一次。如果有什么急事，你就......”说着，顾弦摸向口袋的手突然顿住了，他意识到，在这里，只要两个人分开，便再也找不到可以联系的方式。
　　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他，简兮将脸半埋在被子里，闷声开口：“不用担心我，我很会见机行事的，有不对，我会离开的。但我会呆在这附近，你一唤我，我就知道你来了。”
　　“冷，手放进去。”顾弦将简兮的手塞回了被窝，“我会尽快找到的骰子的。你坚持一下，只要能够回到现实中，你身体就会没事了。”
　　简兮看着他，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