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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二午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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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出现在一个房间里,没有过程,没有理由。你是其中的一员,是被关在这个房屋里平平无奇的一员。中心的荧幕告诉你们,每日午时十二点,这个荧幕上都会有相应的指令告诉你们要做什么事情,不执行的代价便是去死。第一次违反是随机抽取一个人去死,第二次是二个人,第三次是三个人,依次叠加,直至所有人死光……而第一个指令是:在一个人的左臂划下十厘米的口子。开始的人们没有当一回事,你也同样如此。无人行动,于是,五个小时后,你看到一个人,一个你不记得是什么人的头部,突然的,毫无征兆地,在你面前膨胀、爆炸,变为一片血泥,雨水般降至每个人的脸颊。
终于,你们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游戏,或是什么玩笑。
恐慌,死亡的恐惧蔓延至每个人的心底。纯粹封闭的空间,死亡般的凝固。而一个男人,一个似乎完全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准确来讲是不应该存在、活着的男人。他从袖口掏出一把刀,随意割下死者手臂上的肉,放入口中。你对此十分震惊,旁人显然也是如此。你身边的人斥责他,指责他怎么可以如此亵渎死者。他瞥了那人一眼,没有理会,那人看着他手里的刀,也没敢继续追上去,事件似乎又重归平静。
第二日,命令是割下一个人身上的肉。第三日,命令是砍掉一个人的手臂。之后命令上升到【】,与之伴随的是【】、虐杀。一切残忍的东西,一切残酷到无法容忍无法想象的东西,在这里是如此稀疏平常。而且没有食物,这仅仅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刚开始的人还有底线,只是吃着因为残酷命令,不得不去死的人。就像那个第一个被砍下手臂,失血而死的人那样。但,很快,这变成一个系统性的杀戮。那个男人——那个人。他提出一个方案,一个系统性地淘汰老人、孩子的方案。他说:没有人愿意去死。比起无理由的,所有人和所有人都是敌人的无序杀戮,我想你们会选择后者。于是,秩序诞生了,祭品诞生了。你想要说什么,不过最终依旧是默许了这一切。或者说,你一直期望有这样的人出现。你寡淡地厌恶他,思维的开始是空白,然后是无法言喻。吃人,坦然的吃人,理所应当的吃人,光明正大地吃人。你不是没有料想到这种境地,但这显然是下下策之举,而他却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像是其他人,尚且需要找寻什么籍口,什么不得不,没办法之举,你也尚且如此。而他不需要,就和你第一次注意他那样,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自然地,你只能对他报以厌恶。
像是一个疯子,一个无法理解的人。前者种种,还可以解释为了生存必须的事情。所有娱乐性质的杀戮,所谓定出一个范围,让被预定死亡的人互相折磨,选出一个最为滑稽,最为讽刺的。老人孩子杀光了,之后就是被他们排除秩序之外的人类。为了生存,你加入了他的阵营,成为了他体系下的一部分,主动地成为刽子手屠杀者。死者的哭泣,尸体、肉块的求饶声,以及发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破口大骂声。那些人诅咒你,诅咒你获得所有残酷残忍的死法。你知道,那会是你的下场,也会是他的,活到现在的人自然都是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在这样只有所有人的结局只有死,屠杀完身边的人类、将其他能够作为耗材的人类消耗殆尽后,面对自己会被作为祭品折磨致死的悲剧,不少人选择了主动去死。人口的减少中,竞争、生存也越发赤裸。在机缘巧合中,你和他成为了盟友,诡异的成为了同伙,杀死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类。你清楚,他是一个杀人狂,一个以虐待、杀戮为生的人类。他和你这样由于所谓生存而扭曲的人类不一样,他生来就是这样的人。在你为明日的生存焦躁发狂的时候,他津津有味地享受着,此时此刻。
你怀疑他,怀疑他会背叛你、将你出卖杀死。同时你相信他,没有人是比他更好的刽子手。你和他一起折磨某人,虐待某人,虐杀某人,或许你也为这一切感到欢喜。在杀死除你们之外的最后一人时,你意识到,接下来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于是你陷入昏沉的睡眠。
你以为他会趁着睡梦杀你,但他没有。醒来后,你们进行了一场对话,一场垄长的对话。点评着死者,点评着杀人的触感,以及讥讽的,荒诞的,毫无理性可言的现状。更准确来讲,是你单方面的输出,而他只是听着,听着你如此毫无意义,纯粹消磨时间的东西,直到宿命般的时钟指向地十二个数字。
目睹最后的命令,他开始笑,他对你笑。他说:你不是一直想把我当做那个杀人狂魔,那个将所有人卷入这场滑稽杀戮的疯子吗?一个不应该存在,不应该活着,注定去死的人……呵。现在——你可以这样做了。
你无力思考他的言语,或者说,在你心中他一直是一个恶魔,从来没有改变过。第一个主动吃人,第一个构建系统的杀人结构,第一个鼓动互相残杀以来戏谑。你表面上反对他、厌恶他,即使你内心再期望不过有这样的人物主动干些什么,好让那些矫情的,却又不得不的流程节省些——你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类,你只是觉得需要象征性的东西做最基础的样子,你根本就不在意。吃人让你恶心,但这些恶心终究只是寡淡的沉默,最终也不过是默许、默认。根本就不需要再伪装什么,或者表演什么,自始至终,你都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代替你扮演刽子手,让你能坦然观摩这一场戏剧——
于是,你将他压倒在地,掐住他的脖子,【】了他。
面对他讥讽、嘲弄的笑,你越发觉得有什么无法容忍,恶心、卑劣、丑陋到让人作呕的东西,在你心底滋生。
你只能说:
“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