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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篝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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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疏歌直起腰身,满脸虚汗,惊恐的望着阿依古丽:“我忘了!我只记得来到达里雅布依这一个月期间,和他有关的记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对!不对……”
“真的忘了吗?所以说哪里不对?”阿依古丽深湖般沉静的眼神,望着宁疏歌慌乱的眼神问道。
宁疏歌满脸虚汗,颤抖着眼睑,快速回忆着一个月以前的事,她搜索着所有记忆,才发现很多事情明显不对劲。
她慢慢冷静下来,心想:“最简单的欺诈也要三个人才能形成,随着科技发展,现在的一些骗局也可以说需要三种物质,A和B之间形成骗局的话,还需要第三个物质——一个媒介,比如电话电脑等。”
宁疏歌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等着她的反而是更可怕的结果,她明显记得自己的习惯是一切合作都需要面对面交涉,绝不可能网上敲定,尤其她经常要去一些危险地带拍摄,这些都需要面对面确认。
那么说,第三个人是谁?!
她连名字都叫不全的小刘,却和她形成亲密的合作关系,这究竟是在何时形成的骗局?
还是包括现在她所遭遇的一切,以及她现在要被押送去这个倒霉部落,是否这全都是一个骗局?
宁疏歌的犹疑透过她的眼神,望向面前的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转身,甩起长袍,轻蔑道:“想明白自己大意的节点,这说明你还算聪明,想太过了那就需要治一下疑心病了。”
宁疏歌知道这话在点她,便心慌意乱的着急跟上去:“您既然知道这么多事,那您一定也知道我没有恶意,不如放了我吧。”
“我们无意要你的性命,到时候部落里会有人审查你,审查后,自然会放了你,这期间你要收好自己的好奇心,关于你的拍摄和记录,我们也会一并销毁。”
“全部销毁?!”
“是的,连同你的那些机器一起。”
“不是,我可以全部删除的!”
阿依古丽听到这话,侧身凝视宁疏歌的眼眸,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低声说:“你要明白,一旦记录,就无法彻底清除,你只要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就行。”
宁疏歌看明白了阿依古丽的示意,敛声跟在zànNΛSù的身后,不在多话,她确实想尽力保全自己的作品,但是她记得自己的老师曾经说过,陷入险境时,保命大于一切。
她记得老师有个挚爱的学生,算是她师兄,在东南亚潜入一个三不管地区拍摄纪录片时,因为抵抗当地居民抢夺自己的拍摄设备,被活活打死。
这也是宁疏歌头疼的地方,曾在国外跟队拍摄纪录片时,无论怎么和当地居民搞好关系都没用,当他们抬着看起来昂贵的设备进入居住地拍摄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连作为女性的她包括摄影仪,都是当地是男性想抢夺的资源。
阿依古丽见宁疏歌冷静下来,便开始主动交代事宜:“你是赞那苏的Kàzúwù,Kàzúwù是俘虏的意思,所以进入部落后你的一切归属于赞那苏,有什么需要的你跟赞那苏交流就行。”
“他叫赞那苏?其实我很好奇,您是本来就是这个原始部落的居民,而后才学会的汉语,还是本就是会汉语的维民,后来才进入的部落?”
宁疏歌想趁机多打听点事,毕竟阿依古丽看起来在部落里的地位很高。
“要是我说部落里的老家伙们,本就是这个土地的居民呢?本就都会汉语呢?”
这番回答让宁疏歌紧皱双眉,她越发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部落,只好转移话题继续问:“那SayHe是什么意思?”
“先知和老师的意思。”
“那确实很适合您,毕竟您身处部落还能知道我和小刘的事。”
“要做到并不难,因为你们蒙蔽心灵太久,失去了感知和预知的能力。”
宁疏歌和阿依古丽交谈间,进入了这个处于绿洲中心的部落。
一踏入这个部落,宁疏歌感到一阵窒息,有一种暌别已久的感受。
在她抚上脑袋,感觉眩晕之时,阿依古丽轻拍她的脊背安慰道:“往后有什么疑问,你可以询问赞那苏,刚到这里会有些不适应,慢慢会好起来。”
这话听起来很是无用,而且要她和一个根本听不懂说什么的人交流,真离谱。
就在她回头想央求阿依古丽带着自己时,阿依古丽却早没影了。
宁疏歌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赞那苏往前走,没办法天色已晚,早点休息储存体力才行。
看着七弯八拐的赞那苏,宁疏歌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迷路了,疑惑道:“你要去哪?”
一路不吭声埋头往前走的赞那苏,听到她说话,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思索了很久,对她缓缓开口:“回家。”
火焰般的晚霞挂上了天空,赞那苏身后陷入黑暗的地方燃起了火焰,火光照的他的双眸很亮,而他漆黑的双眸此时正看着她。
宁疏歌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被一个异性盯着却没有不适,不可置否,她曾被不分年龄段的异性凝视过,那一双双眼眸里充满了欲望和恶念。
曾几何时,宁疏歌讨厌极了男人的眼睛。
但是,赞那苏望着她的眼睛,坦诚明亮,她想从中捕捉出一丝别的意味,却搜寻许久而无果。
又走了一会儿,在部落的一个角落里,赞那苏推开一个胡杨木制成的门,随后招手让她进门。
宁疏歌小心翼翼地走进胡杨木制成的房子,房子内用一排胡杨木制成的墙面简单的分成了两间房间,房子内的布置很简单,除了吃穿,没有什么多余的器具。
对于陌生环境,她没办法彻底放心,只能趁着此刻赞那苏出去时,上屋外仔细检查一圈。
只是没想她检查完一进房门,就看到里间和外间都铺上了毛毡,她满心疑惑嘀咕:“还有别的俘虏?”
就在她转身准备出去询问究竟时,一回头就看到赞那苏撸起袖子提了一桶水进来,他看着宁疏歌抬手指了指里间,开口说:“洗澡。”
赞那苏一开口,直接让宁疏歌莫名尴尬了一下。
毕竟在野外拍摄,他们都会准备好速干衣物,以减少汗液和降低暴露皮肤为首选,其次才是净水清洗,但这必须是确定周围安全后的选择。
目前,宁疏歌不但感觉很不安全,而且自己短时间内一定要离开这里,所以她是不愿做一些多余的事,把自己暴露于危险的境地。
宁疏歌见赞那苏拎着一大桶水,准备往里间走去,忙在他身后喊:“我不用。”
赞那苏听到这话后,满脸疑惑的望向宁疏歌,随后他放下水桶,两手比比划划的说了一大堆宁疏歌听不懂的话。
在宁疏歌看来,他对她不洗澡的意见很大,其中还说了洁净干净之类的,她能听懂的词语。
但是,她还是坚守在门口最安全的地方,望着好像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里间,摆手道:“我很快就会离开,不用了。”
宁疏歌怕赞那苏听不懂,朝杵在里间的赞那苏,又强调了几遍,自己不洗自己不用的话。
强调完后,她发现赞那苏愣在了原地,他的整个身影淹没在漆黑的里间,让她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懂自己的话。
就在宁疏歌准备一字一句再次表示拒绝时,一声沉闷的叹息从里间传出,随后就是赞那苏从里间把水桶提了出来。
他拎着水桶经过宁疏歌时,见她望着外间满脸疑惑的样子,赞那苏理解了一下答:“我,休息。”
这一回答,就让宁疏歌难受了,这不等于和老虎之间就隔了个漏洞的栅栏吗?
虽然阿依古丽在部落里备受尊崇,但是一路走来,她觉得赞那苏的地位也并不低来着,按照以往她对原始部落的认识,一般越受尊敬,居住的地方越靠近部落中心,起码阿依古丽离开时就是往部落中心走的。
这个赞那苏确实奇怪,受先知教诲,却缩在这个角落里。
宁疏歌长叹一声,走进里间,往毛毡上躺了下去,毛毡织的柔软,无意中让她放下戒备,回忆起小刘最后一反常态的神情,她很不情愿的猜测,冥冥之中是否有人故意送她来这里。
可是她来这里干嘛?
外间的赞那苏一直未回,宁疏歌死死撑着打架的眼皮不愿入睡,她不想在梦中的绿洲里进入那个梦,更不愿意让赞那苏帮她找安神药。
因为她不知道,如何跟赞那苏说,悄悄地不要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她的药找到并给她,期间可能还要跟他解释自己吃的是什么。
二者一比较,宁疏歌觉得自己一晚上不睡,更方便也更安全一点。
虽然阿依古丽说不会要她性命,可对赞那苏的不信任,让宁疏歌并不想他共处一室,但现在久久无人的外间,宁疏歌又觉得赞那苏还是早早归位的好,因为她不得不担心随时会进来一个陌生人。
这些不安,让宁疏歌更加笃定,一两晚不睡更好。
毕竟,这里胡杨小屋的门都不上锁的。
就在宁疏歌烦躁赞那苏怎么还不回来时,屋外亮起一小团火光。
火光从胡杨木拼接的屋墙缝隙中漏了进来,她这才知道原来赞那苏一直在屋外。
这里的夜晚很冷,宁疏歌穿起羽绒外衣来到门口,她看到赞那苏坐在屋外的矮棚底下,在棚下的小坑里燃着火堆。
“你,等待什么?”宁疏歌坐在门口,比划着向赞那苏询问。
看着跳动的火光,她望向洗净面孔的赞那苏,不知觉的联想起摄像机拍下的会不会是他。
“等待?时机。”赞那苏疑惑过后,看向宁疏歌的眼眸回答。
宁疏歌听着答案,抬眼一笑,她以为赞那苏坐在这里在等谁,却没曾想问出这样的答案,那么他需要什么样的时机,又需要时机干什么呢?
她想,或许她再也不会得到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