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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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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
宁疏歌扯着领口,眼睛还没睁开,就骤然吸气喘息醒来,空气在这一秒于她来说是救命的。
她摸着后脖颈的汗,抬腕看表,才五点四十五。
连续三天了,她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梦了,或许是她得了某种精神类疾病,出现了幻觉。
宁疏歌用冷水拍着脸,她开始记录自己的梦境和睡眠,现在的她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良状况,毕竟她还有拍摄任务,而且她的拍摄团队好不容易才招到一个人。
这是她和老师有矛盾后,再次走上拍摄纪录片的道路。
宁疏歌整理着拍摄装备,其实她都没选好拍摄地点,关于地点的选择,她和小刘就像当初她和老师那样,产生了矛盾。
这一天,她和小刘好像干了很多事,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干,晚餐两人因为选址上的意见分歧,不欢而散。
宁疏歌固然执拗,但她还是尊重团队伙伴的意见,因为她的团队就她和小刘两人,她不想连这个伙伴都失去,所以晚上她硬着头皮,看起了小刘推荐的达里雅布依。
她摩挲着额头:“又是达里雅布依。”
是缘不是命,是命不是缘。
当初她和老师也是因为达里雅布依起了争执,她实在不明白以老师的资历,何必复制前辈拍摄过的东西,毕竟珠玉在前。
其实宁疏歌也不想和老师僵持到现在。
疲倦席卷了宁疏歌,一张一望无际的沙漠公路图长时间的映在电脑屏幕上。
熟悉的胡杨木味扫过她的鼻尖。
“又是那个梦。”梦里宁疏歌看着四周用枝干搭成的屋墙,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胡杨木屋?”这不正是她晚上在电脑上看过的,达里雅布依的胡杨木屋图吗?
达里雅布依的居民,习惯用胡杨木搭建房屋。
宁疏歌起身推开木门的瞬间,她突然听到那句熟悉的轻唤:“lenuoí。”
虽然前几次梦中,她听过好几次了,但突然而至的陌生男声,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这个梦里,她的嗅觉似乎都变的比以往灵敏,胡杨木的清香和烟熏味不停地灌入她的肺腑。
宁疏歌揉了揉脑袋,她想抽离这个梦境,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很不安。
她扫了一眼门外的胡杨和红柳,向前方的光亮处走去,而那声不知何意的呼唤却一直跟着她,好似不愿她离去。
就在她快踏入光亮处时,那声追在身后的呼唤越来越焦急,只是瞬间,那呼唤贴在了她的耳畔,她的耳尖都好似感到一阵温热。
这温热的气息让宁疏歌一个冷颤醒了过来,她惯性的马上抬起手腕,腕间微弱的光亮告诉她,现在是凌晨四点十五分。
她拿起一旁的水杯猛灌几口,叫自己冷静下来,她可以笃定地是,这个梦境越来越真实,梦中的味道和声音都越来越清晰。
宁疏歌划动着表盘,仔细回忆起梦境,突然她眼神幽深,微狭双目死死盯着手表查看起来。
“七点五十五、六点三十五、五点四十五、四点四十五。”宁疏歌的手心细细密密的冒出汗液,她发现自己进入这个梦境的时间越来越早,而梦境也越发真实起来了。
对于这个梦,她没办法在置之不理,宁疏歌点开电脑,细细查看起来关于达里雅布依的资料,她心中莫名感觉,似乎这个梦和达里雅布依有关。
只是她不知道,素未谋面的达里雅布依和自己究竟有什么联系。
忙到早晨七点,宁疏歌把能看的资料,几乎都看了,随后她快速挂了一个精神内科。
她想大抵是她压力太大,同学们都各自有了成就和归宿,而她才刚起步,可能精神方面有些压力吧。
但宁疏歌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只有去了达里雅布依才能弄清楚,和小刘确定了选址达里雅布依后,她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医院。
出门后,宁疏歌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要给父母报个平安,毕竟要出远门了。
但她的脑袋似乎卡了一下壳,后知后觉,并恍然大悟的想到,她父母不是离婚了吗?而且俩人都各自有了家庭。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的记忆跟不上她的脑子,类似于台词落后于画面的感觉。
前两天也是,小刘拿给了她一杯红茶,他还说是她以前的同学告诉他,自己最喜欢喝红茶,那天早晨宁疏歌回忆了很久,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喝红茶。
对这些细节错位的敏感,总让宁疏歌感觉无形之中有人在掌控自己,而且这人会根据她的行为习惯,给她植入一些合理的解释。
比如她喜欢吃奶油味的面包,这没什么奇怪的。
但只要她脑海里发出‘我为什么会喜欢吃奶油面包?’的疑问,她的大脑就会立马开始构建合理的解释,甚至还会激发童年的回忆图像佐证。
就像后来,她问小刘是哪个同学说她喜欢喝红茶,小刘的回答也是让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她好像以前确实喜欢喝红茶来着。
宁疏歌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差错,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的记忆,莫名的多出许多后知后觉。
盘点着这些天的异常,宁疏歌来到了医院。
等到出医院时已经是中午了,她看着手里的一些安神药,彻底陷入了无解,毕竟医生说过总是做同一个梦,这并不是病,同一个梦做多了,自然会越来越清晰。
宁疏歌思索着医生告诉她的这些话,径直走进医院食堂,想就近解决午饭问题,但她刚坐下,对面也立马坐下了一个人。
“虞医生?”宁疏歌抬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就是刚刚给她看病的医生。
虞医生此时换回了常服,摘掉了口罩,清秀温柔的面孔展露了出来,让宁疏歌恍惚觉得他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
虞医生对宁疏歌回以微笑说:“叫我虞晨就好,叫我医生的话,倒不好跟你聊天了,您就一个人吧?”
“就我一个人而已,您随便坐,随便聊。”
虞晨喝了两口汤后,思索了一会儿:“关于你无比清晰的梦境中,有一个特点让我很奇怪,就是你说的那声呼唤,关于那声呼唤,你还记得发音吗?“
宁疏歌面露难色,好像学习某种方言似的,蹩脚的开口念出:“乐……乐,诺……伊。”
虞晨微微侧耳,仔细听着宁疏歌的发音,沉下眼神问:”你以前或者小时候,曾听过这样的声音吗?”
“从来没听过。”
“那就怪了,按理说成年人在梦里听到的声音,是神经系统模拟的声音,属于是听过的声音才会模拟出来。”虞晨手里的筷子轻搭在碗边,皱着眉眼,似乎很不理解,宁疏歌怎么会做出这个奇怪的梦。
宁疏歌看着虞医生不解的眉眼,哀叹了一声:“其实,今早我还发现我的记忆貌似也出了问题,只是我还不能确定,我觉得有可能是这个奇怪的梦让我敏感多疑了。”
虞晨面色凝重,语气严肃起来:“哪怕是前一秒你才发现的症状,应该及时告诉医生,毕竟你没有专业知识,不能准确判断,说说你的记忆情况。”
宁疏歌看着虞晨严肃的面容,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好像给人家医生添麻烦了。
讪讪开口:“今早准备来医院时,我想应该给父母报个平安,可拿起手机时,我才发觉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各自成家了,那种后知后觉感,让我觉得很诡异,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如果记忆太痛苦,人的大脑确实会触发保护机制,让你暂时遗忘……”
宁疏歌摇了摇头打断:“不是这样,后来我还想起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我并不喜欢喝红茶,但是我周围的人告诉我,我以前很爱喝红茶,然后又是那种后知后觉,我的大脑就用一些记忆告诉我,我确实爱喝红茶,就有点像我记忆中的过去和我真实的过去似乎不一样。”
“你说的这些我会记录下来,据我所知,目前并没有相关病例,你可以尝试调节下心情,出去走走,让自己放松一下,提高睡眠质量。”
“谢谢医生。”
说完,宁疏歌放下心来扒拉完饭菜,就离开了医院。
她很感激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国际性的纪录片评比,她有些心神不宁了,毕竟她很珍惜这次参赛机会。
望着宁疏歌远离的身影,虞晨的眼神恢复了漠然:“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
宁疏歌回到工作室时,小刘还没收拾完。
“别磨叽了,简单收拾下,今晚就出发。”宁疏歌将钥匙塞进包里,就准备去关水电。
“等等等,等下,这么突然,你身体没事吧?”小刘望着宁疏歌的脸色,有些担忧的问。
“医生说了没病,可能压力太大了,赶紧的吧,车我已经叫好了。”说完,宁疏歌就拉了电闸。
*
“宁导,拍摄陷阱布置好了,宁导咱们来这达里雅布依快一个月了,再不回去的话,作品还交的上去吗?”
宁疏歌反反复复翻看着手上的摄像机:“不是我不想回去,你自己看。”
说完,宁疏歌将手中的摄像机递给了小刘。
“这是……人?”说着,小刘反反复复的查看起来。
“这是昨天我整理前天的素材时发现的。”
“这是那天,我们离达里雅布依乡二十公里拍的素材?”
“是的,那天我们本来只是去拍周边夜景素材的,不过,你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小刘盯着画面,一帧一帧的翻看起来,拢了拢衣服:“这人的行为怎么这么怪异,什么装备也没有,就敢大晚上在这地方四处溜达。”
“你没发现他去的方向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