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游》见叁

2、来边关互砍

　　“我还听说.......”

　　少年的语速缓慢，就像那说书人，不断地勾引着众人的好奇心。

　　“两位将军时常在战场上比试，不过这沈将军似乎总是棋差一招。”

　　话音刚落，头部就遭到重击。

　　“呜哇！”

　　少年就像是呜咽的小狗，捂着自己的脑袋趴在桌上。

　　“什么叫棋差一招？”头顶传来提问的声音。

　　刚被打，谁还有心情管为什么棋差一招吗？

　　愤怒从心头涌出，少年猛地拍桌而起，“我说你这人！..............”

　　未说出口的话，被少年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这人怎样？季南序。”沈岚安双手环胸抱臂，眉毛微挑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名叫季南序的少年，哼哼唧唧，磨磨蹭蹭。

　　在注视下，缓缓开口，“你...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儿。”

　　说完，立马闭紧自己的嘴巴。双手捂住脸颊，生怕被沈岚安大庭广众下按在地上狂扇几个大嘴巴，那他季南序的名声还要不要。

　　被这样紧紧盯着，季南序感觉好像脖子凉飕飕，下意识缩起脖子。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结结巴巴，甚至夹杂着紧张，“你......你不是去皇宫面圣了吗？还...还突然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刚从皇宫出来。”沈岚安斜睨了一眼，不再打算听对方说什么，抬脚就朝着热闹大街走去。

　　“哎！！！！”

　　季南序伸出自己的尔康手，不停对着越走越远的背影招呼。

　　“我就说这人较真儿吧。”不满的嘟囔着，“让让，各位。我先行一步哈！”

　　扒拉开围观群众，匆匆追着那抹快消失不见的身影。

　　高马尾上那一抹红色的发带，因为动作而飘起。在阳光下周围似乎包裹上一层蒙蒙的光，让人无法辨识是梦还是现实。

　　-

　　“刚刚那个...是沈将军吧？”

　　“应该没认错......”

　　“那那个红衣服的....”

　　“是那个吧？”

　　“额......是吧，痴迷陈将军的丞相之子季南序。”

　　堪堪反应过来几人看着彼此，所以刚才讲半天的是季南序。说沈将军棋差一招，贬低对方，还被当事人抓到的季某人。

　　这不就是毒唯造谣对家，结果被对家正主抓包。

　　“等等我啊，沈岚安。”季南序追上来很快，有些拥挤的街道，在他即将把手搭在沈岚安肩膀时，被一个卖糖葫芦的贩子从中横插。

　　沈岚安头微微一侧，插在上面的糖葫芦擦着她的脸颊划过。

　　“哎你这人......”

　　“对不住客官，对不住。”

　　在两人争论时，沈岚安插进两人中间。在注视下，她抬手从满是糖葫芦的草靶上取下一只。

　　红艳艳的山楂被糖衣包裹其中，她拿在手中看了看，咬住上面的糖衣继续往前走，完全没有要管季南序的想法。

　　“唉，客官...”

　　季南序一下子捂住小贩的嘴，从腰间摸出银子放在对方手上，马不停蹄追上去。

　　“不用找了，请你吃！”

　　季南序三两步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他偏头看着沈岚安吃糖葫芦时鼓起的侧颊，有些气鼓鼓，“每次都是我请客，你可真是对我小气的心安理得。”

　　沈岚安眼神古怪的瞥了眼，吃东西的速度并没有停，反而快了不少。

　　“你是刚认识我吗？对你小气是应该的。”

　　两人漫无目的逛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看到有些好奇的物件便上前去看看。

　　“听说你们此次战役持续都没用三个时辰，真的假的？”

　　“速战速决，好睡觉啊。”沈岚安一副看白痴的样子，扫了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守边关呢，没想到，你们两个倒是一起回来了。”

　　“没必要，就一小块地儿，那么重视干什么。”

　　“你俩没一块儿出来？”

　　“出了。”

　　“陈锦安回镇国公府了？”

　　“不知道。”

　　“那你......”季南序话没说完。

　　沈岚安就被什么东西吸引到，一把推开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地他走进铺子。

　　“？？？？？？？”

　　季南序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周记武器铺子’真的是被气笑，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沉默几秒后，咬牙切齿，“你个魂淡沈岚安，我难道没有这些东西值钱？！！”

　　无论如何，他也不得不走进去。

　　一看到刀剑什么的，沈岚安的眼睛直接就亮了。

　　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的。

　　简直就是老鼠进了米缸，幸福感超标。

　　季南序走进去时，沈岚安正摸着一把剑爱不释手的端详，指尖抚过那带着纹路的表面，眼中露出丝丝柔情。

　　“你不是擅长长枪吗？怎么又看上佩剑了。”

　　沈岚安头都懒得抬，“我的长枪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对准大虞子民的。边关比试时，剑断了。”

　　断了？？？

　　“你咋断的？！”季南序不敢相信，一把剑就这么断了？！！！

　　沈岚安思索一秒，“砍陈锦安的时候断的。”

　　全然不顾这是一句多么让人震惊的话，将剑送回剑鞘甩到季南序怀里，继续寻找着。

　　什么？？！！！

　　砍谁？！！！！！

　　季南序手动闭上自己的嘴，跟上去。

　　低声，“你砍陈锦安干什么？不活了？？”

　　“她可是镇国将军最宠爱的小孙女啊！！！！”

　　哦，小孙女。

　　沈岚安试着手中武器的手感，“那怎么了，她祖父陈中原镇国老将军常年在京中修养，父亲陈仲遇陈将军在西北边关。”她抬头看了眼季南序，“难不成还要管我们两个在边关谁砍谁？”

　　脚步未停，两人这样边聊边走上楼梯。底下的吵闹声渐渐隐去，二楼价格要昂贵许多，就相对于一楼人少了不少。

　　“话虽如此，但.......”

　　迈进门槛，沈岚安第一眼就看到被单独置在檀木展示架上的匕首，小巧精致。阳光透过窗子投射在上面，出现流光溢彩的淡淡光芒。

　　沈岚安径直走向那把匕首，手摸上剑鞘，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递。另一只突兀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

　　抬头，只见是个老熟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陈小将军。”

　　恭维的话说着，手指慢慢收紧，将东西把握在手中。

　　陈锦安也没想到会在此次遇到沈岚安，她握住手柄的手并没有放开，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岚安。

　　另一只垂在身侧拿着一柄剑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嘴里同样是恭维着，“巧遇，沈将军。”

　　巧，真是巧啊。

　　两人不再说话，暗中在匕首上较劲。展示架在晃动，两人的手稳稳的在匕首上不曾动过一分。

　　可真完蛋啊，什么运气沈岚安，这都能遇到。

　　季南序吐槽着，面上不忘记维持笑容。

　　虽然他真的很敬佩陈锦安，但素，沈岚安可是自己认识很久的好兄弟。

　　平时蛐蛐一下沈岚安没什么关系，关键时刻还是要站在沈岚安这边的。

　　季南序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就冲过去。

　　暗中较劲的两人，非常默契的松开了手。季南序就那么直接扑在展架上，将匕首带着架子死死抱在怀里。

　　两人皆是被这一下，搞得有些莫名。

　　两双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看着，似乎在等着解释。

　　季南序赔笑，手在展架胡乱摸，匆匆将匕首塞进自己的怀里，退开几步腾出位置。

　　朝着陈锦安露出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陈小将军，你看.....就是，我也挺喜欢的。”

　　“那种又长又大的武器，我一文生.....也用不明白，不知可否......割爱？”

　　抬起手朝着陈锦安行礼，“丞相府愿意帮做一些事，来感谢将军割爱。”

　　季南序就那样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没听到答复他怎么敢乱动呢。

　　这......

　　陈锦安收回了手，带着几分疑惑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沈岚安。

　　神情里写满了‘这是你的手下？你怎么把丞相府那个收自己军中了？’

　　这一刻，沈岚安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说明了。

　　她尴尬的伸出食指，轻轻挠着自己侧脸，有些不敢和陈锦安对视。

　　这绝对是她在陈锦安这里最吃瘪的一次，有苦说不出。

　　毕竟是丞相之子，闹太难堪也不好。

　　陈锦安一只手握成拳，挡在自己的唇前，“咳，季公子不必如此大礼，既然喜欢便让于公子。”

　　“不需要丞相府付出什么。”

　　迟疑，再次强调，“不需要付出什么。”

　　听懂了吗？傻小子。

　　给你，你就拿着；不必大摇大摆去镇国公府道谢，她陈锦安不想才回来就惹上这些没用的麻烦事。

　　陈锦安抬起手中的剑，虚虚将行大礼的季南序扶起。朝着两人微微一笑，不再停留转身下楼。

　　直到陈锦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季南序才像是活过来，手搭在沈岚安的肩膀上，不停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慰着。

　　“好孩子，不怕啊~”

　　很嫌弃，怎么办？

　　沈岚安毫不留情的推开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让他措不及防踉跄。

　　堪堪站稳，甚是委屈。

　　“喂！我可是为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我。”

　　那个手指想伸出去，又不敢完全伸出去，就在那一动一动。

　　他怕啊，他怕伸出去被沈岚安扭断。

　　季南序从自己衣服里摸出被藏起来的匕首递到沈岚安面前，沈岚安也没客气。

　　锋利的刃，柄部鎏金花纹精致，鞘上也不知到底是何种手艺，抚摸过那凸起的痕迹，竟有些爱不释手。

　　“这么喜欢，那我这豁出去也算是值得了。”季南序看着她那灼热的眼神，简单整理被自己弄得乱乱的衣服。

　　匕首收回鞘中，沈岚安很是敷衍的应着，“嗯嗯嗯，你真是太勇敢了。”

　　-

　　“客官，您这什么都没买，我哪敢收您的银子。”

　　皮肤黝黑，长着络腮胡的店家看看放在自己面前的银子，又赔笑看向一身戎装手拿佩剑的陈锦安。

　　穿着肯定是高门大户的将军，他这刚营生没几天，这不是让他非死不可吗？

　　只是这人瞧着怎的总觉得眼熟呢？

　　陈锦安淡淡笑出声，将银子再一次推给店家。

　　“楼上的鎏金匕我结账，不管是谁买，让她拿走就好。”

　　说完，根本不等店家再开口，走的毫不留恋。

　　你说这是什么事？

　　那鎏金匕价格不低，除非达官显贵，平常人也不敢去摸。达官显贵中，又有多少会来他这种小小地方买武器呢？

　　店家摇着头，将银子收起到一个小盒子。

　　只能瞧着以后有没有再遇到的缘分了。

　　“店家结账。”

　　沈岚安看着叹气晃头晃脑的店家，忍不住出声。

　　男人明显手一抖，“哎 ，好。”有些手忙脚乱的将盒子放在自己边，“麻烦拿上来，我看看。”

　　沈岚安将长剑和匕首放上台面，手伸入腰间准备将银子拿出。

　　店家看到鎏金匕先是怔愣，随后说了句，“客官您直接拿走就好，已经有人付过了。”

　　？？？

　　沈岚安手停住，很是疑惑。

　　“已经有人买过了？”

　　余光看向季南序，季南序摆手加上摇头，极度否认。

　　他季南序可做不出这种偷摸付钱的事，毕竟光明正大付钱，沈岚安都嫌弃他......

　　店家看到沈岚安的眼神，笑着否认，“不是这位公子，是一位和您差不多的，也穿着戎装。”

　　沈岚安了然。

　　这么一说，就具体出来了。

　　除了陈锦安，就不可能有第三个戎装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铺子里。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为她结账；但并不妨碍沈岚安心安理得收下。

　　“既如此，那这柄长剑多少银子。”

　　“不用客官，方才付的银子足够买下这些，还余下不少。”店家贴心解释。

　　季南序忍不住轻啧。

　　“哇哇哇，大手笔。陈锦安居然这么舍得给你这宿敌花钱？”

　　怎么听，怎么不合理吧？

　　这几个字组在一起，你觉得顺口吗？

　　宿敌，花钱，给

　　对于调侃，沈岚安视若无睹，收好自己的东西就往铺子外走。

　　什么原因都无所谓，反正给她花就不能反悔，她沈岚安是绝对不会还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