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薇之秀》奕墨轩

16、第十二章 梅府催婚承旧诺 心照不宣许平生

　　江宁城的秋意愈发浓郁，府衙后院的金桂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簌簌飘落，铺满青石小径，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香气。白珩刚结束与尉迟峰的练兵议事，一身月白劲装还带着淡淡的汗味，便见秦锦的亲卫匆匆走来，拱手道：“白先生，梅府梅嵩老爷派人送来请柬，邀您与梅倩姑娘今夜过府赴宴，说是有要事相商。”

　　白珩接过烫金请柬，指尖触到“梅府”二字，心中微动。自说服尉迟峰出山后，梅嵩作为江南士族的领头人，一直忙于协调各方物资，支援北伐军备，今日突然设宴相邀，且特意点明要他与梅倩同去，想必并非单纯的叙旧。

　　他转身前往医护营附近的院落——梅倩自江宁破城后，便暂居于此，协助白薇打理士族捐赠的药材与衣物。远远便见梅倩身着淡绿罗裙，正低头清点账本，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鬓边的银梅簪折射出柔和的光。

　　“倩姑娘，”白珩轻叩门扉，“梅老爷派人送了请柬，邀你我今夜过府赴宴。”

　　梅倩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接过请柬看了一眼，指尖微微收紧：“父亲极少这般郑重设宴，许是为了北伐的物资调度之事。”话虽如此，她脸颊却悄然泛起一抹浅红，想起自小与白珩定下的娃娃亲，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她比白薇年长两岁，两人情同姐妹，自幼便常伴在白珩与秦锦身边。当年梅嵩与白珩之父乃是至交，酒后定下儿女婚约，只待两人成年后完婚。后来白父早逝，白珩随秦锦起兵，婚事便搁置下来。这些年，两人一同辗转征战，彼此扶持，情愫暗生，却从未有人主动提及这桩旧诺。

　　入夜，华灯初上。白珩身着月白锦袍，腰悬寒玉青锋枪，与一身淡粉罗裙的梅倩并肩而行，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前往梅府。梅府位于江宁城的富庶地段，朱门大院，门前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府内传来丝竹之声，透着几分喜庆。

　　刚踏入府门，梅嵩便亲自迎了出来。他身着藏青锦袍，面容儒雅，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砚舟，倩儿，一路辛苦。快随我入内，宴席已备好。”

　　宴席设在府内的赏梅轩，轩外种植着数十株红梅，虽未到花期，枝干遒劲，别有韵味。厅内摆着一张圆桌，桌上佳肴丰盛，酒盏晶莹，除了梅嵩，并无其他宾客。

　　“父亲，今日设宴，不知有何要事？”梅倩坐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梅嵩举起酒杯，笑道：“先敬砚舟一杯。此次说服尉迟将军出山，你立了大功，不仅为北伐增添了助力，也让江南士族更有底气追随秦公子。”

　　白珩起身回敬：“梅老爷过奖，此事多亏倩姑娘从中引荐，晚辈不敢独揽功劳。”

　　两人一饮而尽，梅嵩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二人，眼中笑意更深：“砚舟，倩儿，今日设宴，除了庆贺江宁大捷，还有一件私事，想与你们商议。”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梅倩微红的脸颊上，缓缓道：“你二人自幼便定下婚约，当年因时局动荡，婚事搁置至今。如今秦公子已拿下江宁，严党在江南的势力被肃清，北伐虽未成功，但大局已定。倩儿今年已二十有一，早已到了适婚年龄，我想趁此安稳之际，将你二人的婚事给了了，也好了却我一桩心愿。”

　　话音落下，赏梅轩内陷入短暂的寂静。窗外的风穿过梅枝，发出轻微的声响，厅内的烛火跳动，映得两人脸颊愈发绯红。

　　梅倩垂下眼帘，指尖紧紧攥着裙摆，心中又羞又喜。她对自小一同长大、沉稳可靠的白珩早已心生爱慕，只是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从未表露。如今父亲主动提及婚约，她虽满心欢喜，却不知白珩心中所想。

　　白珩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他看着身旁垂眸不语、耳根泛红的梅倩，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起兵之初，她冒着风险为秦军联络江南士族；战场上，她多次凭借梅家的人脉为秦军筹措粮草药材；危难之际，她总能沉着冷静地提出建议，与他并肩应对。她的温柔、聪慧与坚韧，早已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梅嵩郑重拱手：“梅老爷，晚辈自幼便知晓与倩姑娘的婚约，这些年承蒙梅家照拂，感激不尽。倩姑娘温柔贤淑，聪慧过人，晚辈心中早已对她情根深种，愿遵守当年的约定，迎娶倩姑娘为妻。”

　　梅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上白珩深邃而真诚的目光，脸颊愈发滚烫，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笑意。

　　梅嵩见状，心中大喜，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砚舟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他再次举起酒杯，“今日便以茶代酒，定下这桩婚事！待北伐成功，天下太平，我便为你二人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江南百姓都来见证你们的幸福！”

　　“多谢父亲。”梅倩轻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白珩也举起酒杯，与梅嵩、梅倩一同饮下。杯中清茶的甘味在舌尖化开，正如他此刻的心情，清甜而满足。

　　宴席间，梅嵩细细商议着婚事的细节，言语间满是对女儿的疼爱与对未来的期盼。白珩一一应下，目光不时落在梅倩身上，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会心一笑，无需过多言语，便已明白彼此的心意。

　　宴席结束后，白珩送梅倩回暂居的院落。夜色深沉，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零星的灯火照亮前路。两人并肩而行，步伐缓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

　　“砚舟兄，”梅倩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柔，“今日之事，委屈你了。若你觉得北伐期间不宜成婚，我们可以再等等。”

　　白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倩姑娘，我从未觉得委屈。能娶你为妻，是我此生之幸。北伐之路虽艰，但有你在身边，我更有信心与力量。只是成婚之事，我想等拿下京城、扫清严党之后，再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梅倩心中一暖，眼中泛起泪光：“我不在乎婚礼是否盛大，我只希望能陪在你身边，与你一同见证北伐成功，见证天下太平。”

　　“好。”白珩轻轻点头，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温热而柔软，微微颤抖着，却没有抽回。白珩心中一动，握紧她的手，轻声道，“往后，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护你周全，不离不弃。”

　　“嗯。”梅倩用力点头，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坚定。

　　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手中的温度传递着彼此的心意，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他们知道，北伐之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但只要两人同心同德，携手并肩，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回到院落门口，梅倩停下脚步，抽回手，脸颊微红：“砚舟兄，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白珩点头，看着她走进院落，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灯光下，才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梅嵩便将两人定下婚事的消息告知了秦锦与白薇。秦锦得知后，心中大喜，当即下令赏赐梅府黄金百两、绸缎千匹，以示庆贺。白薇也特意送来一支亲手绣制的梅花香囊，笑着对梅倩道：“姐姐，恭喜你。你与砚舟兄自幼情深，如今终成眷属，我真为你们高兴。”

　　梅倩接过香囊，心中感动：“多谢薇薇。往后，我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白薇点点头，眼中满是真诚：“是啊。等天下太平了，我还要为你做伴娘呢。”

　　府衙内，秦锦拍着白珩的肩膀，笑道：“砚舟，恭喜你。你与倩姑娘的婚事，总算了却了一桩心愿。当年在听涛居，我们便打趣说，你将来定会娶倩姑娘为妻，如今果然应验了。”

　　白珩笑道：“多亏主公与薇薇的支持。待北伐成功，我还要请主公为我们主婚呢。”

　　“没问题！”秦锦哈哈大笑，“到时候，我定为你二人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晓你们的喜事。”

　　消息传开后，众将也纷纷前来祝贺。燕云拍着白珩的肩膀，笑道：“白兄，恭喜恭喜！往后你可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作战时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拼命了。”

　　赵烈也道：“白先生与梅姑娘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等拿下京城，我们定要好好喝一杯，庆祝你们的喜事。”

　　江涛、尉迟峰等人也纷纷送上祝福，府衙内一片喜气洋洋。

　　接下来的日子，秦军在尉迟峰的训练下，战力日益提升。白珩与梅倩则在忙碌的军务与物资调度之余，偶尔会抽出时间一同散步、谈心。有时，他们会并肩走在江宁城的街道上，看着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有时，他们会坐在府衙后院的桂花树下，聊着过往的趣事与未来的憧憬；有时，白珩会教梅倩一些基本的枪法与防身之术，梅倩则会为他缝补衣物、泡上一杯热茶。

　　一日午后，阳光明媚，白珩正在校场与尉迟峰商议战术，梅倩提着一个食盒走来。她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掀开盖子，里面是两碟精致的点心与一壶清茶：“砚舟兄，尉迟将军，你们辛苦了，快过来歇歇，吃点点心。”

　　尉迟峰看着两人默契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好啊。看来我今日是沾了白先生的光，能吃到梅姑娘亲手做的点心。”

　　白珩与梅倩相视一笑，脸颊微红。三人坐在石桌旁，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着军务。尉迟峰看着白珩，语重心长地说：“白先生，梅姑娘不仅温柔贤淑，而且聪慧过人，是难得的贤内助。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往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好好待她。”

　　白珩点头，目光坚定：“将军放心，我定会护她一生安稳，不离不弃。”

　　梅倩心中感动，轻声道：“多谢将军关心。我与砚舟兄会同心同德，一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校场上，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白珩与梅倩并肩站在夕阳下，望着训练场上士兵们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他们知道，北伐之路依旧充满荆棘，严世蕃的大军已在南下途中，北朔也蠢蠢欲动。但只要两人同心，众将协力，百姓支持，他们一定能够扫清严党，恢复山河秩序，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

　　而他们的爱情，也将在这场波澜壮阔的北伐战争中，经受住考验，最终绽放出最绚烂的花朵。待天下太平之日，便是他们喜结连理之时，他们将在听涛居的梅树下，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共度安稳幸福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