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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你喝多了 ...

  •   宗门弟子吃瓜的速度可要比江尘快得多,在这几日这瓜一道一道,每传一道便添些故事,越传越离奇。

      一开始传的还是宗门少主为兄弟两肋插刀,后来经由那些女弟子再传一道,便变成少宗主冲冠一怒为红颜,那红颜便是许意,因为有人看到无极殿那天沈云川走的时候身后跟着许意。

      只有一人这些天躲着没参与这些八卦,便是宋奇,那天宋奇听着陆泊舟要闹去天极殿,寻了个由头赶忙溜走,这才躲过一劫。

      当时他头垂得极低,也不知沈云川认出他没有,提心吊胆的过了几日,确定无事后才敢出来走动,出来混在一群弟子中又开始有些得意忘形,张口吹起牛来。

      “我先声明啊,那天我可没去,我只是听说,是听说~”

      宋奇跟个说书先生似的,往饭桌上手一挥,“我一早知道他们占不得便宜,我可跟你们说,这~”说罢比出一个大拇指,再比出两根食指,这是弟子们有时给宗主和二宗主起的手势代号,“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只是没人知道这~”

      他故意留了个空档制造悬念,停下想了一下,又比了个三,“那谁也是这样~,你们来的时间短,不知道,那谁~”宋奇又比了个三,“七年前闯那么大祸都没事~”

      “什么祸啊?”一群人凑着好奇的脑袋。

      “这事宗门里都不让提了,我可不能随便说~”,宋奇吊足了这一桌小弟子的胃口,但自己也是个憋不住屁的人,“我说了,你们可别往外传~”

      “七年前,那冷面脸,才十岁。”宋奇觉得比来比去的甚是麻烦,顺口起了个代号,弟子们也没人问,似乎这代号大家一起取的似的。

      “那时候好像丢了一只猫,找了好久,最后发现是当时来宗门里避暑游玩那老王爷瑾王的纨绔小儿子赵勤给弄死了。那猫被发现的时候就死在赵勤院子里,被冷面脸找到了~”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宋奇抖了一下,喝了口水。

      “找到了之后呢?怎么样了?”一群弟子着急地头一个比一个凑得近。

      “那猫冷面脸很喜欢,死的也挺惨,四只爪子全都给给折断了,那赵勤当时已有十八九了吧,看来的只是个小孩,也不当回事,说不就是一只猫么,乾安城里比那杂色好的多的是,随便挑一只赔他就是。”这句话是宋奇自己编的,这些细节的对话谁还能找出真的来呢。

      “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冷面脸把赵勤的手脚都给折了,筋脉全断。那些护卫伤的伤,残的残……”

      “这,这也太可怕了吧!”几个年纪轻的弟子不由轻呼出声。

      “而且那天,冷面脸还晋了三魂尘魂之境,百年来十岁小儿就能入三魂的,就只有这一个。那日之后啊,族里就开始接纳人族来宗门里修仙了,我猜应该就是为了保冷面脸,宗门做的让步~”

      说到这种隐秘之时,宋奇不由地压低了声音,“后来冷面脸就很少来学堂了,自己一个人修炼,不过他也不需要来学堂,这些先生那会可能还没他修为高~”

      一群人头乌泱泱地炸了锅。

      “聚在一起干什么呢?散开散开!“下堂教修仙史的先生嚷着走了过来,众弟子作鸟兽散,为首的宋奇跑的最快,早已没了踪影。

      后来四处传谣的弟子便少了许多,大家心里的惧怕多过了好奇。

      至于陆泊舟和那几个跟班,沈长风连夜着人送回了乾安城,并给皇帝附上一封书信,痛诉这几人在宗门中欺凌弟子,打架斗殴,而后轻轻带过几人受伤之事,最后送上一堆修仙丹药,恭祝皇帝龙体安康,顺道邀请其来参加三个月后少宗主自立门户之礼。

      皇帝赵之行收到这封信的同时,陆明礼正抬着他儿子陆泊舟停在议事厅中央,陆泊舟一声声哎哟吵得皇帝头疼。

      陆家是老牌世家,三代单传,文不成,指着谋个武职,现下废得彻底,武也不就,闹到皇帝面前要个说法。

      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两页,挑不出错处,本就是陆泊舟有错在前,加之冲突的又是天下第一宗门里的天下第一,皇帝象征地宽慰了几句,赏了些上好的伤药便打发了去。

      人族和修仙族两族间百年前本是同族,到当今这世,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想多越过这一步,一旦打破,也许就像那千里的溃堤,一股小小的细流就能让整个天下覆水难收。

      “谭公,这江尘是谁,可曾听说?”皇帝把玩着手里的佛珠,问道。

      当今修仙一门似乎未有过这号人物。谭公是从小到大侍奉皇帝的太监,最是擅长揣摩圣意,“只不过沈氏一门都如此相护,怕是不简单。”

      皇帝闭着眼,若有所思,手上转着的佛珠停了下来,“把北定王叫来。”

      北定王赵谦是当今皇帝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儿时由于母族出身卑微而备受其他亲王冷落,后年少长成后领圣命一马单刀远赴北境,带领连连溃败的北境军扭转局面,平了边陲之乱,从此一战成名。

      当年继承皇位之时,也只有他没有参与夺嫡之乱,所以皇帝对其很是信任。加之赵谦是这人族唯一的四魂气魂之境,且近些年颇有些要入五魂的势头。若真入了五魂,与修仙族的平衡便有了一破之力。

      赵谦这些年在修仙族也安插了不少暗桩,以备将来不时之需。修仙族也未必没有发现,派出的人总是一个个过段时间就失联,但两族谁也不曾挑明此事,权当无事发生。

      皇帝心想,三月之后的万剑门的立户大典,如要一探,北定王去再合适不过,无论是他的身份、修为,还是他埋在心底想一统修仙族的心思。

      谭公领了令,出门前想起国师送来的丹药,给皇帝奉上,“陛下,国师交代记得按时服用,我看最近陛下气色好似好了不少。”

      皇帝顺了口气,“大概吧。”

      等皇帝的回信传回万剑门时,江尘的伤已大好,脸上用了特制的膏药,也无留下任何痕迹,沈云川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应是额外关注自己的容貌,调这方子也颇费了些功夫。

      江尘的住处已经从弟子院落搬到了自己的清秋殿隔壁的那间卧房,沈云川说养伤期间无需去学院,自己亲自教导。

      所谓的亲自教导,无非就是把修仙史十三册、修仙兵器谱、修仙招式大全等书堆成山垒在案牍,让江尘两月内读完。顺手还使唤江尘研究研究青梨膏怎么做,自己想吃,顺便再酿点青梨酒,存着来年春日喝。

      江尘伤好后,逐渐恢复了少年本性,这大半年在宗门中独来独往混日子,很久没有上山抓兔,下溪摸鱼了,这段时间住在清秋殿,虽然也是清冷,但却觉得自由自在的很。

      深冬本已不是青梨生长的季节,江尘这些天伙同许意兄妹已把这宗门里最擅长酿酒的酿酒师李久的门槛偷偷踏了三圈。

      李久修为不错,年纪轻时便达三魂之境,后来再无精进,生平最好酒,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只知道他顶着一把花白的老胡子在这院里酿了很久的酒,偶尔二宗主还会来院里和他喝上两壶,所以也挺受人尊敬。

      李久有个果园,用着剑魂之力滋养着,果园内常年如春,养了不少好果子,一年四季都能酿出好酒。

      这日,李久刚醉了一场,屋内酣睡地正香,屋顶上翻身进了道黑影。

      “江尘师兄,要不还是算了吧”,许意一只脚跨上屋顶,跟在身后有些退缩地说。

      “没事,之前我总来,没有一次被逮到的~你别进来了,你在门口把风,我跟许然进去。”江尘回头,向许然招招手。

      “我们要不跟云川师兄说,让他来取吧,他来取,肯定能给。”许然也有些发怵,怕被逮着,不敢向前。

      江尘跃身两脚落地跳入院内,“是我想吃,不是他,”一抬头招呼他们把头再低点,“你俩一起在这望风,我一会就出来。”

      江尘进了果园后,一路朝着青梨树,摘了一兜的果子,走出果园时看到门口一排架子上存着各式各样的酒,也偷偷拎走了五六瓶,直到手里兜里都满满当当,映着夜色又偷偷绕回了屋顶下。

      “接着”,江尘把青梨抛到许然手里,然后自己爬上屋顶,一个不留神,系在腰间的一壶酒顺着屋檐滚到了院中,砰一声,碎了,酒香四溢。

      “快跑快跑!”几位少年赶忙溜了。

      床榻上的李久翻了个身,嗯唧了两声,继续睡了过去。

      今夜的风很自由,即便已至深冬,清秋殿的叶子也像拥有少年人的情感,自在地飞舞起来。

      江尘觉得很恣意,像是过去每一个躺在湖中那小船睡去的夜晚,说不出的轻松。

      三位少年就这样一起躺在前院中,跑得太快,喘着粗气,一个个笑出声来。

      “好香呀,许然,我们喝一壶!”江尘打开一壶,这壶好像是青梅酒,酒香袭来,沁人心脾。

      “师兄,学院不让喝酒……”许意年纪小,还是有些害怕。

      “你还小,你别喝,我俩喝,这里是清秋殿,我阿兄在,不怕”,说罢递了一壶给许然,许然想想,沈云川在,确实不用怕,于是把酒塞一拔,“干!”

      说好的喝一壶,俩人酒量差酒胆大,加上李久酿的酒确实口感醇厚,初入口香甜回甘后带有淡淡涩味好喝的很,两人不一会就把偷来的几壶酒喝个精光。

      这二人都没什么喝酒的经验,混着喝了好几种口味,又喝得急,一上头皆是昏昏沉沉,但表现却不一样,许然倒地就睡,而江尘却嚷嚷着要摘月亮。

      “那个,那个月亮最大!”于是江尘一把攀上了树枝,摇摇晃晃,许意在下面小声地喊,“师兄快下来~”

      江尘爬上树后恍惚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颗月亮好像一颗梨呀,我要摘颗梨尝尝,容婆婆说过摘梨可以,摘月亮摘不下来。

      晃呀晃,晃呀晃一个不小心就踩空了树枝,摔了下来,但没摔到地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好像沈云川走了过来。

      刚进前院门的时候沈云川便看见了他们三个,直到这会喝完了才从主殿中出来。

      “喝醉了?”初冬的寒气带着沈云川的话落到江尘的耳边,江尘打了个寒颤。

      许意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而后几个护卫将许然扶到偏殿,示意兄妹俩今晚就可在此睡一晚再归。

      “阿兄,摘月亮可以吗?”

      沈云川抬头看了一眼,有些难,但也许也不是不行。

      “可以。”

      “阿兄,摘星星可以吗?”

      “可以。”

      “不可以!星星是月亮的!”江尘记忆里觉得自己今年不是快要十七岁,而是7岁。

      沈云川觉得最多三岁。

      一脚快要踏进卧房时,江尘仰起头蹭了蹭沈云川的脸,沈云川没有躲,任由江尘的鼻子蹭过自己的眉毛。

      沈云川从没有这么近地仔细看过江尘,少年的皮肤很好,前阵子的剑伤已完全看不见,眼睛半眯着像一轮弯月,嘴唇此刻很红。

      沈云川的眼神中泛起一丝很浅的波澜,心不知怎的快了一拍,一只手把江尘的脸往下压了压,欲把他揣进卧房。

      “阿兄,看日出可以吗?”江尘突然又把头抬起,敲在了沈云川的下巴,沈云川头一偏,揉了揉。

      “沈云川~看日出可以吗?”江尘没有得到回应,声音又抬高几分,“可以吗?”小猫似乎有些失落。

      沈云川又拿下巴压了压他的头,“可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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