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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濯清(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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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含章不知给陆家留下了什么法宝,短短半日,陆晏宁便找上门了。
不愧是手握权柄的男人,看到青禾破败的房子,他也没皱一下眉头。
“青禾小姐,我来接我家先生。”
青禾也不诧异他能找过来,只是问了他一句,“你和人家姚家人商量过了吗?”
陆晏宁这才看到了一直站在一边,气质冷硬疏离的姚婷。两个儿子的事到底是分了他一部分心思,他之前竟然没看到这里有个人。
“是……姚婷小姐?”
“你家有能治疗先生的法宝吗?”
陆晏宁一怔,“先生伤得很重吗?”
按理来说,即使姚含章过去就下了陆濯清,也不该伤那么重才对。
姚婷也在纳闷,“先生确实不该虚弱成这个样子,这幅摸样一看就是生机被抽离,像是强行给谁续了命。”
听到“续命”二字,又想到陆濯清如今还活蹦乱跳地藏在楚漓家里,陆晏宁内心纠结,不知该不该说。
青禾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看了一眼姚婷,意有所指地说道,“人一生的寿命能有几十,在仙植这般恒常的寿数前,所有苦难不过瞬间。”
陆晏宁坐在车上,反复思考着青禾的话,“阿卓,青禾那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开车的管家一秒也没犹豫,“镇魂阵借寿成功了。”
“可先生说过,用镇魂阵借寿需得真的姚家人金口玉言。”
“能得到月寻石,本身已经和姚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先生伤重之时来到青禾小姐这里,不就是已经认可这件事。”
“是的,这一切便通了,也不知青禾小姐是不是先生要找的那个人。”
二十多年前,姚含章看着奄奄一息的陆濯清,心生怜悯。
于是在陆晏宁和梁楠一直生活的房子里布下了一处水阵,那水阵与姚含章本源相连,一为镇魂,二为借寿。
只是这方阵法少了最关键的一环,那便是借姚家人的口定陆濯清的寿数。
这一环不知怎地一直没有进行下去,所以水阵只能一直存在的,陆濯清便一直靠着水阵共享姚含章的寿命。
可如今水阵已毁陆濯清却还活着,显然那最关键的一环不知在何时已经成了。
只是能断人生死的姚家人,会是谁呢?
“青禾,你刚和那陆晏宁打什么哑谜呢?”
姚婷何等敏锐,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的不对劲。
“你家保家仙找到新欢了,怎么你们姚家人不高兴了。”
姚婷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他不是保家仙,是我们师祖的儿子,我们答应师祖,要生生世世守护他。”
“师祖?你们师祖是谁?”
“你竟不知?”不怪姚婷奇怪,实在是姚家先祖那么响亮的名字,玄门中人不知道的少之又少。
“她叫姚月寻。”
在姚婷说出姚月寻三个字时,一直紧贴着青禾灵魂的那颗吊坠似乎剥落了层层伪装,然后在她灵魂深处静静高悬。
不用别人说,青禾也知道了它的名字。
月寻石。
青禾感受了下这块失去了伪装的石头,被它蕴含的巨大的能量所惊撼。
这绝不是这世间该有的力量。
“青禾?青禾?”
姚婷看着有些发呆的青禾,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那陆晏宁应该是和你们先生有交易,不和你说也是怕你为难他。”
陆濯清在楚漓家躲了几日,见没人找他,索性也不躲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来到了他经常去的会所,找沈灼白玩了几天几夜。
“阿清,你这样玩真的没事吗?伯父不会生气吗?”
“他都不管我了,才不会生气。”
陆濯清看似无所谓地灌着自己酒,结果房门被打开,看见陆管家站在那,他刚刚的坦然荡然无存。
“卓叔,是爸爸叫我回家吗?”
该来的总会来,陆濯清觉得自己今天就算是被哥哥打死他也认了。
陆管家笑着,“少爷您多虑了,这是先生给您开的酒,您喝的尽兴。”
陆管家一走,沈灼白啧啧称奇,“阿清,伯父这是转性了,还给你送了这么好的一瓶酒。”
陆濯清没想到自己寻死会让父亲改变那么大,“把它喝完我就得回家了。”
包厢里的氛围迅速热闹了起来,陆濯清觉得自己从没这样快乐过。
酒过三巡,陆濯清果真如他所说回家去了。
陆家,看着端坐在客厅的陆晏宁,陆濯清还以为自己又会挨一顿打。
“爸爸,我回来了。”
陆管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醒酒汤。
“喝完就去睡觉吧,太晚了。”
“嗯?……哦、哦。”
陆濯清没想到今天的陆晏宁那么好说话,很乖巧地把汤喝完了。
“从今天开始,你的房间可以拉开窗帘了。”
陆濯清一怔,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好的爸爸,我去睡觉了。”
陆濯清的生活顺利了起来,陆晏宁和陆珩好像再也不管着他了,他无论做什么,陆晏宁都说好。
这样的生活过了不到半个月,陆濯清便发现了问题。拉住在包厢里给他倒酒的沈灼白,“阿白,你见到我哥了吗?”
沈灼白有些诧异,“你不知道?你哥早被撤职了。听说是被送到国外读书了。”
听到这些话的陆濯清只觉手脚冰凉,别人不知道,在他们家,他爸是不可能让他哥离开的。
出国只是个幌子,他哥肯定出事了。
回到陆家,陆濯清焦急地跑到陆珩的卧室,没人。
他有些烦躁,一间间地推开那些屋子,包括陆晏宁的卧室和书房。
可是没有,全都没有。
不知想到什么,朝着家里的负一层跑去,看到楼梯口被锁住的门,陆濯清便知道,是这里没错了。
“卓叔,开门。”
陆管家听到了陆濯清的喊话,他站在楼梯上,却一动不动。
“少爷,先生没说要开门。”
哥哥真的被锁在这里了。
陆濯清眼眶微红,“我等爸爸回来。”
陆晏宁回家的时候,陆濯清已经坐在餐桌前不知等了多久。
“怎么不吃饭?”
听到陆晏宁的声音,陆濯清赶紧拿起来了筷子,刚吃了几口不知又想到什么。
“在吃了爸爸。”
吃过晚饭,陆晏宁坐在沙发上听着管家汇报公司的一些事情,陆濯清坐在一旁,想开口却不知什么时候合适。
“阿清你怎么了?”
陆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此时的客厅里只剩下陆家父子二人。
陆濯清的张了张嘴,“爸……哥哥去哪了?”
“你下午不是找到了?”
陆晏宁没有和他打哑谜,肯定了他的猜测。
“为什么?”
陆濯清有些着急,他们家的地下室,只有犯错了的人才会进去,陆珩他……
“你不知道原因吗?”
陆晏宁放下了手中的茶,“阿清,有人替你受罚,你不高兴吗?”
陆耀清只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终于想起来,在他很小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每次他犯了错,挨打的必然是陆珩。
是什么时候开始,陆珩成了陆晏宁帮凶?
他全都记起来了,是那一次他偷跑出去玩,陆晏宁要打断他的腿骨,是陆珩说他来打,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腿。
从此之后,陆珩总会在他“出格”的第一时间找到他,极力安抚住陆晏宁的火气。
如今的哥哥,再一次为自己受过了吗?
“爸爸,是我的错,你罚我好不好?你放过哥哥,他没做错什么……”
“他没做错?”
陆晏宁极具威压的声音传来,陆濯清猛地摇头,“不是的,爸爸,没有、不是……”
“去睡觉吧,我不罚你。”
“爸!我想看看哥哥。”
“可以,正好你哥哥也该饿了,给他带碗粥。”
陆濯清不明所以,匆匆拿了一碗粥下去了。
陆家的地下室有些昏暗,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刑具。陆濯清知道这一点,只以为陆珩被关了禁闭,并不是特别担心。
在陆家被关禁闭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昏黄的灯被打开,那个意气风发的陆大公子陆珩果然在这里。
陆珩一开始还以为是陆管家,等看清来人才发现是陆晏宁带着陆濯清来了。
“爸……”
“给你哥哥喂点吃的。”
陆濯清很听话,一勺一勺地喂着,陆珩的吃相也很好,看似优雅地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粒米。
“行了,人也看到了,去睡觉吧。”
陆濯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还是顺从地上楼睡觉。
“要不要还你弟弟来?”
陆濯清走后,陆晏宁拍了拍陆珩的脸,却被他偏了过去。
陆晏宁轻笑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第二天,陆濯清难得的没有出去玩,反而留在了家里。
他玩游戏很厉害,几局游戏之后便已经是下午了。
陆管家给他送的水果也被吃得七七八八,看着这些瓜果皮,陆濯清灵光乍现,忽地想起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卓叔,你给我哥送饭了吗?”
陆管家没有回答,陆濯清的心便是一沉,“我能给哥哥送点吃的吗?”
“少爷,您昨天已经喂了大少爷很多吃的了。”
陆濯清这才明白父亲真正的惩罚是什么,“可是哥哥以前就被饿过,他是不能挨饿的呀……”
陆濯清声音有些哽咽,连忙给陆晏宁打电话,“爸,哥哥今天还没吃饭。”
“阿清,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放走我的儿子,现在的惩罚已经很轻了。”
“可是爸爸,我不会再逃走了,我很乖……”
“你觉得爸爸能相信你吗?阿清。”
一个月后,陆家的长公子陆珩又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
职位不降反升。
众人了然,这场家产之争中是陆大公子获胜了。
“败北”的陆小公子此时正坐在大公子的身边,见他要喝酒,连忙拦下,“你还不能喝酒。”
周围人哄笑着,“陆珩,你这弟弟管的还挺多。”
陆珩闻言一笑,“你管的也挺多。”
陆珩的笑容冰冷,谁都不敢再多言,讪讪地笑着。
看着身边惊魂未定的陆濯清,陆珩不断安慰,“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没人会强迫我喝酒。”
陆濯清眉头一皱就要哭,陆珩无法,只得拉着他,“我们回家。”
回到家的陆濯清状态并没有好多少,依照陆晏宁原先的意思,是铁了心要给这两兄弟一个教训。
可有一天陆濯清却忽然变得疑神疑鬼,见不到陆珩就快把自己折磨疯了。
陆晏宁只得妥协,放了陆珩出来。
青禾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陆家。
“青禾小姐,无意劳烦,只是小儿现下也只有请青禾小姐来看一看。”
青禾接了陆晏宁的委托,只是打眼一看,就给出了定论。
“惊了魂了,你们谁又欺负他了?”
陆珩难得的情绪外露,一副不想看陆晏宁的样子。
青禾好笑,一边给陆濯清安魂,一边说着:
“你们几人是几世的父子之情,就算不抓的那么牢,命运也会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不知这三人有没有听进去,反正青禾的话已带到,酬劳也收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