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赋》青月摇

3、拜师

　　“你家梧桐树有我亲自种的梨花树珍贵？我还等着它结果子呢，就被你这小东西给烧了。”院中的女子身上着了一件黑袍，上面的绣着的金色龙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手里握住凤曜的脚踝将他倒吊起来，生气地颠了颠这小萝卜丁。

　　凤曜被她颠得都快吐了，脸色苍白，话都说不清楚：“你，你放我，下来。”

　　他运起神力，使劲想要挣脱，却被那个女人完全禁锢住，掉都掉不下来。

　　凤也见状，立马冲过去抱住那女子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你、你、你放开我哥哥。”

　　那女子轻挑秀丽的远山眉，凤眼瞥了一下脚下缠绕的另一只小团子，又朝凤曜轻飘飘问道：“还有同伙？”

　　旭日和残月想过去劝解自家脾气不太好的宫主，担忧凤凰一族会为了这个祖宗上门来打架叫板，却被一道屏障拦在外面，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他可是当今唯一一只火凤凰，神力仅在落雁上神之下！”凤也涨红了脸，圆圆的杏眼睁得很大，看起来真像个粉嫩的糯米圆子。

　　这个方法在之前碰到的仙妖魔鬼里十分顶用，但落雁根本不会吃这套。

　　残月右手扶额，无奈地叹气，卖惨不香吗，为什么偏偏威胁这个六界地位最尊贵的上神，这下是踢到铁板了。

　　“神力次于我还敢来我的地盘嚣张？小子你很狂啊？是觉得朝阳宫要和你姓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飞错方向了，你要怪……就怪他们！”凤曜的胖手指了指托着书看戏的旭日和扶额的残月，“是他们把我弹到这儿的。”

　　旭日吃瓜的眼神愣住了，没有托书的另一只手指着他道：“臭小子别血口喷人，你自己调的方位去天庭的，飞错了关我们屁事啊！”

　　“那肯定是你用力过度，让我飞过头了！”凤曜对着旭日张牙舞爪。

　　落雁被他俩吵的头大，给这小屁孩施了封口术，凤曜气血上涌，脸色涨红，冲落雁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左右是一些不好听的话。

　　凤也急得跳起来，想要抓住落雁的手停止她的法术，才蹭到她的手，就被落雁避开了。

　　倒是落雁稍微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放下了手里动来动去的凤曜，用缚仙索把他捆在柱子上，任他动弹。

　　旭日和残月看着那一幕发生，不禁疑惑。

　　落雁紧张地握住凤也的小手，用心感受她的气息。

　　她不敢确定，用神力再探了探她的脉象。

　　难道这就是机缘吗？

　　她以前从不喜欢人和她讲机缘，讲命，她没那么多心思研究她的命，她早已被安排好一生的命运，有什么挑不挑的。

　　但自从帝阳出现和陨落后，她开始怀疑，开始研究，这一切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凤也出现。

　　或许这就是机缘，这就是他给她安排的命。

　　凤也想抽出手，离开这个虐待她哥哥的人，却被抓得很紧，她嘟着嘴带着哭腔：“你放开我。”

　　她怕她会和凤曜一样被倒挂着颠来颠去，却没想到落雁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蹲下身子和她温柔说话：“小家伙，想不想留在朝阳宫拜我为师？”

　　旭日和残月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家宫主。

　　拜师？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之前向她学习的帝阳战神，也没有成功拜她为师，只是一直教导他为将之道而已。

　　可现在宫主居然要收一个灵力微弱、身体孱弱的凤也，而不是她那个神力浑厚活蹦乱跳的哥哥为弟子，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凤也从生气变成了一脸懵：“收我为徒？”

　　凤曜听了在那里拼命挣扎，哼哼唧唧的声音更大，似是在反抗说“为什么收他妹妹当徒弟而不是他”。

　　落雁根本不理会在角落里挣扎的凤曜，抬手撩起凤也的碎发至耳后，眸子里溢满了温柔：“对，好不好呀？”

　　“可我灵力低微……”凤也自己也不敢相信，六界第一的上神会愿意收她为弟子。

　　“这只是暂时的，等一切准备就绪，你就是六界该仰望的人。”落雁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对残月道，“残月，修书一封给凤凰一族，告诉他们，他们的小公主从此便留在朝阳宫和我修行了。”

　　“是。”残月应道。

　　凤也扯了扯落雁的袍角，可怜兮兮地问道：“那你可以放了我哥哥吗？”

　　“当然可以。残月，让凤凰一族的人自己来取。”落雁牵起了凤也的小手，温柔道，“走吧，去看看你的新寝殿。”

　　凤也就这么被她拉着走了，还回头和凤曜对视了一眼求救。

　　凤曜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心里又在打一些小算盘。

　　仙界消息散播得也快，一个时辰之后，大家都知道了凤凰一族最闹腾的小祖宗闯了朝阳宫被扣押，默默无闻的小公主却成了朝阳宫落雁上神唯一的亲传弟子。

　　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过于戏剧化，诸仙啃着瓜子如是评价。

　　为了自家的顽劣小子，凤凰一族的族长夫人和长老们亲自登门拜访朝阳宫谢罪。

　　落雁领着乖巧的凤也和依旧被捆住吱哇乱叫的凤曜，在大殿上看着下方一群抖胡子的老头颤颤巍巍，倒是那族长夫人沉着冷静，不卑不亢。

　　“犬子顽劣，惊扰了上神清修，是我等教导无方，请上神责罚。”族长夫人诗微恭恭敬敬地垂首作揖。

　　虽说外界一直传言朝阳宫多么神圣不可侵犯，但诗微与这位上神倒是有几面之缘，上神没有传闻中说的“犯我者诛”那么可怖，应该还是很好说话的。

　　落雁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杯盖轻轻拨了拨茶叶，浅抿一口道：“无妨，只要将凤也留在我宫中，这件事本尊便就此作罢，不再追究。不过这小子也还烦请诸位好好管教管教，目无尊长，挑衅上神，甚至想叨扰天庭公务，实在是无法无天。”

　　闻言，长老们抖胡子更严重了。

　　诗微依旧清清浅浅，笑容依旧：“多谢上神海涵。不过下神有个不情之请，下神希望上神能够一同教导我儿凤曜，因其神力强大，我等教导心有余而力不足，希望上神能够一并收下，若如此，下神感恩不尽。”

　　凤也留不留在族中是小事，其灵力微弱，留在落雁上神这里说不定能够有所提升，遇到机缘。而混小子凤曜才是令人头大的，凤凰一族里没有一个人能管得住他，一是碍于族里身份，二是其神力在族中无人可比，兴许只有比他强大的落雁上神有管束的方法，让这个小子不胡作非为。

　　闻言，落雁蹙起秀眉，似是不悦：“我朝阳宫可不是你们凤凰一族的收容所，还帮你们带小孩？还是这种顽劣分子，我是嫌自己不够清闲吗？”

　　诗微面对如此威压，依然稳住了阵脚，从容道：“凤曜神力强大，若有朝一日学成，必然能镇守六界安宁，解上神烦心之忧。”

　　她知道，自从帝阳战神无故死后，仙界一直缺一名卓越的大将驻守六界各个通道，落雁上神也为此烦心了许久。而凤曜，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天性属火，与帝阳战神相似，上神来教导，或许更有经验一些。

　　落雁眉眼微微松动了几分。

　　诗微一看有戏，继续说道：“若是凤凰一族有二子能为朝阳宫、能为六界效劳，是我族之幸，是万生之幸。”

　　看起来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落雁想了想，微动手指解了凤曜的封口术，凤曜眼睁睁看着自己要被自己母亲平白卖给这个恶毒的女人，立刻喊道：“母亲，我不要！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去！”

　　落雁无奈摊手，对诗微道：“你看，他本人不乐意，我也不好强扭这个瓜。”

　　诗微瞪了凤曜一眼，不怒自威：“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是朝阳宫，六界都向往尊敬的地方。跟着落雁上神，刚好能改改你的脾性，好好学点东西，利用你先天的神力做点好事，才算不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凤曜被她难得的威严吓到了，乖乖地闭嘴不做声，听候差遣。

　　落雁上神看他勉勉强强还算听话，也不再介意多一个养，当初帝阳都被她教明白了，还怕这一个？她放下茶盏道：“那本尊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多谢上神。”诗微向上鞠了一礼，十分恭敬。

　　之后便领着族中长老退下了。

　　走到殿外，那几个长老们才出声。

　　“夫人，这两个孩子都在朝阳宫，不太好吧，您可是他们的母亲。”为首的长老忧心忡忡。

　　若是留一个在族里，那也还说的过去，两个都去了朝阳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族万年难见的宝贝疙瘩不就没了吗？！

　　诗微没有表露出什么担忧之色，只是远眺那一片碧海：“正因为是他们母亲我才要为他们的未来着想，凤也本就体虚，又得落雁上神青睐，将来必能为我族增添一大臂力。而凤曜，平心而论，族里谁治得了他？谁又教的了他？神力充盈也未必是件好事。”

　　长老没办法反驳，只是回头看了眼朝阳宫，叹息一声。

　　希望是两个孩子的好机缘吧。

　　*

　　凤凰一族的人走了，落雁就带着俩小屁孩到后院。

　　凤也的衣食起居残月已经全部打点好了，这个凤曜……就扔柴房吧。

　　落雁封住了他大半神力，二话不说扔进柴房，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凤曜一脸懵逼地看着她把妹妹带进了卧房，里面欢声笑语，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柴房和成山的柴火干瞪眼。

　　那些干柴在神力富足的朝阳宫待久了都有点灵性，谈笑道：“看，终于又来了一个小子陪我们唠嗑。”

　　凤曜：？

　　他堂堂一个六界第二的上神为什么要在柴房和柴火唠嗑啊，都怪那个恶毒的女人！

　　而且他以前四处闹事，六界生灵看得也算多了，现在连柴火都可以成仙了？

　　凤曜惊恐地看着它们，缩在门缝的角落里。

　　一根柴火滚了下来，道：“别害怕，他们只是在这里闷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和他们作伴。上一次来这儿的那个小子已经离开这儿十三万年了”

　　凤曜问：“上一次？”

　　“对，叫那个啥子帝阳，臭小子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柴火。”那根柴火在地上滚来滚去，表达不满。

　　凤曜双手抱紧自己：“可是帝阳战神已经陨落三万年了。”

　　那些柴火们纷纷滚了下来，乱成一团，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落雁的声音飘了过来：“凤曜，别给我把柴房弄乱了。”

　　凤曜翻了个小白眼：“又不是我干的，他们自己滚的。”

　　“柴房现在是你的领地，管好它现在是你的责任。”落雁不容置疑地说道。

　　凤曜不服气，质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晚上还要住在这儿？”

　　“你的领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和我过问。”

　　凤曜：！！！

　　所以母亲还是把他卖了对吗？他要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