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焰》遗昏赴陌

2、 编号疑云

　　技术科的灯光亮如白昼，金属牌上的焦痕被一点点清理干净，“73”之外，还露出了一行极小的刻字——“暗鸦”。
　　“暗鸦？”江彻看着屏幕上的放大图，“是那个涉嫌走私、洗钱的地下组织？”
　　老赵点头：“没错，这个组织三年前突然在南城冒头，行事低调但手段狠辣，我们查了很久都没摸到核心成员。没想到死者竟然是他们的人。”
　　程野靠在桌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暗鸦”二字：“暗鸦组织的成员都有编号，从01开始，数字越靠前，地位越高。73号属于中层成员，负责的应该是具体执行工作，比如运输、安保之类。”
　　“那凶手为什么要杀他？”江彻皱眉，“内讧？还是背叛？”
　　“两者都有可能。”程野抬眼，“暗鸦组织纪律严明，背叛者的下场通常很惨。但如果是内讧，凶手没必要搞这么复杂的仪式感。我更倾向于，死者发现了组织的某个秘密，想要脱离，或者被凶手误认为要背叛。”
　　江彻拿出手机，调出暗鸦组织的资料：“三年前暗鸦崛起时，刚好是你经手那起连环杀人案的时候。有没有可能，这两个案子有关联？”
　　程野的眼神暗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三年前的案子，凶手已经伏法。不过……”他顿了顿，“暗鸦组织的行事风格，确实和当年的凶手有几分相似——都追求‘精准’和‘仪式感’。”
　　江彻注意到他的停顿，却没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自己也不例外。“我们现在有两个方向，”江彻说，“一是查暗鸦组织的73号成员身份，二是排查与暗鸦有过节的人。”
　　程野忽然说：“我有个想法。暗鸦组织的成员编号是连续的，73号死后，会不会有新的成员补上？或者，凶手会对下一个编号动手？”
　　江彻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连环作案？”
　　“可能性很大。”程野点头，“凶手留下‘73’这个编号，就是在挑衅，或者在执行某种‘清理’计划。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接下来还会有死者，编号可能是74，也可能是和73号关系密切的其他编号。”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电话响了，老赵接起后脸色骤变：“什么？！好，我们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看向江彻和程野：“江队，程顾问，城西旧仓库发现一具男尸，死状和垃圾场的案子一模一样，胸口也有一块金属牌，编号是‘75’！”
　　江彻和程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城西旧仓库废弃多年，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死者同样是男性，跪姿焚尸，胸口的金属牌上“75”清晰可见，后颈的锐器伤与73号如出一辙。
　　“凶手动作很快。”江彻蹲下身，“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四点左右，也就是我们离开垃圾场后不久。”
　　程野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忽然停在仓库角落的一根柱子旁：“这里有划痕。”
　　柱子上有几道新鲜的指甲划痕，深浅不一，像是死者死前挣扎留下的。但奇怪的是，死者身上除了致命伤，没有其他挣扎痕迹。
　　“不是死者留下的。”程野指尖抚过划痕，“划痕的高度在一米七左右，死者身高一米八以上，不可能留下这么矮的划痕。而且划痕很凌乱，不像是成年人的指甲。”
　　江彻凑过去看：“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在场？”
　　“可能是目击者，也可能是……帮凶？”程野皱起眉，“但如果是帮凶，没必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更像是一个孩子留下的。”
　　孩子？江彻心中疑惑。暗鸦组织的案子，怎么会牵扯到孩子？
　　“老赵，提取划痕上的DNA。”江彻吩咐道，“另外，扩大搜索范围，看看仓库周围有没有孩子的脚印或者其他痕迹。”
　　程野忽然看向仓库外的小巷：“江队，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案发现场的位置很奇怪？”
　　江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怎么说？”
　　“垃圾场在城南，仓库在城西，两点连线的中点，是市中心的老城区。”程野拿出手机，调出地图，“暗鸦组织的核心据点，很可能就在老城区。而且，73号和75号的编号相差两个数，中间少了74号，这个74号，要么是凶手，要么是下一个受害者。”
　　江彻看着地图上的连线，忽然想起什么：“三年前你经手的连环杀人案，受害者的抛尸地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规律？”
　　程野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片刻后点头：“是。当年的凶手，也是按照特定的地理规律抛尸，目的是为了‘完成某种闭环’。”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江彻能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当年的案子，有什么疑点吗？”江彻轻声问。
　　程野抬眼，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但当年的凶手已经伏法，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就在这时，江彻的手机响了，是队员打来的：“江队，查到了！暗鸦组织的73号成员名叫李伟，曾是一名退伍军人，三年前加入暗鸦；75号成员名叫张峰，是李伟的同乡，也是暗鸦组织的运输员。另外，我们查到，74号成员名叫陈默，三个月前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陈默？江彻和程野对视一眼。这个失踪的74号，很可能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查陈默的资料，”江彻吩咐道，“重点查他的人际关系、失踪前的行踪，还有他和李伟、张峰的关系。”
　　程野忽然说：“我想去老城区看看。”
　　江彻点头：“我陪你去。”
　　两人驱车前往老城区，车子穿行在狭窄的街巷里，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程野看着窗外的老房子，忽然说：“三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最后一名受害者，就死在这片老城区。”
　　江彻转头看他：“你怀疑，暗鸦组织和当年的案子有关？”
　　“不是怀疑，是肯定。”程野的眼神很坚定，“当年的凶手，不可能凭空想出那种仪式感的杀人方式，这背后一定有组织在支持。而暗鸦组织，就是那个组织。”
　　江彻没说话。他知道程野对三年前的案子耿耿于怀，那个案子不仅让他暂时隐退，还让他背负了不少骂名。现在，机会来了，不仅能破获暗鸦组织的案子，还能为三年前的案子翻案。
　　车子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停下，巷口有一家破旧的杂货店。程野下车，走进杂货店，江彻紧随其后。杂货店老板是个白发老人，看到程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小程？”
　　程野点了点头：“张爷爷，好久不见。”
　　江彻有些意外，没想到程野竟然认识这里的老板。
　　张爷爷叹了口气：“三年了，你终于回来了。当年的事，不怪你。”
　　程野没接话，只是问：“张爷爷，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张爷爷想了想：“可疑的人倒是没有，但上个月，我看到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经常在巷口徘徊，还向我打听陈默的下落。”
　　陈默！江彻和程野同时眼前一亮。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江彻问道。
　　“看不清脸，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走路很稳，像是当过兵的。”张爷爷回忆道，“他还问我，陈默是不是还住在巷尾的那间房子里。”
　　巷尾的房子？程野立刻往外走，江彻跟上他。巷尾的房子是一间破旧的平房，门虚掩着，里面布满了灰尘。
　　程野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走进房间，目光扫过四周，忽然停在墙角的一个木箱上。木箱上着锁，程野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锁孔：“有人来过这里，锁被撬过。”
　　江彻拿出工具，几下就撬开了锁。木箱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本日记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三个年轻男人，穿着迷彩服，笑容灿烂，其中一个是李伟，一个是张峰，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应该就是陈默日记的字迹很潦草，记录了陈默加入暗鸦组织后的经历。从日记里可以看出，陈默最初是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才加入暗鸦，但后来发现组织的罪行后，想要退出，却遭到了威胁。三个月前，他发现了组织的一个重大秘密——三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是暗鸦组织为了测试新成员而策划的，而当年伏法的凶手，只是一个替罪羊。
　　“果然如此。”程野的手指攥得发白，“当年的凶手，是被暗鸦组织推出来顶罪的。”
　　江彻看着日记，眉头紧锁：“这个秘密，李伟和张峰也知道？”
　　“应该知道。”程野点头，“陈默在日记里提到，他和李伟、张峰是好朋友，三人都想退出暗鸦组织。但他们的计划被组织发现了，所以才会被灭口。”
　　“那凶手是谁？”江彻问道，“是暗鸦组织的高层？还是陈默？”
　　程野拿起照片，目光落在陈默的脸上：“我觉得，凶手是陈默。”
　　江彻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只有他，既了解组织的内部情况，又有足够的动机。”程野说，“他发现自己和朋友无法安全退出，又知道了三年前案子的真相，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和朋友复仇，同时揭露暗鸦组织的罪行。”
　　就在这时，江彻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江队，仓库柱子上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而且，这个小男孩的DNA，和三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有亲缘关系！”
　　江彻和程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个小男孩，到底是谁？他和暗鸦组织、和三年前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