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仙尊他只会心疼反派》有病买药

14、返璞归真

　　云溯记得，魔尊说起那个办法，还是在他刚到无烬渊的第一夜。

　　彼时他已经双目失明，被无烬渊的使者带走，本以为会关入囚笼，尔后遭受酷刑。

　　不想，却是来到一个温暖之地。使者引着他在温泉中洗浴，再来到一个房间中。

　　云溯落座，手边便是暖炉，空气中弥散着清雅的香气，味道倒同万剑山正殿的很是相似。
　　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魔修聚集的魔宫。

　　这时，魔尊的声音突然出现，云溯才知道，对方或许已经先于他在此等待。

　　两人最初无话，是向来寡言少语的云溯忍不住开口，才引起了话头。
　　一弃仙一邪魔，竟是默契地避开所有争吵的话题，最终聊到了秘境之上。

　　“......若要进入低等秘境，有一法，本座曾经用过，确有效果。”

　　“此法需向东海仙洲求取一味药物，返真草。服下返真草，可使修士回归金丹期，只是——”

　　魔尊当时特意卖了个关子停顿，等到云溯追问，他才发出心满意足的轻笑，继续说道：

　　“同样会使人回到金丹期的样貌。我三十左右才踏入金丹境，因而无妨；不过尊者年少成名，一旦服下，只怕身体尚小，不好见人。”

　　云溯听出他话中的期待，微微挑眉。

　　那段在魔宫的时日，他偶尔会误以为魔尊很关心他的一举一动，乐于看到他每个微小的神情。

　　这都是陈年往事，如今想起来，当时的他也太自恋了。

　　云溯揉了揉眉心，从回忆中脱出。

　　恢复法力后他定当前往东海一趟，如今剩下的几日，不如好好研读洞府中的剑谱。

　　只是这次，依照往常习惯拿起剑谱的云溯才看了几眼，忽而放下，望向洞府以外。

　　他想起叶灼已经录入二次试炼的名单，此刻已然从坤元台后殿搬到前殿，同其他较为年长的修士一同住宿，不知是否习惯。

　　思及此，云溯走到洞府以外，从山巅往远处坤元台看去。

　　他已达合体巅峰，要想看清楚远方细微之处只需催动法力，可站在崖边，才想起法力封锁。

　　于是云溯敲了敲鸣刃的剑鞘。
　　既然没办法远远地看到，那大可走近一些，他过去便是。
　　鸣刃会意，当即出鞘载上云溯。

　　“带我到坤元台外围，”云溯穿梭于云层中，一边御剑一边同鸣刃说道：“隔远些看一眼，他无恙便离开。”

　　不过，还未到坤元台，一缕明显的青烟从前殿飘出。

　　那青烟带着炙烤的香味，显然不该是万剑山修仙之地应有的凡尘俗物。

　　难道是有什么异常？

　　云溯稍靠近，便看到一群人蹲在雪地里——

　　烤红薯。
　　最中间围在火堆旁操作的，正是叶灼。

　　云溯：“......”
　　他的担忧是否有点多余。

　　红薯刚烤好几个，叶灼拿起夹子夹住，往旁边一扔，旁边几个青年便上前哄抢作一团。

　　“我的我的！”

　　“我还饿着呢！天呐万剑山的饭太难吃了，从昨日到今日，清汤寡水嘴里没味道，是人吃的嘛！”

　　笑声从雪地中传来，云溯远远听到叶灼在说，烤的东西恐怕不够，让他们再拿点厨房剩下的食材过来。

　　“那些东西？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可以么？”

　　叶灼只道：“你拿来我就能做。”

　　这话一出，便好几人抢先跑向厨房。剩下的人等在原地。

　　这些修士出身不凡，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少有见过如少年一般随意做吃食还能做得好吃的，因而好奇地观察着。

　　“放心吧，小师弟，”吃了一整个大红薯的兰立地已经叫上了师弟，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道：“第二关我罩着你！那地方我们家特别熟悉，一定让你进入内门，把万剑山掌厨的换下来！”

　　云溯听得唇角不自觉扬起轻微的弧度。

　　叶灼被她拍得前倾，咳咳笑道：“多谢师姐。说起来，为什么偌大一个万剑山，找不到一个好厨艺的？”

　　他其实也觉得饭菜难吃，无论什么做出的都是干柴无味，让人只想原地出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
　　另外一人解释道：“修仙门派讲求修炼需得去除体内杂质，向来教导弟子轻口腹之欲，并不注重饮食美味。不过，万剑山的饭菜放在所有门派里，也是独一份的难吃，这其中缘故倒无人知晓。”

　　听到这里，兰立地哈哈一笑，说她清楚其中原委。

　　云溯听得明白，一时间有些好奇。

　　他幼时拜入万剑山，当时便是他们同辈弟子轮流掌厨，大家的厨艺都不高，其中柳砚尘的水平算得上矮子拔高个。

　　或许是因为年纪最小，他仅仅轮到过一次进厨房，之后再次轮值，师兄姐们便争着要代他掌厨。
　　后来他辟谷之后，便不大关心这些，原来背后还有些故事么？

　　“这个原委呢，我也是听我太爷爷的爷爷讲的。”

　　兰立地拍了拍手，原地坐下：“当年太爷爷的爷爷在万剑山做一个洒扫弟子。有一次，恰好轮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做菜，这个少年诸位今日也见过，便是剑尊。”

　　众人皆是啊了一声，两眼放光，其中以叶灼听得最为入神，手上烤着的肉烧糊了边缘也没发觉。

　　云溯亦是一惊，这里面有他什么事？

　　兰立地继续道：“剑尊嘛，大家都知道，成天就研究什么剑谱啊剑的养护方法，他怎么可能会做饭？因此做出来的饭菜，没有人不觉得难吃，连我太爷爷的爷爷出于好奇尝了一口，当晚就彻夜难眠，反复回味着那种难吃。”

　　暗处，向来稳稳当当的玄剑趔趄了一下。

　　“结果，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长久处于瓶颈期的弟子，吃了剑尊做的饭，大彻大悟，当晚顺利突破，从此修为一飞冲天——她如今已是万剑山三长老之一。”

　　“这就导致一个说法在万剑山流传开来：难吃的饭菜，有助突破境界、顿悟修仙之道。从此以后，万剑山弟子争相将饭菜做得难吃。然而又不能真的太难吃以致暗害同门，因此他们多数时候，就选择几乎不放油盐以达到难吃的效果。”

　　这个故事说完，云溯定在当地，无话可说。

　　这实在太荒谬，怎么可能！他忽然不敢细想，当初师兄师姐争着帮他做饭的缘故。

　　可下面一群人竟然都开始对此深信不疑。

　　叶灼手上烤焦的肉扑哧燃起一点火苗，他终于回神，想到背后还真有可能和云溯有关，不禁说起回护的话：
　　“其实......其实也不难吃，清淡一点也好，有助修炼。”

　　“嗯？”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你要做叛徒？”
　　“不是吧，叶灼，这里没掌门没剑尊没师兄，你演给谁看呢！”

　　说完，有人上去挠他的痒痒，嘻嘻笑道：“罚你再烤一个时辰！”

　　一群人当下便闹作一团，暂时脱离了白日紧张相争的氛围，在寒冷的雪地里闹出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云溯轻轻摇头，一颗心却也被温暖稍许感染。

　　他乘着一阵风悄然离去，动作很轻，几乎无人发觉。

　　除了一个忽然莫名回头的叶灼。

　　“小师弟，你看到什么？”

　　叶灼不言语，追着风的方向跑出几步，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肉眼可见地失落。
　　是错觉吗？

　　他一下坐到地上，手一撑，却在雪地中摸到了一颗宝石。

　　同给他引气入体的那一颗很是相似。

　　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叶灼抓起字条腾地站起，上面的笔迹苍松劲瘦，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留下它。]

　　......

　　十日之后。

　　这日有着雪后初晴的好天气。

　　众人早先知道了试炼的内容，自由组成三人队伍，进入秘境取得任务卷轴要求的物品。

　　秘境名为芥子陵，是哪位真人建立尚不可知，于几百年前被万剑山脚下的洪氏和兰氏同时发现。

　　洪兰两家为秘境归属相争，约定哪家先能开启秘境，便成为秘境的主人。

　　然而两家即使派出族中的元婴高手，也不能撼动秘境分毫；如此，只好请来万剑山上代剑尊打开秘境。

　　秘境打开之后，在万剑山协调之下，此处成为一派两家共有之地。

　　洪兰两家能够借助万剑山弟子的力量，在秘境外层游走获取资源；而万剑山，则将秘境外层及内部，作为每次遴选内门弟子的必要一关。

　　“所以，兰师姐熟悉秘境，是因为家中族人常年在此活动？”

　　“不错。”

　　叶灼同兰立地一问一答，两人坐在疾行云上，由万剑山弟子牵引前往芥子陵。

　　这些时日，引气入体后的叶灼已经进入炼气二阶，看得周围人啧啧称奇；叶灼就此知道他的修炼速度完全是天赋异禀，信心大增。

　　可如今越靠近秘境，越感受到莫名而来的神秘和危险，他的自信便没那么足；加之这十日，除了那块宝石，他再未接触到云溯的任何一点消息，使得他愈发忐忑紧张。

　　再如何有天赋，他才炼气二阶，这怎么办？

　　“芥子陵到了。”

　　不等叶灼继续焦虑，该来的还是要来。

　　疾行云散去，他们所有试炼者降落到一个破败荒芜的村庄中。

　　秘境的入口，便是村庄唯一的神庙。

　　试炼者们走在前往神庙的路上，四下寂静万分，没有鸟叫虫鸣，有的只是偶然刮过的呜呜风声。
　　明明头顶着冬日的暖阳，可如今叶灼抬头，那日光仿佛正在发白发青。

　　有些修士被这阴森的景象吓到，宁可落在队伍最末；目前镇定走在最前方的，是沈明澈、已经可以自由行动的陆天河还有一个金丹期修士组成的小队。

　　“呜——”

　　悲怆的乐声传来，众人一个激灵，往声音源头看去，竟是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兰立地一见冤家，开口便骂：“洪顶天，你装神弄鬼作甚！”

　　瘦高个洪顶天拿下他的埙，嘿嘿一笑：“有点气氛嘛。”

　　他落选第一次试炼，心有不甘，同家族争取做指引的机会，打定主意要观战。

　　“诸位，请，”洪顶天倾身指引，正色道：“尊者已开启秘境，试炼的入口等待诸位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