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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友 ...

  •   听见来人,谢琟扭头看向楼梯口。
      纵使灯光昏暗闪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白星星。
      他一手从桌上拿起个空的威士忌酒杯,一手从子弹杯架里捏起杯斟满着马爹利XO的子弹杯,把里头的酒倒入空杯中,再从一旁的冰桶里夹了两块冰块投了进去,晃晃,递给走到身边坐下的白星星,调侃道:
      “看得见路吗你?”

      白星星轻笑一声,一手接过酒,一手按在额前把帽子往上提了提,将遮掩的面容展露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仅是稍显成熟的谢琟忽然变得有些老气,二人坐在一块倒不像是同龄人。
      不过这也怨不得谢琟。他的穿着打扮会比较符合大众对一个成熟男人的刻板印象,而白星星在长相上相较于同龄人来说要年轻许多,加上穿着打扮比较休闲,以至于许多第一次见他的人都以为他才二十出头。

      “平常你不都三四点才睡今天怎么睡这么早?”谢琟将口中酒咽下问道。

      “早上思棠姐打电话来问我中午回不回去吃饭,然后醒了就睡不着了,”白星星从桌上拿起瓶矿泉水,打开喝了口,“本来打算中午吃完睡一会儿的,结果又被小乐拉着去绥州,说是搞到两张‘伍佰’的演唱会门票,让我陪她去唱歌。看完回家都十二点了,洗完澡有点困就直接睡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谢琟又从子弹杯架上拿了杯酒给他斟上,“上星期不还在上析。”

      “前天。”白星星从口袋里掏出盒香烟,打开,递了支到谢琟跟前。

      谢琟把他的手轻推开。

      “真戒了?”白星星将烟往嘴里一叼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谢琟点点头,对吞云吐雾的白星星劝道:“你也少抽点吧,能戒就戒了。”

      “戒啥呀我家里又没人怀孕,”白星星猛地吸了口,吐出团浓雾,“再说我这烟也不能戒。算命的说了,我命里缺火,没抽就算了,有抽就不能戒,不然烟断命断。”
      他又吸了口,但这回很快就将烟雾吐出,一转话锋对谢琟问道:“小悔快生了吧?”

      谢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嗯,预产期是十月底,还一个半月左右。”

      瞧着谢琟那心满意足的模样,白星星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白星星这才知道原来这家Live House是谢琟一个朋友开的。他晚上招待完生意上的朋友,寻思着好久不见便打电话把白星星叫出来喝两杯。

      有时就是这般,他们刚提完这家店的老板,那人就带着几个人前来与他们招呼。一方面是来感谢他们的捧场,另一方面是介绍几个和谢琟同一行业的人来与他结识,话里话外都在说着想跟他合作做生意。

      谢琟倒也老练,含糊其词就糊弄过去。这些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自然明白其中含义,识趣地未再多言。

      这群人喝了几杯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只是,像打开了某个神奇的开关,过来打招呼的人一拨接着一拨。

      来人里有些白星星也认识。
      与他相识的人来时会与他客套几句再去找谢琟,而不认识他的人基本都是颔首微笑就当打过招呼,还有些人干脆直接略过他。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

      先不谈那些不认识他的人,那些认识他的人在看到他时第一句话都是:“好久不见,最近在哪里发财?”
      毕竟这些年来,除了与他十分要好的几人以外,根本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可以说是全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谢琟他们也知道白星星不喜欢掺和这些,在被问及他时也总是随口搪塞应付。
      甚至有回,白星星口中的小乐在回祈安时遇上之前的一个同学,被他追着问白星星的事情把小乐问烦了,直接跟那人说白星星已经死了,以至于消息传开后有个人在祈安遇到白星星时以为自己见鬼了。

      “谢总现在是越来越红火了。”当最后一拨前来打招呼的人离开后,白星星拍拍谢琟的背膀打趣道。

      “树大招风呗,”谢琟嘴角一撇,从鼻子里轻哼了口气出来,随后看向白星星,“怎么说?你真不打算来帮我?”

      “再说吧,没什么兴趣,”白星星从口中吐出一根烟柱,在慢慢散开的浓雾里继续说道:“而且我什么都不懂,去了也是帮倒忙。”

      一脸无谓的白星星使谢琟恍惚,他摇摇头,苦笑了声,说:“别人挤破了头想入伙,就你是我追在你屁股后面求你你都不来的。”

      “你那那么多人,也不差我这一个,”白星星将未燃尽的烟蒂揿灭在烟灰缸里,从桌上拿起酒杯与谢琟碰了下,“就说小悔,从刚起步开始到现在都快生了,我都没见她闲着过。我姐也是。一年到头四处跑,也不知道这会儿又在哪架飞机上,”他将酒咽下,又出神地盯了会儿手中的空酒杯才淡淡地继续说道:“等实在混不下去了再去投靠你们,到时你们可得给我安排个钱多事少的活。”

      这不是谢琟第一次邀白星星来与之共事,但回回都被白星星以各种理由推辞婉拒。早已习惯的他说了句“那我等你来求我”便随口提起件事将话题扯开。

      音响里的音乐声小了许多,来时舞台上纵情演唱的歌手早已不在,客人也走了大半,剩下的或是酩酊大醉或是醉眼朦胧正在兴头。
      相较于来时的喧嚷嘈杂,此刻的“春”安静了许多,二人也十分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这次回来多久?”谢琟问。

      “不好说,难得人这么齐,应该会多待一段时间。”白星星答。

      “也是,这几年大家聚少离多的,下回再聚到一块估计得过年了吧?”谢琟感叹。

      可白星星却自嘲般地笑了笑,说:“过年都不一定能这么齐。”

      听见这话谢琟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是,去年你不就是大年初一睡起来突然想出去走走开着车就自驾游去了。”

      白星星咧嘴笑着。

      “小玉姐后来不是还找你去了。”

      白星星“嗯”了声,说:“那天晚上吃饭时听到我旅游去了就打电话问我准备去哪,然后买了张途中的机票,让我半道下高速去把她接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从这段分别的时光聊起,一直聊到读书时的趣事,从相识聊到现在,从如今聊至过往,想起许多人,提起许多事。

      “对了,明天麦兜结婚有请你吗?”

      谢琟的问题使白星星纳闷不已。他摇头否定,说自己与“麦兜”并不像谢琟想象中那般熟络,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她没跟你同班过吗?”谢琟诧异道。

      白星星点头肯定,接着便告诉谢琟,自己明天得去吃个初中同学的宴席,就算“麦兜”有请,他也去不了。

      谢琟心生好奇,一向不爱去这种场合的白星星这次竟破天荒地要去赴宴。

      白星星向他解释,自己本来是不想去的,那人发信息来请时他不在祈安就随口应允了,本想着明天下午跟那人说事情太多,赶不回去,托人带个红包过去此事便算了了。哪曾想他昨天去“肯德基”买甜筒时恰好被那人遇上。想着被人当场逮捕,再推脱就有些损人颜面,既然无事便走一遭。

      谢琟调侃了面露无奈的白星星几句,可他却未对玩笑做出回应。

      见他突然沉默,谢琟也不再言语。二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前方某处,呆坐着,一声不吭。

      “十几年了啊。”谢琟突然开口。

      “十四年,”白星星目视前方平静接话,“零八年我们初一。”

      “记这么清楚?”谢琟故作惊讶,可看向白星星的眼神中却满是忧虑。

      “没办法,记性好。”白星星拿起酒杯饮了口。

      “你记性一向不错。”谢琟应着,只是声音不大。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白星星那若有所忆的模样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可迟疑了阵还是开口说道:“她明天也去。”

      白星星拿着酒杯的手不禁颤了下,杯里那琥珀色酒面随之晃荡,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沉默片刻,问道:“谁?”

      瞧着他那明知故问的模样,谢琟拍了下他的背,说:“行了,又没别人。”

      白星星低下头,把酒杯放到桌上,拿起一旁的香烟,打开,抽了支塞进嘴巴,又把香烟往桌上一扔,拿起火机,点燃,朝前吐出团迷雾,说:“她是伴娘吧。”

      “她跟你说了啊。”谢琟话语中不知怎的竟透着股欣慰。

      “没有,刚才你说麦兜明天结婚就猜到了,”白星星坦然回道,“她应该也是这两天才回祈安的吧。”

      “你俩很久没联系了吗?”谢琟脸上有些惊讶。

      “也不算太久吧,从上析回来的前一天见过一面,”白星星又把目光放到远处,“那天她大清早打电话把我叫起来,让我陪她去游乐园。本来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送她回家时突然就不说话了,到她家楼下不声不响就走了,然后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她最近心情不好,让我别理她。”

      “然后你真就到现在都没找过她?”谢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白星星从口中呼出团浓烟,没有应声。

      谢琟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拿起酒杯饮了口,也把目光投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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