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望》闲漪

11、第 11 章

　　徐清涵拎着两个袋子推门进来，她甚至等不及把书包放下，就扑到赵和宁身边：“宁宁！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快，选一个！”

　　赵和宁犹豫着选了一个拆开，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音符手链。徐清涵跟着拆开了另一个，是同样款色但玫瑰金色的的手链。

　　徐清涵帮赵和宁扣上手链，又给自己也扣上，满是得意：“好看吧，我特地挑的姐妹款。”

　　她很喜欢做这些亲昵的小举动，来表示自己跟赵和宁的关系独一无二。赵和宁也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如今，也算是成功脱敏。

　　“很漂亮，那我就收下了。”赵和宁晃晃手腕，音符在银色的链子上跳动。

　　徐清涵理直气壮：“当然得收下，我们每天都要戴着，这是我们俩的感情象征！”

　　“还有啊，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我才离开你两天，你的右脸怎么回事？是过敏了还是怎么了？”徐清涵凑近，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赵和宁的脸，“痛不痛？去看过医生吗？涂药了吗？”

　　赵和宁没想到徐清涵这么敏锐，连忙抓住她的手打断她一连串的问题：“没事的，已经涂过药这都快好了，别光问我呀，你周末干嘛去了，怎么一个消息都不给我发？”

　　徐清涵突然被话噎住，眼睛不断乱转：“这…哎呀，我能干什么，周末当然是在家休息啊。没给你发消息……你不是也没给我发吗！”

　　提起这个，徐清涵理不直气也壮，左一句感情不能是她一个人付出，右一句赵和宁是不是在学校金屋藏娇所以忘了她。逗得赵和宁连连讨饶，许诺下次放假的时候一定陪她去书店，这才让徐清涵暂时放过自己。

　　徐清涵坐在床边的楼梯格上，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神往：“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外边有几棵银杏的叶子已经开始黄了。我听说后湖那边枫叶好看，金山看星星最好，想看银杏就得去银杏大道。”

　　赵和宁点头：“好看是好看，但是周末人肯定很多。”

　　“所以我们不去银杏大道！”徐清涵神秘地说，“我知道一个地方，看风景最好了，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

　　看徐清涵满脸“你快来问我”，赵和宁偏不遂她的愿，只是同意周六会跟她一起出门。

　　急得徐清涵在宿舍里来回转了两圈，探头问：“你就不好奇是哪里吗？”

　　赵和宁一脸淡定：“周六不就知道了。”

　　她瞥了一眼脸都快憋红了的徐清涵，放下手上的书叹气：“好吧好吧，请问这个周六我们要去哪里看银杏呢？”

　　徐清涵骄傲抬头：“既然你诚心发问了，那美丽善良可爱的我就提前告诉你吧！老城区的北林寺有一棵百年银杏，而且去拜的人很少，所以我们周末就去北林寺看银杏。怎么样，我是不是会特别选地方？”

　　“哦——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的北林寺啊，这么小众的地方你都知道？”赵和宁拖长了声调，口风一转，“是谁告诉你的？你可不像是会喜欢宗教历史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说中了，徐清涵的脸一下子涨红：“哎呀！你好讨厌！”她随手抓了一本书遮住自己的脸，“我要复习了，不要跟我说话打扰我！”

　　“好好，不打扰美丽善良可爱的徐清涵大小姐复习。”对上徐清涵羞怒的目光，赵和宁用手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赵和宁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银色的手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音符跃动成了歌。其实就算徐清涵没说，她也大概知道是谁，尽管她们才当了两个月的室友，但徐清涵的心思真的很好猜，更何况这段时间里能让徐清涵的情绪异样起伏的人只有那天在篮球场看见的那一个。

　　“少女情怀总是诗哟……”她轻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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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周五下午，徐清涵几乎是抓着赵和宁收拾好东西跟她一起下楼。即使是从宿舍到学校的这段小路，赵和宁的胳膊都被她紧紧挽着。

　　“我又不会跑，你抓我这么紧干什么？”赵和宁抽了下手，没能挣脱。

　　徐清涵噘嘴：“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呀，明天一定一定要来哦，我们八点就去，说不定还能烧到头香呢！”

　　赵和宁失笑：“好，我一定准时到。”

　　她们在地铁站前面分别，转身上了相反的两趟列车。赵和宁没多少要带回来的东西，只背了个装着作业的书包。所以直到她开门进屋，在客厅收拾的张婶才意识到有人进来。

　　她有些拘谨地捏着抹布，似乎是想打招呼又不知道从什么说起，最后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回来啦，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赵和宁“嗯”了一声，说：“随便做一点就行，我先去洗个澡。”

　　“好好，你先去。”张婶赶忙应下，“我先做饭，等会洗完澡衣服放那就行。”她看着赵和宁上楼，这才抓着抹布进了厨房。

　　等赵和宁洗完澡下来，楼下的餐厅里已经摆了一桌她平常爱吃的菜。张婶看着她还在滴水的头发，忍不住絮叨：“和宁，你洗完头发就算不吹也得擦干呀，现在天一黑就冷，你多少还是注意一点嘛。在家里就算了，你在学校可不能这样。”

　　她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沉默了，觑了一眼赵和宁的表情没什么异样，这才自嘲地笑笑：“你别嫌我唠叨，年纪大了就这样，想改也改不掉，先吃饭吧。”她把盛好的饭放到赵和宁的位置前，转身上楼。

　　张婶已经提前盛了一碗汤出来凉着，这会刚好入口。马蹄和肋排一起炖的汤鲜香甘甜，马蹄清脆肋排软烂，是赵和宁最喜欢的味道。

　　虽然说随便做点就行，但张婶显然没有随便，也许是她每个周五都会准备这些，但不是每个周五都有人会回来吃。

　　赵和宁突然觉得有点难受，她怪自己为什么要跟张婶怄气。嘴里鲜嫩的芦笋虾仁都有些无味，她刚想放下筷子，就看见张婶拿着一块浴巾下来。

　　“你吃饭，我帮你擦一下。”张婶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擦拭赵和宁还在滴水的发丝，“上周订了几只螃蟹，结果你没回来吃。这周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今天上午买菜的时候我还在想呢，我们和宁在学校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路过市场我看到有新鲜的虾，你小时候过敏，你妈每次带你出门都记不住，她给你夹你就吃，结果到家浑身都是红疹。”

　　张婶说着说着有些哽咽：“那会你才五岁，半夜偷偷来找我，说‘阿姨，我身上好痒，你能不能偷偷给我拿点药，不要告诉我妈妈。’和宁，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懂事，但你太懂事了，让我们这些做大人的都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子。我在你爸妈那也说不上话，有些事我只能看着，做不了什么，你怪我我也认，但你别委屈自己。”

　　赵和宁叹气，嘴里咽不下去的芦笋被她吐在纸上。她当然记得自己小时候对虾过敏，她也曾跟宁雁说过，但宁雁每次都会忘。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吃多了脱敏了，还是长大了耐受提高了，后来她再吃虾就再也没起过疹子。

　　“我没怪你，张婶。而且我在学校挺好的，你放心吧。”赵和宁放下筷子，想了想又说道，“明天我跟同学一起出去，中午应该不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了。”

　　张婶抹掉眼泪，惊喜道：“跟同学一起出去呀，男的女的，有几个人呀？去哪里玩？要不要带点零食路上吃？”

　　赵和宁说：“女生，就是我室友。去外面走走，不用带吃的，饿了我在外面买点就行。”

　　张婶点头：“你有安排就好，对嘛，周末跟朋友一起出去玩玩，现在秋天风景很好的，不要老是把自己憋在一个房间里。出门注意安全，买东西要注意卫生，要是你的小朋友想回来你就带她回来吃饭，但是要跟别人家长说过。”

　　张婶说着说着就开始联系熟识的老板提前订些肉和海鲜，尽管赵和宁没说会不会带同学回家吃饭，但这也是她第一个主动提起的朋友，就当是为了庆祝赵和宁拥有第一个朋友，她明天也要准备一桌菜。

　　赵和宁没拦着，对于明天的出行她的内心也有些期待。上一次收到朋友的邀约还是国庆假时徐清涵喊她去逛街，但那会和宁雁的争执一直影响着她的心情。

　　而这会没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她终于可以像她想象中的正常高中生一样，上课，学习，和朋友出去玩。就像是小时候期待着第二天去游乐园一样，她躺在充满阳光气息的被子里，期待着明天。

　　激动的心情导致赵和宁的生物钟少见的紊乱，平常十点就睡着的她直到半夜一点多才有了一丝困意。为了防止自己不会睡过头，她挣扎着拿起手机给自己定好明天一早的闹钟，这才放任自己陷入温暖的梦境。

　　第二天一大早，闹钟刚响起就被赵和宁按掉，她匆匆地洗漱完毕，却在挑选衣服上出现了纠结。

　　她的衣柜大多是宁雁和赵贤华两个人的助理直接按照她的尺码去采购的，符合当下的流行审美，但正是因为每一套都能穿出门，她反而不知道该穿哪套。

　　半天没看到赵和宁下楼的张婶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的模样。

　　眼看着赵和宁又拿了两套在身前比划，张婶忍不住出声：“刚刚那件灰色的毛衣就不错，暖和又好看。”

　　赵和宁顺着张婶的话看过去，是放在一边备选的一件灰色蝙蝠袖的毛衣，原本是跟一条白色西装裤搭配的，但她总觉得差一点意思。

　　张婶就斜靠在门边上，看赵和宁翻找衣服的模样。其实按她来说，赵和宁穿什么都好看，但她这个年纪的女生都会想要穿得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就算是校服有些人都会特地去收窄裤脚，更何况是和朋友一起出门，更得用心挑选。

　　赵和宁在衣帽间里翻找半天，又选出两条长裙，她放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又转身问张婶：“是这个黑色的好看还是这个蓝色的好？”

　　张婶退后一步，认真打量了一下：“黑的吧，黑的看着重一点，不那么乱。”

　　赵和宁转回去看着镜中的自己，黑色似乎是要稍微好那么一点。她换上衣服，又拿了一顶酒红色的贝雷帽扣在脑后，背着自己的挎包跟张婶挥手：“我出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