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守则》苏咧咧

4、第 4 章

　　“事情就是这样。”林尘时站在灵局副局长面前，看着眼前的人拿起茶杯，手指骨节分明有着陈年的老茧，就想起昨天沈顾野修长有力的手指敲在茶案上，一下，又一下。自己有点昏头了，居然就同意了他参与协助破案。

　　“还没打报告就私自同意普通人插手灵局的案子，林尘时，你很好。”副局长微笑。

　　“我觉得他不是普通人。”

　　“哦？怎么说。”副局长一脸，我就看着你狡辩。

　　林尘时条件反射的开始学生公式化列举：

　　“第一，我在他身上察觉到不对劲，您知道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多接触、监视他可能有助于我们破案。第二，他的家庭背景有些棘手，这一点相信局长你已经看过背调了。这是掣肘，但利用好的话也可以是助力。第三，我觉得对于他的情况，灵局给他一次接触的机会也未尝不可，毕竟他的……”

　　林尘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副局长打断了：

　　“首先光凭你那短暂的直觉，你无法断定他就是启灵人，而且就算他是，你确定是你监视他，而不是他近水楼台，掌握第一手消息，借此出卖灵局，损害灵局同胞的利益吗？其二，正因为他背景复杂，所以这是把双刃剑。而最近高层动作频出，本来灵局最近就处境艰难，你还把这个定时炸弹绑在身边？其三。”

　　副局长拍了拍桌上的一沓资料：

　　“我知道你一贯我行我素，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哎呀老哥，你也知道我一向我行我素的。”林尘时咧嘴，挤了挤眼睛：“不过我会有分寸的，这事我心里有数。”

　　副局长看着眼前的人丝毫不顾惜的乱用着好皮囊，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反正我可提醒你了，我这边也不会同意你的报告申请。”

　　意思是不拦着，但是出事自己担着。林尘时了然的笑了笑：“收到，明白。”

　　走出副局长的办公室，林尘时看了眼手机，才九点钟。想了一会，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翻了翻手机接收的文件，仔细看了看年棉早上发来的资料。

　　昨天上午去现场看过的，第一个被发现的被害人遗物中，有一个上锁的日记本。被害人并没有经常记录日常的习惯，只是在最近一段时间，日记稍微频繁了一些。日记内容都被清楚的拍摄了下来。

　　“X年六月一日，今天是儿童节，他们又在炫耀爸妈送的礼物，XX那鞋子一双都不是一个色，丑的要死。XXX那么矮，就算有新篮球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球也投不进。马上都要高考了，上个星期才搞的成人礼，今天又过儿童节，还以为自己很小呢？”

　　“X年六月三号，马上高考了，班主任天天跟宝贝一样看着那几个考得好的，我不就不小心撞了一下XXX吗，有必要骂我半天，还要我写一千字检查。XXX真是贱人，以为自己是豆腐做的？撞一下就能扭了脚？装的那么假，明明就是不想跑早操还赖我身上，老师眼睛瞎了吗！”

　　…

　　林尘时想起昨天下午吃完饭后，回警局听王云和受害人母亲周凤霞的交谈，周凤霞说，自己的孩子一向比较省心，寒暑假在家的时候，话不多，有时候也会做做家务。除此之外，大人们平时比较忙，并没有过多干涉他的日常学习和生活。

　　林尘时翻到日记最后两页，文字开头是黑笔胡乱画的圆圈，没有特别的规律，却能看出拿笔的人此时烦躁混乱的内心。写的内容也有些颠三倒四。

　　“为什么现在猫狗比人还重要，XXX说他家猫都有几十件衣服，还笑我的鞋子开胶，去死吧。那些猫狗不是畜牲吗，为什么我们家的人活得还不如畜牲好呢？”

　　“又在哭，他哭的就像那些猫一样烦人。有了他以后，妈更不管我了，都是因为他。”“猫”和“他”两个字格外用力。在差点被划破的白纸上，仿佛留下了这个少年咬牙切齿的恨意。

　　林尘时看完第一个受害者李鱼的日记，心想，又是因为家庭破碎，导致的青少年心理创伤以及安全感缺失。青少年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没有人能够给予正确的引导，很容易走入歧途。
　　而近两年类似的情况经常穿插在与灵相关的案件中。

　　资料上的第二个被害人钱起元也不过十七岁，上的是职高，调取到的相关信息是早年丧母，父亲在外打工，还是出海务工，常年不在家。
　　钱起元从初中起都是在学校住宿，钱父在得知钱起元的死讯后也没法第一时间赶回来，大型海上作业船不可能为了他一个普通的小工特意开回来，起码还有两三天结束第一轮，钱父才能赶回来。

　　钱起元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是根据走访调查得来的信息是，他很喜欢猫猫狗狗，经常会喂家里附近的小猫小狗，但是周围的街坊邻居很反感这点，因为聚集的猫狗会扰民，还有安全风险。

　　资料上的第三个被害人叫刘梦，是一个家境还不错的独生女，十九岁。但是父母也是忙于生意，对于这个刚上大二的女儿，平时交流最多的就是关于给生活费的话题。
　　刘梦家里养了两只猫，都是救助的流浪猫，为了治病前后加起来花了有五位数。

　　“嗡嗡。”手机震动了几下，林尘时心无旁骛的写完手中的案件记录后，解锁手机，是沈顾野发来的几条消息：

　　“林警官，昨天晚上我发现家中有一些很奇怪的动静，虽然我不信鬼神之说，但这些动静实再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我担心和案件有关。”

　　“张姐说，今天会做香辣蟹，百香果柠檬虾，秘制话梅排骨，还有一些时蔬，都是家常菜，味道挺好的。林警官不忙的话要不要再吃顿便饭。”

　　林尘时：？

　　林尘时回复：“你说，那些动静可能和案件有关？”

　　对方秒回：“我感觉可能是，林警官有空的话，中午可以来看一下。”

　　林尘时思索，匪夷所思的动静？难道他身边还是有灵力相关的人或东西。于是他继续回复：

　　“我中午带人去看一下。”

　　林尘时回复完，转头喊正在查附近监控排除异常的同事：“老何，年棉去哪了？”

　　“不知道啊，没工夫管他。”何胜群有气无力的说：“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上厕所这么久？”

　　“大号吧。”

　　“半个小时不见影子了。”

　　“便秘吧。”

　　林尘时：“……”

　　林尘时看着何胜群和国宝有的一拼的熊猫眼：“怎么就你一个在查监控。就算年棉不在，其他人呢。”

　　何胜群缓缓扭头：

　　“林哥，你不知道吗，最近除了咱市里，隔壁几个市也有发生灵力相关的案子了，还有共同元素，就是猫灵。隔壁市有派人来咱这交流要不要并案调查，徐哥和小庄带他们去现场看了。”

　　“什么？”林尘时震惊：“这么大事怎么不跟我这个副队长说！”

　　何胜群缓缓将视线移回屏幕：“哦，是没说。徐哥说你昨天一个人偷偷抱大腿，一个人吃香的，一个人喝辣的，一个人汇报，今天就让你继续一个人好了。”

　　靠，职场孤立，这简直是职场孤立！

　　林尘时咬牙：“我那不是抱大腿，是调查需要。”

　　“调查需要一个人去吃好吃的。”何胜群嘟囔。

　　“好了不要再‘一个人’了。”林尘时服了：“我给徐哥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徐哥说不要给他打电话，为了不耽误工作，他现在两，个，人今天中午在外面吃，盒，饭。”何胜群举着手机悠悠道：“五分钟前刚给我发的消息，要我酌情重音强调，我读的还可以吧。”

　　林尘时默，林尘时点开微信，给徐君研发了消息：

　　“徐哥，你听我解释。”

　　收获了一个红色感叹号，按经验来说，如果没有紧急情况，这个感叹号应该会持续半天左右。
　　林尘时没招了，又给年棉发消息：

　　“在哪呢，中午出任务。”

　　上一条消息，年棉已经快半个小时没回了。林尘时有些奇怪，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年棉这个实习生一向秒回工作消息，连半夜都会回，今天是怎么回事。

　　林尘时拨通了年棉的电话，却是灵局特有的转接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如有急事，请按一号键提醒号主。”

　　林尘时按下一号键，却依然没有转接，跳转成：

　　“你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这表明年棉已经看到了他的号码加急，但仍选择继续原来的通话。看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

　　林尘时没招了，他决定还是事急从权：“老何，我中午不在局里吃了，你自己点外卖吧。”

　　何胜群睨了他一眼，林尘时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和自家隔壁那个老抽色金毛怨念时的表情如出一辙。林尘时咳了一下，眼神游移的出了门。

　　出了门才发现还没回沈顾野，他点开手机页面，几乎同时，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林尘时点开一看，居然正是沈顾野发来的：

　　“我正好在警察局附近，需要我来接一下吗。”

　　在灵局而不是警察局的林尘时迅速回复：“我在出外勤，在隔了一条街的瑞东路，你方便的话把我捎上吧，麻烦你了。”

　　那边也很快回了消息：“好的，林警官太客气了，是我麻烦林警官了。”

　　还是熟悉的君A-SG888，林尘时坐进去，迅速打量了一下沈顾野，沈顾野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是真的没有睡好，看来家中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在又受到了张姐热情体贴的招待后，林尘时跟随沈顾野走向书房……旁边的卧室。沈顾野解释道：

　　“昨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左右，我准备熄灯入睡，这时候窗帘突然无风自动。我让负责日常维修的李叔来看，各类家具的自动装置都没有异常。”沈顾野揉了揉眉心：
　　“但是李叔走后，窗帘又动了起来，而且窗帘的动态应该是被什么拽着才会有的。”

　　“不是虫子吗。”林尘时随口说。

　　“S市应该没有那么大力气的虫子吧，除非是D市的超大型双马尾千里迢迢跑来了。”沈顾野推开卧室的门：“那这个‘生物入侵’就有些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