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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第十九章魂牵梦萦
      天宝九载,冬月廿三。玉门关医帐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李戍苍白如纸的面庞。他胸口的伤处仍在渗着暗红的血,孙老医官刚为他换过药,银针还扎在膻中穴附近,针尾那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与红芒,像两条纠缠的蛇,在烛火下微微颤动。帐外的风沙拍打着毡帘,发出沉闷的声响,混着远处戍兵巡逻的脚步声,成了李戍意识边缘唯一的现实锚点——而他的神魂,早已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
      像是坠入了万年不化的冰窟,又像是被扔进了喷发的火山口。两种极致的触感在他四肢百骸里冲撞、撕扯,让他连发出一声闷哼的力气都没有。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黑暗中又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光影,像被狂风撕碎的绢帛,稍纵即逝。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虚无,连一丝真实的触感都留不住。
      “戍官!快醒醒!突厥人攻上来了!”
      一声急促的呼喊猛地刺破混沌,李戍的意识骤然一紧。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漫天烟尘取代,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箭矢破空的“咻咻”声、兵器碰撞的“铛铛”声。他低头,看到自己穿着一身崭新的银甲,甲胄上还带着锻造时的余温——这是十五年前,他刚从长安调来玉门关时的模样。
      城墙下,突厥人的骑兵像潮水般涌来,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寒光。城墙上,年轻的王忠正奋力挥舞着横刀,斩杀着爬上城头的突厥兵,脸上满是狰狞的汗水。赵武则蹲在箭楼里,拉弓搭箭,箭箭精准地射穿突厥人的咽喉,嘴里还骂骂咧咧:“狗娘养的!敢来犯我大唐疆土,老子射穿你们的脑袋!”
      “王忠!左后方!”李戍大喊一声,手中的长枪猛地刺出,挑飞了一名正要偷袭王忠的突厥兵。那杆枪,正是祖父李晟传给他的“燎原火”,枪身通体赤红,枪尖锋利如霜,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红光。
      王忠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谢戍官!还是你眼尖!”他挥刀斩断另一名突厥兵的手臂,鲜血溅了他一脸,“等老子杀退这些杂碎,咱哥仨去喝一碗西域的葡萄美酒!”
      “喝什么葡萄美酒!”赵武放下弓箭,翻了个白眼,“就你那点酒量,喝劣质的黍米酒都能醉三天!”
      三人相视一笑,笑声在漫天烽火中显得格外响亮,盖过了远处突厥人的嘶吼。那时的他们,正值弱冠之年,眉眼间满是未被岁月打磨的棱角,意气风发得像是能撑起玉门关的整片天空。李戍还记得,那天战斗从破晓打到日暮,夕阳把城墙染成一片血红,突厥人才拖着尸体仓皇退去。战斗结束后,他们三个靠在被炮火熏黑的城墙根下,王忠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粗布包着的干硬麦饼,三个人分着啃,赵武则从城壕里舀来半瓢浑浊的冷水,轮流喝着。可就是这样简陋的吃食,却比长安城里最精致的宴席还要美味。王忠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拍着他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郑重地说:“戍官,从今往后,我王忠的命就是你的!只要有我在,绝不让你受半点伤害!”赵武也放下水瓢,眼神坚定得像城墙上的青砖:“我赵武也是!咱哥仨,要一起守着玉门关,守到头发发白,守到突厥人再也不敢踏过边境一步!”那一刻,李戍望着身边两个生死与共的兄弟,望着远处连绵的戈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生定要守住这片土地,守住这份兄弟情。他那时还想起了长安的春,想起了祖父书房里的墨香,却从未想过,多年后会有一个女子,让他的坚守多了一份更深沉的牵挂。
      “守住…”
      一声微弱的嘱托猛地将李戍拉回混沌。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王忠的笑容变成了临终前的狰狞,他胸口插着一把突厥人的弯刀,鲜血汩汩地流出来,却仍死死地抓住李戍的手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守住…守住玉门关…守住弟兄们…”
      “王忠!”李戍撕心裂肺地大喊,声音在混沌中扭曲变形,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渐渐冰冷的手,却只抓住一片虚无的寒气,指尖传来刺骨的空落。混沌中,无数弟兄们的面容走马灯似的浮现:有第一次上战场时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握紧刀柄的小兵狗子,他总说等攒够了军饷,就回关中娶邻村的阿秀;有擅长吹笛的文书张明远,每到深夜,总会用笛声驱散戍楼的孤寂,笛声里满是对长安的思念;还有做饭手艺极差,却总爱偷偷给弟兄们加一把葡萄干的伙夫老陈,他说这是从西域商人手里换的,能补力气……他们都倒在了血泊中,胸口插着突厥人的弯刀,或是中了源流教的蛊毒,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期盼,像是在质问他:“戍官,你怎么不救救我们?”李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眼泪混着心头的血,在意识深处流淌。他知道,这些弟兄都是为了守护玉门关而死,都是为了大唐而死,他肩上的担子,从来都不只是自己的性命。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从脚底窜起,像是源流教的玄冰掌力,瞬间传遍全身的经脉。李戍打了个寒颤,意识再次模糊,四肢百骸像是被冻在了万年寒冰里,僵硬得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了无数冰碴,刮得肺腑生疼。黑暗中,一个阴鸷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源流教符咒特有的诡异腔调,又夹杂着黑鹰卫面具下的阴冷:“放弃吧…李戍…你守不住的…玉门关会破…弟兄们会死…沈青瑶也会为你伤心…不如就这样沉沦下去…再也没有痛苦…”这声音像是附骨之疽,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的意识,不断地侵蚀着他的意志。他仿佛看到玉门关被攻破,突厥人的弯刀砍向手无寸铁的百姓,沈青瑶穿着素白的孝服,跪在他的坟前,哭得肝肠寸断。
      这声音带着诡异的魔力,像源流教的符咒,不断地侵蚀着他的意志。李戍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心中竟泛起一丝绝望:是啊…我守不住了…太累了…就这样放弃吧…
      “李大哥!你不能放弃!”
      一声清脆的呼喊像一道惊雷,划破混沌。李戍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陈小满站在不远处,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手中拿着一个绣着莲花的荷包,眼中满是担忧。那是他出征前,小满特意为他绣的,说能保他平安。
      “小满…”李戍声音沙哑,想要走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
      陈小满的眼泪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荷包上:“李大哥,你答应过我的,要平安回来…你还要陪我去看月牙泉,去摘沙枣花…你不能食言啊…”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我知道你很累…但你一定要坚持住…沈姐姐还在等你…弟兄们还在等你…”
      “小满!”李戍伸出手,却只穿过了她的身影。眼前的景象再次破碎,小满的笑容变成了沈青瑶的面容。
      那景象如破碎的琉璃般散去,下一刻,沈青瑶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不是医帐里憔悴的模样,而是天宝六载的春天,月牙泉边的她。那时他奉调巡查安西边境,路过鸣沙山,恰逢沈青瑶跟着父亲来西域采药。月牙泉的水清澈见底,倒映着鸣沙山的金黄,岸边的沙枣花正开得热烈,香气漫过整个泉边。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裙摆沾着些许草叶,手中提着一个竹编药篓,正踮着脚摘泉边的一株甘草。突然,三匹突厥游骑从沙坡后冲了出来,马蹄扬起漫天黄沙,嘴里喊着污言秽语,朝着她扑去。他当时想也没想,翻身上马,挥舞着“燎原火”长枪就冲了过去。枪尖挑飞一名游骑的弯刀,横枪挡住另一名的攻击,沈青瑶也不慌乱,从药篓里掏出一把淬了迷药的银针,精准地射向第三名游骑的眼睛。那一战,他胳膊被弯刀划了一道口子,她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指尖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像沙枣花的香气一样,漫进他的心里。此刻混沌中,她还是医帐里的模样,正坐在他的榻边,为他擦拭着手背,指尖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眶微微泛红,带着连日来的疲惫与担忧。阳光透过箭窗,照在她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连鬓边散落的发丝都显得格外动人。“李大哥,你快醒醒啊…”她轻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像是怕惊扰了他,又像是怕他再也醒不过来,“孙老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们还约定,等战事结束,一起去敦煌看壁画,去月牙泉边散步,去摘最香的沙枣花…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的,绝不食言。”
      一股灼热澎湃的暖意猛地从胸口涌起,顺着经脉瞬间传遍全身,将那股刺骨的寒意驱散得无影无踪。李戍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像地底奔涌的岩浆,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这股力量,是沈青瑶给予他的,是爱情给予他的,纯粹而又坚定。他想起了去年深秋,玉门关的寒意渐浓,她在戍楼的灯下,为他缝补战袍。她从长安带来的丝绸边角料,被她细细剪成沙枣花的形状,绣在战袍的袖口。灯光下,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指尖被针扎破了,也只是轻轻吮一下,继续缝补。他坐在一旁看军报,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她便会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笑容比灯花还要明亮。他想起了鹰嘴崖下,她为了救他,独自面对马贼,手持短剑的模样,眼神锐利如鹰,却在看到他平安时,瞬间卸下所有防备,扑进他怀里哭泣。他想起了她送他的那枚梅花玉佩,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亲手戴在他的颈间,说:“玉佩在,我在,会护你平安。”此刻,仿佛那枚玉佩就在他的颈间,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给予他无穷的力量。他还想起了她为他熬药的模样,守在药炉边,寸步不离,时不时用小勺子搅拌一下,鼻尖被烟火熏得微微发红,却依旧笑得满足。她说:“李大哥,药虽然苦,但喝了就能好起来,我陪着你一起喝。”说着,便真的倒了一小碗,皱着眉头喝了下去,嘴角还沾着药渣,模样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青瑶…”李戍轻声呢喃,心中的绝望渐渐被爱意取代。不…我不能放弃…我还要娶青瑶为妻…我还要和她一起盖一座小院,种上她最爱的沙枣花…我还要守住玉门关,守住我们的约定…
      混沌中,那杆“燎原火”长枪突然从黑暗中浮现,枪身燃烧着熊熊火焰,成为指引他的唯一光亮。李戍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枪杆。枪杆上传来熟悉的温度,还有祖父李晟威严而期盼的目光。
      祖父李晟是大唐的开国功臣,曾在安史之乱中立下赫赫战功,是玄宗皇帝倚重的大将。祖父的枪法“破阵枪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知斩杀了多少叛军,守护了多少百姓。李戍还记得,小时候,祖父经常抱着他,坐在书房里,给他讲战场上的故事。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唐疆域图》,祖父的手指划过西域的版图,郑重地说:“戍儿,西域是大唐的门户,玉门关是西域的咽喉,守住这里,就是守住大唐的江山社稷。”祖父指着墙角那杆“燎原火”长枪,枪身通体赤红,是用西域的赤铁精炼而成,枪尖锋利如霜,枪尾刻着李家的家训:“忠勇传家,守土安邦。”祖父说:“这杆枪是我们李家的荣耀,它见证了大唐的兴衰,也承载着我们李家守护大唐的责任。将来,你一定要继承这杆枪,守住大唐的疆土,守住百姓的安宁。”那时的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把祖父的话深深记在了心里。后来,祖父病逝,临终前,将“燎原火”交到他的手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戍儿,守住…守住大唐…守住本心…”
      “祖父…”李戍眼中泛起泪光。他仿佛看到祖父骑着高头大马,手持“燎原火”长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身后是大唐的军旗,飘扬在万里河山之上。祖父的声音再次响起:“戍儿,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以家国为重,以百姓为先。纵然前路布满荆棘,也要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是李家的子孙,是玉门关的戍官,他不能让祖父失望,不能让弟兄们失望,更不能让沈青瑶失望!
      “秀…儿…”
      在意识的最深处,他无意识地呢喃出一个模糊的名字,带着一丝期盼,一丝温柔。“秀…儿…”那是他离家前往玉门关前,和沈青瑶私下约定的名字。那时他们刚定亲,沈青瑶的肚子里还没有动静,可他却早已开始憧憬他们的孩子。他说:“若是个女儿,就叫秀儿,像你一样,清秀动人,温柔善良。若是个儿子,就叫守儿,继承我们李家的志向,守护大唐的疆土。”沈青瑶当时红着脸,轻轻捶了他一下,说:“你倒想得长远。”他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我要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教他读书写字,教他骑马射箭,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守护玉门关的战士,他的母亲是世间最勇敢善良的女子。”他想起了和沈青瑶的约定,他们要一起给孩子取名,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一起在长安的小院里种上沙枣花,一起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他仿佛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身红色的肚兜,扎着两个羊角辫,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笑声清脆得像风铃。沈青瑶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孩子,手中拿着一个绣着莲花的荷包,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幸福。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体温与气息。孩子看到他们,笑着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喊着:“爹爹!娘亲!”
      “秀儿…爹一定会平安回去的…”李戍心中默念,一丝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意志,开始在那混沌中凝聚。他要醒来,他要活下去,他要守护他所爱的一切!
      那股冰冷刺骨的力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反抗,猛地加强了攻势,像是要将他彻底撕碎。黑暗中,无数狰狞的面孔浮现,密密麻麻,让人不寒而栗:有突厥人的首领莫贺咄,他满脸胡须,眼神凶戾,手中的弯刀上还滴着大唐将士的鲜血,正是当年斩杀王忠的凶手;有源流教的教主玄机子,他穿着一身黑色道袍,脸上刻着诡异的符咒,手中拿着一柄桃木剑,眼神阴鸷,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还有黑鹰卫的首领黑鹰,他面戴黑鹰面具,看不清面容,手中的弯刀闪着冷光,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他们都在嘲笑他,声音尖利刺耳:“李戍,你太不自量力了!就凭你,也想反抗我们?”“放弃吧,你的坚守毫无意义,玉门关迟早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沈青瑶也会为你陪葬,你们的孩子永远也不会出生!”玄机子手中的桃木剑一挥,一道黑色的雾气朝着他袭来,雾气中夹杂着诡异的符咒声,还有无数细小的蛊虫在蠕动,那是源流教最恶毒的“噬魂蛊”,专门侵蚀人的神魂。“魂归混沌,永世沉沦!”玄机子的声音像是魔咒,在混沌中回荡。
      李戍握紧手中的“燎原火”长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猛地挥舞长枪,火焰朝着黑色雾气冲去,发出“滋滋”的声响。“妖道!休得放肆!”他大喊一声,身形一闪,朝着玄机子冲了过去。枪尖带着熊熊火焰,直取玄机子的咽喉。
      玄机子心中一惊,连忙侧身躲闪,桃木剑朝着李戍的胸口砍去。李戍不闪不避,任由桃木剑砍在自己的胸口,同时长枪猛地刺入玄机子的腹部。玄机子惨叫一声,身体渐渐化为黑烟,消失在混沌中。
      突厥首领和黑鹰见状,立刻朝着李戍冲了过来。突厥首领手中的弯刀挥出,带着凌厉的刀风;黑鹰的弯刀则带着刺骨的寒意,招招直取要害。李戍毫不畏惧,挥舞着“燎原火”长枪,与他们战在一起。枪身的火焰照亮了混沌,也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他的枪法越来越精湛,“破阵枪诀”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带着祖父传承的忠勇之气,带着弟兄们的期盼之情,带着对沈青瑶的爱恋之意。这是祖父传给他的枪法,曾在安史之乱中救过无数百姓,曾在无数次边境冲突中击退敌人,此刻,在爱情、亲情、友情的支撑下,他的枪法更上一层楼,枪身的火焰越来越旺,照亮了整个混沌。“第一式,横扫千军!”他大喊一声,长枪横扫,火焰如浪潮般涌去,突厥兵的幻影纷纷被烧成灰烬。“第二式,直捣黄龙!”长枪猛地刺出,枪尖带着熊熊火焰,直取敌人的要害。“第三式,守土安邦!”长枪在他手中旋转,形成一道火焰屏障,将所有的攻击都挡在外面。枪尖所过之处,火焰纷飞,敌人纷纷倒下,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却又瞬间被火焰吞噬。他想起了祖父的话:“枪法之道,不在于杀多少敌人,而在于守护多少人。”此刻,他手中的长枪,守护的是他的弟兄,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家国,是他所有的信念与期盼。
      “李戍,你以为你赢了吗?”一个阴鸷的声音响起,比玄机子的声音还要阴冷,带着一股官场的腐朽之气。李林甫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那是宰相的服饰,腰间系着玉带,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眼神里满是贪婪与狠毒。天宝年间,李林甫专权误国,排斥异己,陷害忠良,不知有多少忠臣义士死在他的手里。他曾构陷韦坚、皇甫惟明等忠臣,将他们贬谪流放,甚至满门抄斩;他曾把持朝政,堵塞言路,让玄宗皇帝沉迷于享乐,对边境的危机视而不见。李戍早就听说过他的恶行,却没想到他会将黑手伸向玉门关,伸向自己。“就算你能打败他们,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李林甫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长安城内,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黑鹰卫、京兆府、金吾卫,到处都是我的人。只要你敢回去,就必死无疑!沈青瑶的父亲,户部侍郎沈仲书,已经被我以‘通敌叛国’的罪名罢官免职,打入天牢!我还下令,三日后就将他处斩!你就算回去,也救不了他们!”他的声音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李戍的心脏。
      李戍心中一震,一股怒火猛地涌上心头。他没想到,李林甫竟然如此阴险,竟然对沈青瑶的父亲下手!“李林甫!你这个奸贼!”他大喊一声,挥舞着长枪,朝着李林甫冲了过去,“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所有被你迫害的人报仇!”
      李林甫冷笑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李戍,你就继续在混沌中挣扎吧!我会在长安,等着看你和沈青瑶的下场!”
      李戍的长□□了个空,心中满是愤怒与焦急。他知道,李林甫说的是实话,长安城内一定布满了陷阱。但他不能退缩,他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救沈青瑶,一定要将李林甫的阴谋公之于众!
      一股更强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燎原火”长枪的火焰变得更加旺盛。他朝着混沌的深处大喊:“我李戍,绝不认输!就算前路布满荆棘,就算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守护我所爱的一切!青瑶,等着我!弟兄们,等着我!大唐,等着我!”
      他的声音在混沌中回荡,越来越响亮。那股冰冷刺骨的力量渐渐被火焰驱散,黑暗也开始慢慢消退。眼前的光影不再破碎,而是渐渐汇聚成清晰的画面:玉门关的医帐,沈青瑶的笑容,弟兄们的脸庞…
      “李大哥!你醒了!”
      一声惊喜的呼喊传来。李戍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沈青瑶满是泪水的脸庞。她正坐在他的榻边,手中拿着一碗汤药,看到他醒来,眼中满是激动与喜悦。
      “青瑶…”李戍声音沙哑,想要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有些无力。
      沈青瑶连忙放下药碗,握住他的手,眼泪掉了下来:“李大哥,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我好担心你…”
      李戍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这三天三夜,她一定受了不少苦。他能想象到,她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榻边,为他擦身、换药、喂水,日夜不眠,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他能想象到,她看到他毫无起色时的焦急与绝望,听到孙老说他情况危急时的恐惧与无助。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有些无力,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环顾四周,看到孙老医官正在为他诊脉,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眉头微微舒展。赵武站在一旁,眼眶通红,脸上满是激动与欣慰,身上的铠甲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城墙上赶来。帐外的风沙依旧在拍打着毡帘,却仿佛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孙老医官捋着胡须,微笑着说:“李戍官,恭喜你醒过来!你体内的阴阳气息已经完全调和,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赵武走上前,激动地说:“戍官,您醒了就好!您不知道,这三天三夜,弟兄们都快急疯了!沈姑娘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您,连眼睛都没敢合一下。”
      李戍握住沈青瑶的手,更加用力:“青瑶,谢谢你。”
      沈青瑶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李大哥,我们之间,不用言谢。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她端起药碗,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唇边吹了吹,“来,李大哥,喝药了。喝了药,你就能快点好起来。”
      李戍点了点头,顺从地喝下汤药。药味虽然苦涩,但他却觉得无比甘甜。因为他知道,这药里,充满了沈青瑶的爱与关怀。
      阳光透过箭窗,照进医帐内,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药香与温情交织在一起,为这历经战火的边关,增添了一丝浪漫与安宁。李戍看着沈青瑶温柔的笑容,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尽快养好身体,前往长安,救沈青瑶的父亲,将李林甫的阴谋公之于众,守护他所爱的一切。
      他知道,一场更加激烈的战斗,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但他已然做好了准备,为了爱情,为了正义,为了大唐的安宁,他愿意付出一切。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戍兵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地说:“戍官!不好了!长安传来消息,沈大人被李林甫陷害,打入了天牢!李林甫还下令,要在三日后,将沈大人处斩!”
      李戍心中一震,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坐起身,胸口的伤势传来阵阵剧痛,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眼神锐利如鹰,眼中满是怒火:“什么?!李林甫这个奸贼!”
      沈青瑶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绝望:“爹…爹被打入天牢了…还要被处斩…”
      赵武也急道:“戍官,现在怎么办?沈大人危在旦夕,我们必须立刻前往长安,救沈大人!”
      李戍沉声道:“赵武,立刻整顿兵马!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长安!就算是闯龙潭虎穴,我也要救出沈大人,杀了李林甫这个奸贼!”
      “是!末将这就去办!”赵武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沈青瑶看着李戍,眼中满是感激与担忧:“李大哥,长安城内危机四伏,你千万要小心!”
      李戍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青瑶,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救出沈大人,也一定会平安回来。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风风光光地娶你为妻,实现我们的约定。”
      沈青瑶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泪水:“好,我等你。无论要等多久,我都等你。”
      夜色渐深,玉门关戍楼内的灯火依旧明亮。李戍靠在榻上,心中满是焦急与愤怒。他知道,前往长安的路途,必定充满了艰难险阻。李林甫一定会在沿途设下埋伏,想要将他一举铲除。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心中有沈青瑶的爱,有弟兄们的支持,有守护大唐的信念。
      他握紧手中的“燎原火”长枪,枪身的火焰仿佛在燃烧,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长安,他来了。沈大人,他救定了。李林甫,他必杀无疑。一场关乎爱情、关乎正义、关乎大唐未来的较量,即将在繁华的长安城内,拉开序幕。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守护他所爱的一切。
      他还想起了无相楼的陈远,那个白衣胜雪、剑法超群的少年。无相楼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侠义组织,以除暴安良、守护百姓为己任,在西域和中原都有广泛的势力。陈远是无相楼的少主,师从无相楼主,剑法精湛,为人正直。去年,他在玉门关外遭遇突厥游骑的埋伏,是陈远出手相救,两人因此结下深厚的友谊。陈远曾告诉他,无相楼一直在暗中调查李林甫的恶行,收集他勾结源流教、陷害忠良的证据。若是他前往长安,无相楼定会出手相助。这些回忆,这些信念,像一道道光,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他知道,前往长安的路途,必定充满了艰难险阻。李林甫一定会在沿途设下埋伏,黑鹰卫、源流教余孽,还有李林甫收买的江湖败类,都会成为他的阻碍。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心中有沈青瑶的爱,有弟兄们的支持,有祖父的嘱托,有无相楼的相助,有守护大唐的信念。他握紧手中的“燎原火”长枪,枪身的火焰仿佛在燃烧,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长安,他来了。沈大人,他救定了。李林甫,他必杀无疑。一场关乎爱情、关乎正义、关乎大唐未来的较量,即将在繁华的长安城内,拉开序幕。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守护他所爱的一切。夜色渐深,玉门关戍楼内的灯火依旧明亮。李戍靠在榻上,沈青瑶坐在他的身边,为他掖了掖被角,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担忧。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青瑶,等我救出岳父大人,我们就成亲。我要风风光光地娶你,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沈青瑶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泪水,却带着坚定的笑容:“好,我等你。无论要等多久,无论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我都等你。”月光透过箭窗,照进医帐内,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药香与温情交织在一起,为这历经战火的边关,增添了一丝浪漫与安宁。而这份安宁之下,是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是一场注定惊心动魄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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