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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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霍克沐浴更衣后，重新站在甲板上的时候，香克斯看着对方愣了愣。因为头发上还沾着水，所以鹰眼只是把他那顶夸张的羽毛帽拿在手里，又湿又硬的黑色短发虽然有被好好梳理过，但却有几根不听话的站起来，活泼的迎风摇曳着，配上头发主人那一张惯常性的无表情的脸，竟然意外的显得这个人有点呆呆的。
香克斯忽然很想大笑，然而理由似乎又并不充足。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一个人外观和表情上的微妙变化可以显得这么有趣。
贝克曼只看一眼便明白了船长此时正在忍俊不禁，然而他环视了整条船，其中也包括了米霍克头上的几根呆毛，却依旧没找到会惹得船长如此强抑笑容的罪魁祸首——事实上那种微不足道又常见的细节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注意并觉得有意思的。
他只好走上前去在香克斯身后推了一把，“头儿你也快去冲个澡吧，脏得不像样子。”
香克斯顺势走向船舱，在与米霍克擦肩而过的瞬间朝着对方笑了笑，而后他听到鹰眼低声道：“多谢招待。”
还在注意米霍克那几根头发的香克斯并没有去想这句话的含义，只随口回答了一声：“客气话就不要说了。”便大步奔进了浴室。
刚刚有人用过的房间显得潮气很重，香克斯还惦记着一会的宴会，于是只是最简单的冲了个澡，洗掉一身汗水与灰尘，便再次露头在热闹的甲板上。然后他看到自己最得力的副手拿着一张纸正走过来。
“我们的客人呢？”湿漉漉的香克斯一面用毛巾揉着一头红发一面发问。
“客人已经开船走了，他说告知过你了。”贝克曼看着船长瞬间石化的脸，“……节哀顺变。”
香克斯忽然很想再与贝克曼也决斗一次，然而他的副手却很及时的把手里的白纸递给香克斯，“我刚刚在鹰眼的客舱桌子上发现的。”
香克斯皱着眉接过了这张显然不是生命卡的白纸，翻开看到上面以羽毛笔书写的字体，出乎意料的也并不算特别漂亮，然而却自有种颇有点凌厉的气势。
“瑞格怀特范围内没有方向和航路可以被确定，即兴行驶，小心暗礁和漩涡，直到在眺望不到岛屿的情况下遭遇不明的洋流为止。此时无需惊慌，收帆顺流即可到达皮蒂镇并继续乘此海流离开该海域。”
香克斯紧紧盯着并不长的文字后面很是潇洒熟练的签名“乔拉可尔•米霍克”。
“怎么办……”红发海贼团的老大笑得并不开心，无意中制造了方圆几步范围内的低气压，“我忽然……不想让那个家伙就这么一走了之了，贝克曼。”
“我可不可以问问理由？”被指名的人很直接的问道。
“不知道，”香克斯果断的给出了毫无道理的答案，“大概是这种临走还要指点人的姿态实在太不让人喜欢了。”
“这很不讲理啊头儿，你也知道他是好意的。”贝克曼还是比较客观的，“虽然我也很意外他这种孤僻的性格原来还很会为人着想。”
“怎么办呢……贝克曼？”香克斯随便的坐在了甲板上，并不妥协的支着腮仰头看向他的副手。
“事实上船已经在顺风前进了，鹰眼走的时候也是朝着这个方向。我想，我们的大船再过一会就要追上并且超过他了。”
香克斯一下子跳起来：“干得漂亮！贝克曼。”
“所以我就是来问……我们要不要超过他？”雷德号副船长十分洞悉的笑着询问船长。
在米霍克初次见到红发一整天后，他终于有机会再次安然的坐在自己的小棺材船上重复日常的海上生活。此时他正在自己小巧的炉火上烤鸟——米霍克的计划本来是烤鱼，但却恰巧有一只不识趣的海鸟途经此处并且落了一小坨排泄物直接向他的头顶而来。未来的大剑豪很轻松的躲了过去，不过对于小船被弄脏的事情还是颇有些介怀。其后果就是这只不识趣的海鸟最终被黑刀的剑气送往黄泉，余下的肉身直愣愣的落在了米霍克的小船上，并且荣幸的享受了盘中餐的待遇。
便在这可怜的海鸟于火上翻转到周身渐变为金黄色，皮肉上有油滴渐渐渗出来的七八分熟的程度时，米霍克警觉的听到了身后正在接近的水声。然而就在他把手按在刀柄上的那个瞬间，一个已经不算陌生的声音在身后有点急切的响起：“不要砍！不然下次我就只能游过来了！”
米霍克缓慢的转过身，看到已在不远处的红发于小木船上摆出大大的笑脸，一面划着桨，一面向自己挥手。米霍克虽然未知对方来意，但几乎已经摸清了这个人的作风，于是继续转回身体，专心致志的翻转着炉子上将熟的鸟——红发为何而来迟早会知道，如果是这个人就没必要去防备了，所以与去其胡乱揣度，不如先保证别把食物烤焦了。
香克斯终于赶到了小棺材船的侧面时才看清了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鹰眼正在做的工作，他咽了下口水庆幸的想到，幸好来之前没在船上吃饭。
米霍克任由香克斯用绳子把木船系在了棺材船后面，并且连头也没抬的对红发不打招呼就第二次登上自己的甲板的行为表示了无视。
然而一如米霍克已然对香克斯不再设防，红发也很笃定看似冷漠实则很体贴的鹰眼这番沉默并不表示着不欢迎，虽然他大概也并不是多欢迎的态度。
“……原来我还不如一只烤鸟受关注，”香克斯大大咧咧的再次坐在了米霍克对面的甲板上，摆出一副有点受打击的表情，“所以可以要求分一半作为补偿吗？”
“你们的厨师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可是同一个人的手艺就算再好，偶尔也会吃厌的。”香克斯直盯着烤鸟坦诚的道。
“你追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米霍克没有对同一问题继续纠缠，依旧专注的烤着鸟。
“我们只是按照你的指点即兴的顺风行驶，刚好又碰上了。”香克斯觉得自己也并不算说谎。
米霍克不再说话。香克斯也很悠闲的享受着这不再会让他难堪的宁静，忽然就觉得就这样一直漂下去也很不错。
随着炉火上随风飘散的香气越来越浓，香克斯也稍微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才想起来鹰眼并没有明确的答应要与自己分享这只显然很美味的鸟。
而事实证明他的顾虑似乎也并不是多余的，终于完成了烤鸟工作熄灭了炉火的鹰眼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自己，倒是并没什么要分食物的举动。
“喂喂，鹰眼，”香克斯有点可怜的摊了摊手，“好歹相识一场，没必要吝惜半只鸟吧？！”
米霍克摘下了胸前的小刀，耳朵里听着红发喋喋不休的赞叹着这个东西原来不是个装饰，设计得还真精巧之类的废话，很痛快的将烤好的鸟在依旧小巧精致的可折叠式案板兼饭桌上剁成了小块，而后又掏出干净的油纸袋，将全部尚还冒着热气的鸟肉仔细装了进去，递给了香克斯。
“哎？”香克斯一愣。
“这样你就可以回你的雷德号了吧？”米霍克十分理所当然的道，“如果这只鸟就是你此行的目的。”
香克斯一时语塞。
“那你吃什么呢？”
“再钓一条鱼烤。”
“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原来你还有这种感情。”
香克斯满头黑线的盯着米霍克面无表情的脸，又一次领教了对方这样冷不防一句毒舌的杀伤力。
难得真的不太客气的米霍克略略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不再有浓雾遮挡的雷德号。香克斯恰好能够看到对方稍稍眯起来而显得更加犀利的眼，与此同时耳畔传来那个人冷静的声音：“我并不认为你的大船有意的放慢了速度又刚好和我同向是个巧合。”
“……难得交了个朋友，做路伴不是也很好吗？”香克斯终于直接说出了唯一可以作为正当理由的想法。
“我暂时不想离开这片海。”米霍克转回了身，“而且也不想与人同行。”
“没必要这么冷漠吧？鹰眼……”香克斯打开了纸袋，拿出一块鸟肉扔进口中，边嚼边含糊道，“你不愿意回雷德上，那别在意它就是了。”
“和你一样，我们也是来冒险的，在好好逛完这片海之前可没想过要知道离开的方法。”红发的船长因为吞咽的食物温度过高而没形象的呲牙裂嘴，还没忘记继续说明，“就算雷德与你不同路，但我们要以怎样的速度走怎样的航线也都是自由。”
米霍克自顾自的掏出了鱼竿甩进海里，心平气和的开始钓鱼，任由对方在一边阐述着耍赖的观点。
“而我就算是来你的船上做客吧！”香克斯最后完全没什么惭愧的说。
米霍克注视着没什么动静的钓竿，对红发的说辞做出了总结，“换句话形容就叫做蹭吃蹭喝吧？”
“……就算是吧，”彼时尚且年轻的香克斯最后还是有点介意米霍克刚刚给予自己的评价，自暴自弃的小声嘀咕道：“反正你也说过我不会不好意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