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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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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如今朝□□败,百姓流离失所,你怎可贪图享乐!”
“拖下去…”元姮脸上醉意洋洋,身子向后仰去,不禁烦躁的捏住太阳穴。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这人捡回府。
上月,她下了酒宴,在夜里横街肆意纵马。可刚到府邸,一下马就被绊个跟头,匆匆赶来的女侍急忙将她扶起来,她才开始打量身下这个肉垫,穿着青色褴褛的衣衫,虽说在下面垫着,可身上也没几两肉,硌的她生疼。
她用力踢了一脚,“要死也挑个没人的地方啊!”随后便要离去。
可地上的人却抓住了她的脚。
元姮又猛的一踹,这不踹还好,一踹后患无穷。翻过身的男人摆出一副破碎脆弱的模样。
“少君…”随后便晕了过去。
如今想来他怕不是碰瓷自己?说来也不是无凭无据,谁人不知元府富可敌国?又唯有一女,受尽宠爱。家户传颂着“一朝得遇元君顾,余生无忧踏坦途。”
不过其实细细想来他那张脸,啧,真是美色误人啊。罢了罢了,养个闲人而已,就是嘴碎了些,也掀不起什么浪。
“小竹,倒酒。”
“是。”
“少君,家主回来了,请您过去。”外面的女侍说道。
元姮放下手中的酒杯,敛了敛衣袖,大步流星的走去。
“父亲,可是同意我的请款了?女儿这次保证不乱花。”说完元姮便瞧见父亲凝重的神色,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父亲,咱们家…”
元峥像是默认般垂下了头。
“倾家了…”
“……”元峥一个踉跄,恨铁不成钢的痛斥:“你眼里难道除了银钱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陛下派你去怀州。”
“去怀州啊。”元姮忽然脑袋一清,上前几步“怀州?!?让我去怀州?那边不是正在和祁国交战呢吗?是我去那送死吗?”
“陛下下的口喻。”
“您同意了?”
元峥转过身,低声说道:“是太子的意思。”
元姮彻底没了办法。
如今的乾国,开国以来便世代执掌皇权的谢氏皇族,虽仍端坐龙椅,却早已沦为朝堂棋局上的傀儡。当今君主谢渊,性情乖戾,沉溺仙途,无心朝政。皇后卫氏,出身北疆将门世家,其父卫凛曾为镇国大将军,手握边军兵权。多年来以雷霆手段肃清后宫异己,更借子嗣牢牢绑定皇权——太子谢承佑自幼养在卫氏膝下,由卫家亲信教导,早已心向母族。
元峥一生谨慎,从未招惹是非,却生出个是非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
云姮头重脚轻,酒意充斥着,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一段记忆。
“好像截了法场…”
“放了刑犯…”
云峥刚要松口气。
“还杀了…人…”
“杀了谁?”
“不记得。”元姮又仔细追忆着:“红官服,乌纱帽,行刑台上。”
一听云峥心中便有了答案:“监斩官,卫阂。”太后的远房侄儿,太子幼时的伴读,怪不得太子发这么大怒。他戳着元姮的脑袋,蹙眉:“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痛痛痛!”
不过卫氏目前还动不了元家,整个乾国,卫氏若是占五分,那剩下五分便是元家和单家平分秋色。据他所知,单家貌似寄希望于三皇子身上。
“明日启程,回去收拾吧。”
元姮刚踏出门,就瞧见女侍小竹在外候着:“少君。”她拿起递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拂袖而去。
这一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多年征战,国土破碎,早都能割的割,能赔的赔。可思索再三,元姮还是决定与那人见一面。
天渐渐暗了下去。
元姮立于院中,指尖捻动引信,一点幽蓝磷火骤然升空。夜雾如纱,那冷冽光痕划破墨色天幕,未及弥散便悄然隐没,只留一缕极淡的余烟,在晚风里转瞬无踪。
一炷香光景刚过,晚风携着缕缕清润雪柏清香漫入院中,似有若无缠上鼻尖。屏风后俨然映出一道颀长身影,衣袂轻扬间自带三分飘逸。元姮闻声起身,低唤一声“师父”。
屏风微动,一道白衣身影缓步而出。广袖流云般扫过地面,墨发垂至腰际,肌肤莹润如玉,真真是画中走出的仙人模样。只是抬眼时,那双眸子蒙着层浅浅白雾,看不清眼底情绪,反倒添了几分看透世事的缥缈与疏离。
世人都说仙人下凡,必遭神谴折损灵根,想来便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