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瓷》热恋101

3、回头无岸

　　“我被黄导拉去谈话了，手机给徐照的助理了。林予望，有什么事儿，我去你办公室说。”许寒悠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站在中间的男人突然浑身僵直，许寒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的全名了。这是他在暴怒的边缘徘徊的征兆。
　　“好，我们回办公室再谈。”
　　林予望主动去牵许寒悠的手，许寒悠顺势将外卖推给了他。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拿去会议室。”
　　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林予望与顾姜辞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对方三秒，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林予望的秘书恰巧带着人来电梯口拿外卖，看着自家老板带着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拎着外卖站在电梯口，她觉得这外卖绝对不是她们的。
　　可外卖的袋子上印的logo，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她们的外卖单。
　　“林……林总，给……我们拿吧……”
　　秘书小喻心虚地走到林予望的身前，他一个侧身，让秘书扑了个空。
　　“沏壶茶送去我的办公室。”
　　林予望从秘书的身前路过，大步流星地去了会议室。
　　望着他冷得可以冻死人的背影，小喻小声嘀咕道：“林总这是又把悠悠惹毛了。”
　　“曹叶雪天天找徐照的麻烦，林总总是拉偏架，悠悠能不炸毛吗？”小喻身边的短发女子附和道。
　　“有传闻说悠悠要跳槽去恒业，林总八成是被逼急了。”
　　小喻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这源兴六成的营收都是许寒悠那边的资源带来的，公司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闹矛盾，这公司的未来还能是光明的吗？
　　“我去泡茶了，草莓蛋糕在哪儿？”小喻脸上愁云密布。两个老板心情都不美丽，这个时候进去送茶，简直是撞枪口上。
　　“姐姐，我是新来的助理，我去泡茶吧。你们忙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午餐，先去吃饭吧。”
　　顾姜辞大脑飞速运转。那个林总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许寒悠性子温平，不爱同他人计较，同他在一块儿，指不定要怎么被他欺负。
　　小喻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许寒悠的助理一个月能换十个，助理面生是常事。更何况这人儿确实是同许寒悠一起出电梯的。
　　“茶叶在茶水间，悠悠的茶是单独的罐子。茶要……”
　　“茶要三道水，要配一块草莓蛋糕，两块巧克力曲奇，和三颗水果软糖。” 许寒悠打断道。
　　小喻瞬间相信顾姜辞就是许寒悠新来的助理。甜食三件套是每个许寒悠的助理一入职就得刻在骨子里的消气密码。
　　“那你去吧。小心点儿。”小喻如释重负道。
　　孟舒现在就在总经理办公室，这三人的修罗场，她绝对不要闯进去。
　　源兴的茶水间，只有许寒悠的茶点是单独列出来，成套摆放的。在桌案上，还放着专门的泡茶指南，顾姜辞觉着新奇，从一堆纸页里顺了一张出来。
　　总经理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顾姜辞端着热乎乎的茶和诱人的草莓蛋糕来到办公室的门口。
　　“林予望，徐照续约你想都别想。我已经同恒业谈好条件了。合约到期，我就把徐照送过去。”
　　“寒悠，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徐照。”
　　“那你要什么？沈清逸的资源？只要我在源兴持股，他同源兴的合作关系就不会中断。我累了，我需要休假。”
　　“寒悠，我不同意你去LA。”
　　“林予望，你不同意没用。”
　　“寒悠，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和她只是订婚，我们不会走到结婚的地步。”
　　“那我们先分手一年，等你处理好了家产的事情，再来LA找我。如果那时我没有新欢，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复合。”
　　“我不同意分手。”
　　“不分手，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如果这段关系被爆出来了，那些键盘侠会怎么骂Diamond？已经去世的两个人的名誉会如何蒙羞？你想过没有？”
　　“寒悠，Diamond和我，哪个重要？”
　　“我和家产，哪个重要？”
　　“寒悠，你非要和我计较这个吗？”
　　“林予望，当年那两个人去世之后，我出柜的消息被爆出来，公司提议让我休息，沈清逸说就算是要休团，也不能是因为我出柜而休团。我喜欢的人恰好是男人，我没有任何的道德瑕疵，我没有错。他拖着我跑了半年行程，这事儿风头过了，但是他得了两年的失语症。他病刚好，知道我需要帮助，就把他的音乐授权都给我了。就算看在沈清逸的面子上，你都不该问我Diamond和你哪个重要。”
　　门突然从里被人拉开，许寒悠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顾姜辞慌乱地转身，用身体挡住了飞溅的热茶。他的手腕顿时红得厉害，许寒悠眼中尽是惊愕。
　　“怎么会是你？”
　　他的声音瞬间温柔，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正在气头上。
　　“谁？”
　　林予望追出办公室，却只见许寒悠正拽着一个青春男大的手往他的办公室走。他眼里的温柔，他已经许久未见。
　　他一拳打在墙上，他的温柔是他的专属物，没有人能从他的手里夺走。
　　听到墙面震动的声音，许寒悠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回头。这段关系的结局，在林予丰去世的那天就已经注定。
　　他势必要找出林予丰去世的真相，要从他的继母手中抢回林家的家产，但林老爷子不会接受他有一个同性的恋人。
　　“不回去看看吗？”顾姜辞忧心地问道。
　　“你怎么受伤了？”
　　娇柔的女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许寒悠默然红了眼眶，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摇头道：“他有人关心。”
　　两人在拐角处消失，绝望在林予望的眼中弥散。他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吗？
　　冰凉的流水在顾姜辞的指尖流淌，手腕的红肿已经消了大半。许寒悠站在他身边，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屏住呼吸，不敢打扰他的思绪。
　　在他身边，每一寸空气都甜得发腻，顾姜辞不禁傻笑起来。
　　“你真的很爱笑。”
　　许寒悠客观地评价道。在爱笑的人身边，他的心情也没有预期的那么差。
　　“你长得这么美，在你身边想不开心，挺难的。”顾姜辞低头呢喃道。
　　说话间，唇角又不自觉地上扬。许寒悠的脸是公认的建模脸，说他美，那是客观事实，不算私心。
　　“走，带你去上药。陶瓷匠靠手吃饭的，不能伤着了。 ”
　　许寒悠的眉角眼梢染上了些许笑意。秘书小喻从他俩的身前经过，看到许寒悠眼中的笑意，不免心“咯噔”了一下。
　　敢情这青春男大不是新来的助理，而是这位二把手的新欢。
　　“许……许总……刚才他说想给你送……茶，我才让他去的。”小喻结结巴巴得解释道。
　　“可是我不记得公司有让客人端茶送水的惯例。”许寒悠收起眼中笑意，语气冰得可以冻死人。
　　“许……许总，对……对不起……”
　　小喻最怕许寒悠笑着批评人，这比林予望在她面前摔杯子都可怕。
　　“你不是对你老板说我是徐照的助理吗？那我怎么是客人呢？这位姐姐在公司的职级肯定比一个实习助理高，使唤我去端茶送水也没什么问题吧。”顾姜辞找补道。
　　“那还是我的不是了。小喻，麻烦你拿两块草莓蛋糕进来。”许寒悠轻笑道。
　　这件事儿就这样翻篇了，小喻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暗自舒了口气儿。心情刚平复，她便对顾姜辞起了好奇心。
　　来公司这么些年，除了沈清逸，她还没见过许寒悠将自己的草莓蛋糕与谁分享。
　　许寒悠的办公室在杂物间的对面，是个不到15平的小隔间，里面就只有一台老师电脑，一个书柜和一张简易板床。书柜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张Diamond的乐队合照。合照的旁边有一个青绿色的茶壶。
　　顾姜辞的视线一直黏在茶壶上，许寒悠打开柜子将茶壶拿了出来。
　　“你如果不嫌弃，这个就赔给你了。”
　　顾姜辞的指尖从茶壶的壶嘴处掠过，那里有一个细小的裂纹。
　　“这个壶我用了很久，有些磕磕碰碰留下的痕迹。”许寒悠解释道。
　　顾姜辞拿着茶壶仔细检查了一番，笑道：“这个我就带走了。这个是回礼。”
　　顾姜辞麻溜地将快递盒拆了封，把梅青色的瓷杯放到了桌上。随后将青绿色的茶壶放到盒子里。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
　　“你居然不仅把草莓蛋糕给他了，还把‘绿薇’送给他。我都要不到的东西，你为什么会送给他？”
　　来人愤怒的声音在屋里回响。
　　“我的茶壶，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许寒悠冷道。
　　如果不是他纵容曹叶雪欺负徐照，他也不用牺牲“绿薇”保徐照。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他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他。
　　“那个……这个壶，已经有裂痕了，迟早会由内而外的碎掉。他把茶壶给我作参考，让我再做一个新的。”顾姜辞救场道。
　　他直觉不这么说，这个男人今天不会让他离开。
　　“是你。刚才接电话的是你。”林予望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许寒悠，解释清楚，他是你的谁？你会放心把手机交给他。”
　　“那……那个……我是……”
　　顾姜辞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定位。许寒悠对这个男人的感情没过去，徒增误会无异于打七伤拳。
　　“我看上的新欢。这个解释，你还满意？我在追他。你知道我追人的时候一向很主动，可以送钱送资源送温暖……”
　　“许寒悠……”
　　林予望愤怒地将他推到墙边，他双眼红得厉害，怒吼道：“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你不准有新的开始。我放弃和孟舒的订婚。我放弃继承家产。我会收购林家，这条路你陪我走，不要放开我的手……”
　　这一刻，许寒悠加固的心墙彻底裂开。他眼中的冷漠尽数散去，眼底只剩纯粹的迷恋。
　　林予望轻柔地在他的唇上反复轻啄，引诱他在理智崩溃以后沉沦于唇齿交接的快感中。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老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予望意犹未尽地从那两片诱人的薄唇上离开。
　　“老爷子，我放弃林家的家产。我不会和孟舒结婚。”林予望坚定地说道。
　　他和许寒悠十指相扣，
　　“这可由不得你。孟舒怀孕了，你的孩子。”
　　“我都没有碰过她，她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孩子……”
　　“你醉酒那晚有的。那晚酒店的监控，你可以自己去调。”
　　“林予望，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许寒悠决绝地甩开那只他牵了九年的手。世事就是如此荒谬，在他想回头的时候，他们中间又新添了几座翻不过去的大山。
　　有了这个孩子，林孟两家的婚约，他注定毁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