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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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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楼总裁办公室。
投资部的两个高管离开后,傅寒时松了松领口,抬手按通内线,让梁和送杯咖啡进来。
他转了两下僵硬的脖颈,走到落地窗前站定,神色倦怠地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点燃。
半年前,他攥住两个叔叔的命门,以强硬姿态逼两个人退位。
虽说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只待了三年,但势力盘根错节,有些部门人脉关系错综复杂,他现在虽大权在握,还没有办法做到连根拔起。
梁和敲门进来后,将咖啡放在傅寒时身旁的小几上。
男人望着远处明灭的灯火,闪烁的川流,一股空空落落的孤独感蓦地席卷心头。
“她……安排好了吗?”
梁和几乎立马反应过来老板说的是谁。
“王经理把他们安排在了二十六楼的市场部,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食堂碰见了言舒小姐,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傅寒时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弧,眼底的倦意也消散不少。
他在楼上累的要死要活,忙的午饭都来不及吃。
她倒好。
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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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天相安无事,没在任何场合碰见过傅寒时,言舒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开始专心投入工作。
他们这次只来了四个人,每个人工作都安排的很满。
郭睿负责图纸,小雨负责项目的各种成本预算,剩下的资料整合全是言舒跟小夏的。
人少内容多,言舒想着最好能在这周将资料提交上去,财务部走流程也需要时间。
后续的事情跟上,项目款及时拨下来,他们才好动工。
晚上,郭睿他们三个都下班了,言舒又留下来忙了两个多小时。
直到有电话打来,言舒听到一个熟悉中透着几分陌生的声音。
“小舒,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言舒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男朋友。
宋朝跟言舒是高中同学,谈不上关系多好,但也还算熟悉。
刚大学毕业时,母亲突然生病住院,那段时间言舒每天都忙的脚不离地,陪护,跑医院,去各地咨询医生,还有一些学校推脱不掉的杂事。
决定要做手术时,娘俩根本凑不出来那么多钱。
跟他们关系好的亲友们家里条件都一般,各自能顾上自己小家已经不错,言舒张不开嘴,家中富裕的,知道她们娘俩相依为命,听到借钱纷纷避之不及。
言舒思虑再三,决定把家里老房子卖了。
母亲的身体最重要,大不了以后租房子住,从头来过。
在言舒最无助的时候,宋朝出现了,不仅拿了二十万补缺手术费,还亲自帮助照顾言母,让她安心忙自己的事。
手术结束后,母亲的身体渐趋恢复,那时致远公司刚起步,急缺人手,学姐问她愿不愿意来,只要项目有收成,就给她发年薪。
言舒想着母亲手术后欠下的债务,还有宋朝对她愈发暧昧不明的态度,没多思考便同意了。
欠别人的恩情就像堵在胸口棉花,时间越久越膨胀沉重。
她想尽快还钱。
而不是玩什么以身相许的戏码。
倒也不是宋朝不好,相反,与记忆中高中时期那个青涩稚嫩的大男生不同,如今的宋朝戴着副无框眼镜,长相儒雅清秀,说话都温温和和的,言舒实在挑不出毛病。
只是她那时刚知晓,她长达三年的感情被结束了。
她没有一场体面分手,甚至对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曾经的朋友奚落嘲笑,说他们身份不对等,门不当户不对,嘲讽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后来她才得知,那个人没跟她打声招呼,便飞去了大洋彼岸。
每到夜深人静,胸口都窒闷的发疼。
就像夏夜雨季来临前,闷热的潮湿感糊的她喘不过气。
白天打起精神跑项目做资料,晚上却还要费尽心思地让自己入睡。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跟情绪再投入一段感情。
可她越是躲避,宋朝便越是直白热烈。
第一年结束后,学姐给她发了二十万的年薪,言舒又凑了几万当做利息,一并打给了宋朝。
他却一并拒绝,还给提前给言舒准备了生日礼物。
多次还债未果,言舒实在没办法,便将银行卡直接寄到他们家,让他父母签收。
银行卡签收成功后,言舒也算了松了口气,后面的事也不再追问,继续跟着凯哥和皎月姐忙前忙后地跑项目。
直到一段时间后,母亲突然来电话,说是见过宋朝跟他父母了,很是满意,让她抽空回来,两家人坐一起吃个饭。
言舒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脑子都是嗡嗡的,一片空白。
还是秦皎月发现她的异常,在确定她心思后,第二天早上便带着她去了隔壁江市。
皎月姐靠着外公那边的人脉拿下了两个私立医院的药源供应,她带着言舒去做前期的商务宴请跟合同签定。
言舒隔三差五的出差推辞,言母也嗅出点苗头。
不过她并未责备言舒,而是一番推心置腹,说了些过去十几年母女俩都未敢触碰的话题。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满心想的也是婚姻自由追求真爱,你外公外婆苦口婆心的劝,费尽心思的挑选,给我物色了多少优秀的青年才俊,我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最后却栽在你爸身上,被他哄得不知道东西南北,满心满眼都是他,最后落得人才两空,甚至你外公外婆的养老钱都被卷走,还有你……”
言母说这儿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让你那么小就没了爸爸,如果我当年愿意听你外公外婆的话,你就是出生富贵人家的小公主,大学毕业后本应该去国外读个研见见世面,哪里还需要这么辛苦地为生计奔波忙碌……”
言舒听的眼眶发热,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在那一刻如洪水般倾泻下来。
可是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在大学里陪伴了她三年的那个人。
如果说父亲是出现在母亲生命里一朵带毒的罂粟,他又何尝不是。
让她欲罢不能,让她几欲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