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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疑窦丛生,梦境裂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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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笔人的短信像一块冰,狠狠砸进陆沉刚有一丝暖意的心里,瞬间浇灭了所有侥幸。
他死死盯着苏晚,目光里带着审视与恐慌。她真的是苏晚吗?如果是,为什么代笔人会这么问?如果不是,她是谁?是安明月的幻影?还是他梦境里凭空捏造的角色?
“陆沉,你怎么了?”苏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满是疑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反应自然得无可挑剔,那份疑惑和不安,像极了真实的情绪。可越是真实,陆沉心里就越怕——梦境里的一切,不就是因为太过真实,才让人难以分辨吗?
“没什么。”他猛地移开目光,攥紧了手机,指尖冰凉,“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线索了。”
他的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刚才解开误会时的脆弱判若两人。苏晚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顾言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没多说什么,率先朝着巷口走去。
三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一路无话。陆沉刻意走在最后,和苏晚拉开距离,目光却始终警惕地落在她身上。他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她的表情、动作里找到一丝“不真实”的痕迹。
可他什么也没发现。苏晚走路时会避开地上的水洼,会下意识地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甚至在路过一家花店时,会驻足看一眼门口摆放的白色小雏菊,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
这些细微的举动,真实得让他心慌。
走到路口时,顾言停下脚步:“我往这边走了,有情况再联系。”他看了陆沉一眼,语气意味深长,“别想太多,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假的。”
陆沉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顾言转身离开后,路口只剩下他和苏晚。
“我也往这边走了。”苏晚轻声说道,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你……自己小心。”
陆沉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开,脚步依旧刻意放慢,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松了口气。可这份轻松,很快就被更深的迷茫取代。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该相信什么。代笔人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哪怕只是自欺欺人地相信苏晚是真实的。
回到家,陆沉反手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他掏出手机,看着那条匿名短信,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挲。“看看你身边的苏晚,她真的是苏晚吗?”
这句话像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他走到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安明月的信纸,又拿出之前找到的合影和钢笔。信纸的字迹、照片上的笑容、钢笔上的刻字,都真实得无可挑剔。可这些真实,却让他越来越怀疑,整个世界是不是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梦境。
他掏出烟,点燃一支,尼古丁的辛辣感让他暂时平静了些。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夜色。街道上的路灯亮了起来,行人渐渐稀少,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对面屋顶上的一个身影吸引了。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一个孩子,正趴在屋顶上,朝着他的方向看。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孩子在屋顶上?
他仔细看去,那个身影却突然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又是幻觉?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屋顶时,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连幻觉都变得越来越频繁。
他转身回到桌前,正想把东西收起来,却发现桌上多了一样东西——一朵白色的小雏菊,和苏晚刚才在花店门口看的那种一模一样。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朵花是哪里来的?他刚才回来时,桌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拿起那朵小雏菊,花瓣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水汽,像是刚摘下来的。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草木香,和苏晚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苏晚来过?还是……又是他的幻觉?
他冲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他打开门,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声控灯因为他的开门声亮了起来,照亮了空荡荡的走廊。
没有脚印,没有痕迹,仿佛那朵小雏菊是凭空出现在桌上的。
陆沉靠在门框上,浑身冰凉。他知道,这一次,不是幻觉。有人进过他的房间,或者说,有“东西”进过他的房间。
是苏晚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是代笔人?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烦躁不已。他关上门,走到桌前,看着那朵小雏菊,眼神复杂。
如果这朵花是苏晚放的,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在提醒他什么?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他拿起手机,想给苏晚发一条短信问问,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却迟迟不敢按下发送键。他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彻底陷入绝望。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依旧是代笔人的字迹:“小雏菊是她最喜欢的花,你忘了吗?你什么都忘了,却还想醒过来?”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最喜欢的花?是安明月,还是苏晚?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一个女孩拿着一朵白色的小雏菊,笑着对他说:“你看,这花多好看,像不像天上的星星?”
可他看不清女孩的脸,是安明月,还是苏晚?
“我没忘……我没忘……”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他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像被锁在一个坚固的盒子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打不开。
他拿起那朵小雏菊,紧紧攥在手里,花瓣被他捏得变形,汁液沾在指尖,凉凉的。
代笔人说得对,他什么都忘了,却还想醒过来。或许,他根本就不该醒来,或许,沉溺在梦境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在梦里,他可以和苏晚好好相处,不用害怕被抛弃;至少,在梦里,他可以不用面对这些痛苦的真相;至少,在梦里,他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是谁。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在他心底疯狂生长。他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自己这么执着地寻找真相,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走到床边,和衣躺下,闭上眼睛。他想再做一次梦,想再看到苏晚的笑容,想再回到那个没有痛苦、没有恐惧的梦境里。
可这一次,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代笔人的话,反复浮现出安明月的信纸、苏晚的身影、屋顶上的小孩和桌上的小雏菊。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紧紧缠在里面,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窗外的夜色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对面的屋顶上,朝着他的方向看了很久,又悄然消失了。
而桌上的那朵小雏菊,花瓣渐渐失去了水分,变得枯萎,像他那颗在现实与梦境边缘反复挣扎、即将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