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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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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像是有着千斤坠着,沉重异常,但大脑中的混沌逐渐消失,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月岑心中一紧,急迫地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面前的这个房间让她十分陌生,但从那华丽彩绘的天花板以及四处摆放的精致装饰品,还有她现在睡的这张罩有金丝帷幔的大床看来,这个房间不是普通的客房。
“小姐…哦不,王妃殿下,您醒了?”略略带有些稚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月岑转头看到从窗边正走来一个人影。
是个侍女,那张可爱的脸让人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她正手端托盘恭敬地走到月岑面前行屈膝礼。
猛然间,一股恶臭将月岑狠呛了一下。
“咳…这什么东西啊,这么臭!”捂着鼻子,月岑往后缩了缩。
“回王妃殿下,这是治愈幻蛊的药,您必须要喝的。”侍女笑了笑,又上前一步将药递送到月岑面前。
“什么幻蛊,我又没病干嘛要喝药,我不喝!”抵制着,月岑干脆将被子蒙在脸上。
“幻蛊毒性不消,会丧你意志的,我可不想我亲爱的王妃变成一个木偶。”冷冷的声音在房间内陡然响起,让窝在暖被里的月岑也打了一个寒颤。
是他?黯玥国的王子殿下?
被子让人缓慢却大力地拉开,一双如墨般浓厚深沉的眼眸对上月岑的眼睛。
“你……”月岑不知该说什么,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有一种受压迫的紧张感。
“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喂你。”嘴角勾起一抹疑似笑意的弧度,黑黯伸手拿过侍女托盘上精巧的小碗,淡淡地说。
“不!那简直是臭水沟的水,我才不喝!”虽然有点畏惧面前的这个男人,但月岑更无法接受那碗可怕的药。
“由不得你。”伴随着冷淡声音的响起,月岑只觉得脑袋被托起,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柔软却冰凉的薄唇覆上了她的嘴。
“唔!……”脑袋一下子缺氧,月岑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黑眸,然后无意识地,一股温水流入她的口腔滑了下去,顿时恶臭满口。
薄唇稍稍离开,月岑作呕地想要吐掉,可那王子殿下又含了一口药水再次给她度了下去,如此反复,在她毫无反抗之力的几分钟内,那碗臭水已经见了底。
连漱了几口香茶,终于压下胃里翻涌的呕吐,月岑大口大口喘着气,之后第一反应竟是指着黑黯的鼻子大叫:“你这个混蛋!居然强占了我的初吻!色狼!无耻!”
侍女惊慌地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地看着月岑再看看王子殿下,连忙低下了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而黑黯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坐在床边优雅地捧起一杯香茶慢慢漱口,然后接过纯白的丝绢轻点唇角,待挥手让侍女退下后,他才抬眸正视月岑,眼底的冷冽一闪而过。
被那凌厉的眼神猛的震慑住,月岑指着黑黯的手指慌张地放下,然后很没出息的收住了声。
好吧,相对于初吻,她觉得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此刻已经深夜,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倾洒进来,将地板浸得透着一股凉薄的湿意,而床头晶莹精致的玻璃烛台则绽放出明媚温暖的光亮,轻柔地弥漫在这个房间……一时间,这座屋内显现出一种温与冷相溶的奇异感觉。
“三年了,你现在终于肯再出现在我面前。”凉凉的声音响起,黑黯凝视着面前的女孩,眼中没有了凌厉,竟然还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柔情。
可他这样的语气却让月岑浑身都难受,她不安地扭过头岔开话题:“刚刚那臭…药,为什么要给我喝,还有你说的幻蛊是什么东西,我不明白。”
“布伦娜·布列塔尼交结宫廷侍从在你们饮茶的杯子里下了幻蛊,在借以月华草的香味来操纵,才导致了你的昏迷。”眸色恢复了一贯的浓厚如墨,黑黯看着月岑静静地说,“幻蛊虽是蛊术中最轻微的,但也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禁止,它可以渗透人的身体,吞噬人的意志,最终让人变成毫无知觉的木偶,只有靠与之配对的香味来操纵人的行为。”
毫无知觉…被操纵…月岑不禁觉得身上发毛,再将当时瘦女孩可疑的自信联想起来,脑中一个亮点顿时显现:“难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布伦什么尼,就是当时我们五个人中最瘦的那个女孩?”
“布伦娜·布列塔尼。”黑黯重复,“宫廷侍从布拉特是她的兄长,为了让她可以成功登上王妃的宝座,他们秘密研制幻蛊,而居然敢在我的眼前使用,真是让我大为失望。”
眼角的凝起冷冽的冰霜,黑黯的声音愈加冰凉起来:“让我的王妃受到这样的伤害,我发誓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心中颤栗一下,月岑缓缓转过头看向几近愠怒的王子殿下,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你会认出我是你的…王妃?”
浅淡的笑意一闪而过,黑黯没有回答月岑的问话,反而直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门口走去。
“啊…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月岑一边挣扎一边叫嚷。
“安静。”低声喝止,王子殿下的脸庞隐没在夜色里看不真切,“你身体刚恢复不宜走动,而我现在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女不与恶男争,姐姐我给你个面子,不跟你啰嗦……腹诽着,月岑也不再挣扎,认命地靠在黑黯的胸口由他将自己抱出了寝室渐渐走入走廊的尽头。
他的心跳强健而有力,他的身体挺拔而匀称,他的身上还有着一股清冽的酒香,并带点微甜的果味,让人忍不住深深吸一口,险些迷醉。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有着这样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即使是被他拥抱在怀的这种姿势,也让人与他亲近不起来。
这种带着孤独的冷漠,是他与生俱来的吗?
脚步在一扇大门前停止,黑黯将月岑轻轻放了下来,然后伸手将门推开。
“进去吧。”依然是淡漠的声音,却好像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捕捉的紧张。
压下心中的不安,月岑迈步走了进去,烛火轻摆,伴着倾洒的月光将整个房间照出朦胧的光亮。
月岑顿然怔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近百平方的屋内竟满满摆着的都是画像,有大到一人高的,也有小到手掌般,有装裱得华丽异常的,也有朴素到只单单一张画纸,有精致到仿若照片一般,也有潦草到连颜色都没有填满……但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画中的人都是同一个女孩。
黑发黑眸,稍微带点婴儿肥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如同羽扇,而左眼角隐隐点着一颗泪痣。
近百张的画像,画的全是月岑。
“这些……”此刻的月岑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只有用一双晶亮乌黑的眼眸来看着依靠在门边的黑黯。
“十岁那年,我就开始画你的画像,距今,已经十年了。”月光将那如墨的黑眸映出一丝感伤,黑黯的声音中都带着一种潮湿的意味,“每当想起你时,我就将自己关在这个房间内,执笔描绘,就好像在抚摸你的脸颊…每一年的你,都在变化着,而你的表情也是如此丰富多彩…快乐,悲伤,幸福和愤怒,你从不跟我隐瞒,而我也像是你忠实的记录者,用这些颜料,纸张和画笔记录我所见到你的每时每刻,记录在这里,也记录在我的脑中。”
轻轻走向月岑,黑黯的嘴角第一次扬起淡淡的温柔:“十年前到现在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而我终于被神灵眷顾了,将你送来了我的身边……月岑。”
“可…可是……”眼前男孩的身上没有了那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但一种陌生却熟悉的强烈感觉更让月岑感到害怕,她不禁后退几步,茫然地说:“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