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总裁当网管》简之初

6、第 6 章

　　报销风波刚过，林薇正夹起尾巴做人，恨不得把公司规章制度刻在脑门上，部门里就炸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听说了吗？总部要拍一个新的集团宣传片，面向全球市场那种！”张伟端着咖啡杯，神秘兮兮地凑到林薇工位前，“据说这次规格很高，请了国外顶尖的团队来操刀。”
　　林薇从一堆需要“加强学习”的制度文件里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然后呢？跟我们运营部有关系？”
　　“本来没关系，”张伟压低声音，“但听说顾总亲自提了要求，宣传片里要增加一些体现国内公司日常运营、员工风貌的实景拍摄镜头，要‘真实、接地气’。”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午的部门例会，赵姐就宣布了这个消息。
　　“集团新宣传片的部分取景工作会放在我们公司，需要各部门配合。我们运营部，需要出一个人，作为‘员工代表’之一，配合拍摄一些日常工作场景。”赵姐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降低存在感。
　　这种出镜的活儿，干好了没啥大功劳，干不好可是在集团层面丢人，压力山大。
　　赵姐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林薇身上。
　　“林薇，‘星耀’项目的预热活动你做得不错，展现了我们部门年轻员工的活力和执行力。这次拍摄任务，就由你来配合吧。”
　　林薇：“！！！”
　　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又是她？！
　　“赵姐，我……我没经验啊，而且我……”她试图挣扎。
　　“没经验没关系，就是展现真实工作状态，自然点就好。”赵姐一锤定音，“拍摄团队明天上午会过来对接，你准备一下。”
　　散会后，林薇整个人都蔫了。张伟同情地拍拍她肩膀：“薇姐，节哀。不过往好处想，这说明领导重视你嘛！”
　　林薇哭丧着脸：“我只想当个安静的美女子，默默干活，不想再引起任何注意了！”尤其是顶层那位大佬的注意！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上午，林薇刚和那位金发碧眼、说话语速极快的国外导演团队接上头，还没来得及沟通具体拍摄细节，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拍摄团队所在的公共休息区瞬间安静了不少。
　　顾言深在一众高管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显然是来视察拍摄准备情况的。
　　他今天穿了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没系领带，气场比平时更显冷峻。
　　目光随意地扫过现场，在看到被导演团队围在中间的林薇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林薇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挺直了，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导演热情地迎上去与顾言深握手交谈，用的是流利的英语，语速飞快地介绍着拍摄理念和取景计划。
　　顾言深听着，偶尔颔首，目光却不时地落在林薇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让人头皮发麻的专注。
　　林薇努力维持着镇定，假装认真听导演说话，实际上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突然，顾言深打断了导演的话，用中文对旁边的项目部负责人说了句什么。
　　项目部负责人点点头，然后看向林薇，招了招手。
　　林薇硬着头皮走过去。
　　“林薇，”项目部负责人说道，“顾总的意思是，实景拍摄要突出我们启辰科技的核心业务和技术氛围。你等下配合拍摄的时候，背景最好能展示我们正在进行的‘星耀’项目数据看板，这样更有说服力。”
　　林薇心里叫苦不迭。“星耀”项目的数据看板在项目组核心区域，那边现在正忙得人仰马翻，而且涉及未公开数据，哪是能随便拍进去的？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顾言深，想解释一下困难。
　　顾言深也正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下达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指令。
　　“顾总，”林薇斟酌着用词，“项目组那边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而且数据……”
　　“协调一下。”顾言深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十分钟后，我要看到看板就位。”
　　说完，他便不再看她，转身继续与导演交谈。
　　林薇噎住，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霸道！专横！一点都不体谅下属的实际困难！
　　她憋着一肚子气，又不敢发作，只能赶紧小跑着去项目组协调。
　　好说歹说，动用了赵姐的关系，才勉强让项目组同意临时清空一小块区域，调整了看板显示内容，遮住了敏感数据。
　　一番折腾，总算在十分钟内搞定了背景。
　　正式开拍。
　　林薇被要求坐在工位上，假装正在认真工作，敲击键盘，偶尔与“路过”的同事（也是临时安排的演员）交流几句。
　　她努力想表现得自然，但在好几台高清摄像机和一个面无表情盯着监视器的导演（旁边还站着个存在感极强的总裁）的注视下，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放松，林小姐，自然一点，就当摄像头不存在。”导演通过翻译提醒她。
　　林薇内心咆哮：说得轻松！你试试被顶头大老板盯着干活能不能自然！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催眠自己，开始回想平时工作的状态，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逐渐恢复正常，眼神也专注地落在了屏幕上的文档（当然是清理过的无关紧要文件）上。
　　拍了几条，导演似乎还算满意。
　　“OK，下一个场景，我们需要一个员工在茶水间休息，轻松交流的镜头。”导演指挥道。
　　林薇又被带到了茶水间。
　　这次和她搭戏的是另一个部门的女生，两人被要求端着咖啡杯，随意聊天。
　　“就聊你们平时会聊的话题，比如最近的工作，或者……嗯，生活中的趣事？”翻译转达着导演的意图。
　　林薇和那个女生面面相觑，平时聊的八卦能拍吗？显然不能。
　　那女生显然也很紧张，磕磕巴巴地开始说天气。
　　林薇只好硬着头皮接话，两人进行了一段干巴巴、毫无营养的对话，听得旁边的导演直皱眉头。
　　“Cut！太不自然了！放松！就像朋友一样聊天！”导演喊道。
　　林薇心里叫苦，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顾言深不知何时走到了导演身后，正看着监视器。他似乎对拍摄进度不太满意，眉头微蹙。
　　林薇心里一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脱口而出对那个女生说：“哎，你听说了吗？楼下新开了家奶茶店，买一送一，下班一起去？”
　　那女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接话：“真的？好啊好啊！他们家主打的杨枝甘露好像不错……”
　　话题一下子扯到了美食上，两个女生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语气也自然了不少。
　　导演在后面喊了声：“Good！Keep going!”（很好，继续！）
　　林薇悄悄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蒙混过关。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用英语对导演说：“这一段，后期剪掉。”
　　是顾言深。
　　林薇和搭戏的女生瞬间僵住。
　　顾言深的目光淡淡扫过林薇，语气平稳无波：“集团宣传片，不需要出现奶茶店买一送一的内容。”
　　林薇：“……”
　　她感觉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居然在拍集团全球宣传片的时候，当着总裁的面，讨论楼下奶茶店买一送一？！
　　完了，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自以为的）能干形象，彻底崩塌了！
　　接下来的拍摄，林薇全程魂游天外，机械地完成着指令，只想赶紧结束这公开处刑。
　　好不容易熬到导演喊“收工”，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工位，她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生无可恋。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生无可恋地拿起来，看到那个黑色头像居然跳动了一下。
　　顾言深发来了一条消息。
　　不是文字，是一个文件传输。
　　她狐疑地点开接收。
　　文件名称是——《集团品牌形象定位与对外宣传口径规范_V2.0》。
　　林薇点开文件，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对外宣传时的注意事项、禁用词汇、倡导理念等等。
　　而在文件末尾，被人用标注功能，添加了一行醒目的红色小字：
　　【注：禁止提及任何非合作方商业品牌，尤其是……奶茶店。】
　　林薇看着这行字，再看看那个安静如鸡的黑色头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绝对是故意的！
　　这算什么？总裁式冷幽默？还是对她工作不专业的再次敲打？
　　她愤愤地敲着屏幕回复：【收到，顾总。已认真学习，保证下不为例。】
　　这次，那边几乎是秒回。
　　依旧只有一个字：
　　【嗯。】
　　林薇盯着那个“嗯”字，又看了看文件里那行刺眼的红色备注，气得牙痒痒，却又莫名地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