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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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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未升起,林椿已先在号角声中醒来。
“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
尚在困顿中的林椿闻言瞬间惊醒。
无他,陆安邦的手艺乃神人也!
轻则味觉失衡,跑厕所到虚脱。
重则进医院(指认为人帅做饭肯定也好的,被毒进医院的林英)。
林椿可不想以‘食物中毒’在家属院扬名。
“你只配洗碗。”
“小呆,你好无情~”
林椿使劲揉了一把靠过来撒娇的帅脸。
昨夜打开了新开关的陆安邦,如同小狗一样不安分的,摆弄着自己求林椿雨露均沾。
然而林椿没有成为昏君的潜质,心中只有做饭大业,正人君子一般推开了勾栏做派的骚/男。
陆安邦呆愣看着林椿出了卧室。
昨天热情如火,今天冷若冰窖。
这算什么?得到就无所谓了?
从此他就是糟糠之夫了吗?
陆安邦躺到冰冷的大床上,眼角流出两行清泪,脑补了一出悲情戏码。
“陆安邦过来活面,想什么呢,怎么哭了?”
来叫帮佣的林椿见此疑惑不已。
“汗而已,”陆安邦语气轻描淡写。
“再者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流泪又怎么了?骄傲的语气莫名其妙。林椿看他一眼出了卧室。
来自老婆的关心,陆安邦心情一秒阴转晴,穿上跟林椿一样的睡衣出了屋。
“中午回来吃吗?”
“回来,中午我打饭回来,你别辛苦做了。”
“那你打点米饭回来吧,中午我做糖醋荷包蛋。”
相较于吃外面的,林椿更喜欢自己做饭,未知的菜在自己的翻炒下,变得色香味俱全,口齿生津,嘴巴胃口得到满足的那一瞬间,是什么都没法比的。
现在条件好了,林椿想把奶奶写的菜谱,一一做个遍。
说话功夫,陆安邦面揉好,并分好了剂子。
撒上葱花揉匀,林椿开始擀皮,饼皮擀成圆圆的一张,厚度差不多有筷子那么厚。
林椿示范完,陆安邦接过擀饼的活。
等锅里薄油发出滋滋声,林椿放上饼等它定型在翻面,两面翻着,饼中间慢慢鼓起了一个小圆包,林椿快速挑开它倒入准备好的鸡蛋液,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翻面。
慢慢饼香、鸡蛋的香气在屋子弥漫开来。
如法炮制,一个接一个。
葱油饼金黄焦脆,一口下去还有鸡蛋的嫩滑,在抹上林椿做的蘑菇肉酱,三重美妙在口腔炸开游走,吃的人美滋滋。
等陆安邦洗好碗筷走了,林英摸着吃撑的肚子说:“小椿,走,我们出去熟悉熟悉环境。”
昨天来时睡了一路,对这里满心好奇的林英什么也没瞧见,只顾会周公了。
“好啊。”
陆安邦信中死板的描绘,在她走过这些地方时,变得鲜活,她仿佛也融入其中。
嫂子们为了几条晾衣绳的归属权没少打架争执。
此刻细弱的它们被挂的满满当当,却不见晃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质量扛扛的,争夺它们是正确的。
一家菜地被栅栏围的严实实,里面藏着一只把家属院孩子啄的哭声震天响的大鹅。
相隔的菜地里的蔬菜长势极好,绿油油茂盛一片中夹杂着一抹红,胖乎乎的西红柿看着就喜人,蔬菜紧密挨着,找不到一丝下脚的地方。
陆安邦说过这家菜地的嫂子是公认的种菜好手。
还有一件好玩的事是:种菜和陆安邦做饭一样的嫂子,向种菜好手的嫂子取经,结果居然和陆安邦把奶奶送进医院差不多。
后山黄橙橙一片的黄桃树,枝头的黄桃一个赛一个圆,这样的做黄桃干正好,吃着有肉有嚼头。
一路健步如飞的林英忽然走不动道了,她——馋了。
嘴巴不自觉动了起来,回味着黄桃干的味道。
比薯角还要厚实的黄桃块,经过三蒸三晒,褪去清脆,外皮变得韧劲十足,里边的果肉跟夹心糖里的夹心似的,很软却不粘牙,还有点弹劲,纯手工无添加回甘只有黄桃本身的香气,让她回味无穷。
林椿看样会其意,可她们没拿篮子呀,她抬手看了一眼腕间手表,采摘可不是一会半会的功夫,还要留出做饭时间:“奶奶等你午觉起来,咱再来摘,时间也充裕。”
陆安邦讲过这片黄桃林是给军属的福利,可以随意采摘。
先前陆安邦寄来的黄桃,林椿在奶奶的指点下都做成了黄桃干,邮寄给了他,以及京城的陆家人。
咚咚。
“你是小陆媳妇吧,长得真俊,恁俩长得都好,将来的孩子得好看成啥样啊?!”
敲门嫂子快人快语,直接没给林椿开口的机会。
来人大约三十上下,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肤色是好看的小麦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材削瘦,藏青色上衣领口破损地方绣了一朵别致的小花。
林椿握着门把手,着实呆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热情的人。
“嫂子您是?”
李花花笑容豪爽:“妹子,我是你对门邻居,我叫李花花,我家男人是王团长,和你家小陆一个团的。”
“嫂子您快进来。”
李花花眼睛左右转着,流露着惊叹羡慕情绪,心说‘还是人小陆会疼老婆,瞧瞧把家装饰的多好,一比,自家那个就一棒槌!房跟他人似的糙的没法看。’
“呦,还有收音机呢,妹子恁家小陆真大方,不像俺家那个老王吝啬的很!都相处这些年了,俺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啥也不是!”
李花花嘴上说着收音机,眼睛却瞄着林椿腕间的女士手表,还有摆在阳台的女士自行车。
林椿能怎么说,说收音机是陆安邦买来给她解闷的,这不戳人心口窝么!
林椿另说其他:“嫂子,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水喝。”
“妹子你可别忙活了,我寻思你才来,家里肯定缺菜啊,过来给你送点菜,你千万别嫌弃。”
“这菜可真水灵,嫂子太谢谢您了,我还在想中午做啥菜呢,您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
林椿真心道谢,想着邻居有来有往,等改明送点什么回礼。
李花花乐呵呵地:“这有啥的,俺家二蛋可没少吃你寄来的黄桃干,俺心想广蹭吃的也不行啊,寻思自个做呗,结果咋弄都不是你那个味,俺二蛋更是嫌弃的不行,就爱吃你做的,妹子你手艺是这个。”
两根大拇指挺的笔直。
“二蛋”这个名字可太印象深刻了。
陆安邦来信中必不可少的人物。
曾有马失前蹄,现有陆安邦因显摆炫耀相赠,所产生的昙花一现。
陆安邦无数次不在悔恨,一次大意失荆州,会引来一头饿狼崽子。
明天她正要晒黄桃干呢!林椿心想这不是巧了,“嫂子,我明天正准备晒黄桃干呢,您要有空过来看就行。”
李花花也想啊,但谁叫她家不争气的老大明天被叫家长了呢!
想起这事李花花就愁的很,她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被老师数落的跟个孙子似的,文化人说话弯弯绕绕,听的她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不能理解其意吧,但她又不瞎不聋,办公室其他老师的笑声,瞧不起的眼神,她都能看到、听到,每当这个时刻,李花花无地自容的,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那种滋味她说不上来,眼皮子热的想淌猫尿。
孩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那个熊样;家里男人甩手掌柜一个,她呢仿佛疯子唱独角戏,后来李花花只能安慰自己,两个大老粗能生出啥金龙来啊,是他们当父母的不行,孩子健健康康的不就好啦,就这样安慰着熬过一次又一次的‘无地自容’。
李花花抹了一把脸,咧着嘴笑:“俺明天得去学校,儿子老师找俺。”
林椿没有揣测她的强颜欢笑,打开柜子抓了两把糖给她。
“嫂子这是喜糖,您拿回去给孩子尝尝。”
李花花目瞪口呆盯着要掉出两手的糖,小陆两口子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咋能买这么死贵的奶糖当喜糖呢!还有这老些的水果糖!
“妹子这也太多了,俺拿几块就行。”
林椿把掉出来的糖给她装进口袋,笑着说:“嫂子喜气可不能嫌多。”
“俺家俩孩子这下子要乐的找不着北了!”
小陆媳妇这么大方,改天俺可得好好给她说说家属院这伙娘们,不能叫她吃亏!李花花豪气想着。
林椿送走直爽的嫂子,敲响奶奶紧闭的房门,“奶奶出来吧,花花嫂子走了。”
一直贴着门听动静的林英打开门,讨好一笑,知道自己的闪电逃跑有点不道德。
要说看热闹,林英保准往第一排冲,但要说和陌生人相处,除了不得不为之的,其余她一项避之。
林英摸了一块奶糖喂给林椿,一副慈祥模样:“好吃吧,你说把它和黄桃粒混在一起会好吃么,要吃再加点面粉会怎么样?不能做的比安邦做的还要黑暗吧?”
她的心思比小孩还要好懂,林椿忍笑:“明天试试。”
抬手看了一眼表,林椿进了厨房打算做饭。
等冷油滋滋冒泡,趁热油不备林椿迅速将鸡蛋磕了进去,下一秒以锅盖挡面后退一步,热油如同火花四溅,鸡蛋跟塑料虾片一样,飞快膨胀,噼里啪啦一顿成了一颗圆鼓鼓的太阳蛋。
再一个翻面几秒之后倒出来,这样中间蛋黄的部分不会变得干噎,反倒一口咬下跟吃了软夹心糖一样。
煎完六个鸡蛋后,糖醋汁林椿打算等陆安邦回来再熬,糖醋荷包蛋得现吃,要耽搁了再吃全是鸡蛋的油了。她又炒了一道白菜肉丝,还拌了一道花花嫂子送来的西红柿。
没过多久陆安邦拎着米饭回来了,林椿这才开始熬糖醋汁。
熬汁是一道精细活,就像小孩子无常的脾气,慢了不行,快了也不行,还得一直搅着它,等糖醋汁熬到浓稠挂勺,颜色如琥珀一般,便成了。
六个金黄的鸡蛋和琥珀色的酱很快融为一体,看着比色泽鲜亮的红烧肉还要诱人几分。
吃着饭,林椿说起上午花花嫂子过来的事。
“李嫂子为人直爽能来往。”
这一栋楼的嫂子脾气性格,陆安邦知之甚少,对李花花了解也是因为跟她男人在一个团,后面有了交集也是因为那个贪吃小崽二蛋。
林椿:“对了,下午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拿上喜糖去分。”
“妈,这哪来的糖啊?”李花花不争气的大儿子铁蛋双眼睁的比灯泡还要闪亮。
这也太多了!买的?这不是他节俭妈妈能干出的事!可别人给的,谁能这么舍得?再说他妈也不认识大款啊!
“隔壁你陆叔叔媳妇给的喜糖,擦擦口水吃吧。”
看着口水横流的儿子,李花花嫌弃中夹杂着心酸,孩子爸是团长,工资不低,可大头要寄回农村老家供养父母弟妹,仅留下的那些够干什么?只能省吃俭用,处处省着。
原本她还有一份临时工的活干着,两份工资在这,手头多少也能松缓松缓,但谁叫这小的不争气,去育红班第一天回来直接大病了一场,别人娃娃都壮得很,还有好吃的管着,哪像这个山猪吃不了细糠!
“妈,你也吃。”
扒了外衣的糖果被递到跟前,浓郁的奶香在鼻尖萦绕,吃进嘴里,李花花鼻子发酸,味道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跟你弟吃去吧。”往他们兜里装了两块糖,剩下的李花花宝贝地收了起来。
看他妈去了房间,铁蛋忍着嫌弃跟邋遢弟弟商量:“二蛋,两块糖给我,我给你玩小木剑咋样。”
“妈,坏铁蛋抢俺糖。”二蛋吸了把鼻涕大喊。
“铁蛋我看你屁股又痒了!”
看着他哥被他妈追的呱呱叫,二蛋美得舔着嘴巴周围的奶圈。
“又闹什么呢?”
呦,心里只有吃饭的甩手掌柜回来了!
李花花白眼翻出了花:“问你儿子,赶紧洗手吃饭。”
粗鄙!
王团长好生问儿子:“你妈跟你闹什么呢?”
铁蛋捂着屁股,说话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顿噼里啪啦,听的王团长迷迷糊糊。
只捕捉到陆安邦媳妇来了。
“你去见陆安邦媳妇了?”
“阿,小陆媳妇可好了,可比上头那些眼睛长头顶的人好多了,人温温柔柔的还给了好些喜糖呢。”
李花花砸吧砸吧嘴,奶糖的甜香在嘴巴里还没有散来。
“陆安邦不是一般人,以后和他媳妇来往你可长点心,说话多动动脑子……”
二十四岁的团长啊!
而他三十五岁,才升团长没几年。
这背后是强大家族的传承托举,他所到的终点仅仅只是陆安邦的起点。
若陆安邦只是一个来镀金的纨绔子弟,他只有羡慕嫉妒他背后强劲的家族份;可偏偏人家是一个实干家,战场上的勇猛冲劲不输任何一个人,有勇有谋,出色卓越的表现,想必其道大光,光明坦荡,未来不可估量。
他成为不了陆安邦,但他会给后代拼出一条光明大道。
男人喋喋不休,话密的跟唐僧念经似的。
俺说话咋了?!官越来越大,说俺这个糟糠妻跟训小兵似的,不,她连小兵都不如!
李花花觉得自己就跟他奴隶似的,她到底干了啥十恶不赦的事,给了男人她会把事搞坏的思想?
李花花真想给他嘴缝成大蝎子,让他当哑巴憋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