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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旧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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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溪谷上的山火熄灭后,山谷间没了庇护,各路神通果然都各怀心思地找上门来。
如烛关行所说,缎月是个逃犯,他只是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把,拖住了缎月的脚步。
缎月把火棍拎在身侧,冷冷地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人。
来者玉冠白袍,负剑而立。
他额前和鬓角的碎发一丝不苟的全部束起,眉间一点金纹,琉璃般浅色的眸子也没有情绪,只有眉头微微下压,让淡漠的脸上多了点不近人情的威严。
缎月没料到纪重霜会来得这么快。
纪重霜是她名义上的师父,但其实并不因为自愿拜入他门下,只是因为缎月是他造出来的“仙灵”。
本来在她计划里她是不会和这瘟神正面交锋的,但她此刻担心李越之的安危,顾不上其他,直接长棍往他身前一指:“让开!”
那人无视了眼前的威胁,甚至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平静地开口:“缎月,我找了你很久。”
“我现在没空和你翻旧账,让开!”缎月不欲与他多言,操控火棍大打出手。
纪重霜似乎对缎月的招式很是熟悉,他只侧身躲避,并不出招,只在缎月要硬冲过去的时候,才出剑格挡。
纪重霜那把剑上寒气逼人,和缎月那滚烫的热气相撞,两人中间瞬间起了一团水雾,那些水雾在两人无数次交手中,渐渐和山里雾气融成一体,浓厚的弥漫开来。
周围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大部分天光,雾气里,距离一远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但纪重霜还是看见了,缎月退到雾里很轻微的踉跄了一下。
缎月很快又攻上去,手上火棍和她如为一体,疾风骤雨般挥出,狠厉又果决的攻击对方的要害,在空中留下火红的残影和撕裂空气的尖啸。
她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借雾气和树林隐蔽身形,从不同的刁钻角度攻击,纪重霜不出招也只能堪堪避过。
缎月的火棍和他的剑再次火光相交,僵持之际,他估计重施的想用剑把缎月挡回原地。
后山的某处传来崩塌的巨响,缎月心有所感猛地抬头看向了山壁崩塌的方向。
缎月右眼下红色的斑纹显现,背后生出一对巨大的火羽,借力给她顶住了纪重霜的剑。
萦绕在周围的雾气被这滚烫的温度瞬间蒸发,明亮的火光中,纪重霜琥珀色的眼眸里映出那张冷漠坚决的脸,他终于有点情绪波动的咬了咬牙。
“缎月,停手。”
“别挡我的路!”
缎月怒喝一声猛地撞开了纪重霜,火红的翅膀一展,向后山飞去。
纪重霜在背后紧追不舍,缎月勉力支撑着身后的翅膀,强大的火灵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身上的才愈合不久的筋骨狠狠抗议起来。
她动作稍慢,纪重霜已经追上了她,在她身侧和她并驾齐驱。
纪重霜一看她身上那强行运转的灵火,眉间一蹙,没有贸然截停她。
“缎月,停下,你会受伤的。”
“……”
“缎月!”
缎月脸色铁青,心里感应着李越之的位置,没有理他。
纪重霜看她油盐不进,眉宇间那少见的情绪消失了,他不再多言语,御剑加速飞到了缎月上方,找准时机跳下,轻巧落在了缎月的翅膀上。
月白暗纹长袍在疾风中翻飞,纪重霜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的烈火中,摸到了缎月的脊背,那里的衣料已经被冲出来的火羽烧了个干净。
他抓住那火羽的根部,运转仙力,猛地一拔,竟将那火羽生拔了下来。
缎月惨叫一声,脊骨传来撕裂的剧痛的同时,身体里乱窜地灵火陡然慢了下来,她顿时五感失调,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
纪重霜翻身一蹬他那把悬在空中佩剑,借力快速向下俯冲,在空中抱住了下落的缎月,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紧扣着缎月的肩膀:“缎月,你为什么总是逼我。”
“是你在逼我!”缎月恨意涌上心头,在他怀里不顾伤痛地猛烈挣扎起来。
缎月再次强行调动周身火灵,背上火羽还没来得及再次长出,被纪重霜用手一抚,一层冰晶封住了缎月背部的伤口,她身体里的灵火也熄灭般的冷却下去。
缎月顿时失去了五感,下意识就揪紧了纪重霜的衣服保持平衡。
她强装镇定,嘴上依旧字字带血:“你以为你找了我几百年我就会可怜你吗,纪重霜,你最可恨,最虚伪,明明占尽了所有好处,却偏要装出一副受伤的苦情模样,叫我作呕!”
她身体要撑不住了,纪重霜垂眸看她。
“是吗。”纪重霜自言自语般,语气如叹息,轻得下一秒就再也无迹可寻。
他看着缎月失去聚焦的双眸,抿紧了唇。
他在战斗中明明毫发无伤,脸色此刻却是灰败的,那张仿佛沉寂了万年冰雪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落寞。
他变出张柔软而厚重的外袍,将失去行动能力的缎月裹进去,然后把她轻轻靠在树边。
身后的树林似有风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荫蔽里浓厚的雾气被扰动,露出的却是更多的黑影。
有无数双猩红饥渴的眼睛,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伸纪重霜伸手轻轻抚过缎月眼下黯淡的斑纹,为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顺着耳边的头发慢慢摸到了发尾,才收回手,转身召来佩剑。
那佩剑精准停滞在纪重霜身前,剑身却不似刚才的战斗中那般死气沉沉。
剑身上寒光乍现,磅礴的真气从剑身涌出,周围的地面和植被上瞬间结满冰霜,林间空气也几近凝结,沉重地压迫着周围的呼吸。
纪重霜伸手握住剑柄,抬眸扫过周围的树林。
“诸位,我的招式寒气太重,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