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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初次交手 ...


  •   “乔恩平!”他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立刻,马上,不管用什么方法,去查黄图医院所有和李原相关的信息!”

      “尤其是院长黄吾堂!”

      挂了电话,他头一回这么想哭,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漂亮花篮。

      娇艳的白玫瑰花瓣还沾着水珠,此刻却像在嘲笑他的天真。

      李原躺在医院任人宰割的时候,曾经那个从来不困于情情爱爱的他竟然还这么蠢。

      蠢到不知道李原正在走向死亡,蠢到只在乎自己的情感。

      怎么可以被逼成这样了呢,谢景轩,你脑子呢?

      偏偏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把对李原的心思揣到了明面上……

      他迟了一步,后头哪怕一千步,一万步,也注定追不回来了。

      还会有机会吧……

      李原,你还在医院吗?

      谢景轩甩了一堆钞票,从摊位上薅起来一个果篮就向跑车上坐。

      去看看。

      快点。

      快去看看。

      哪怕是追一万万步也要试试。

      谢景轩冲到黄图医院的时候,果篮的提手勒得手心生疼,他深吸一口气后强压下心头的戾气。

      转了个身就先拐到了外面摆着的医师公告栏面前。

      他搜寻猎物一般,快速把视线钉在公告栏最上方那张硕大的院长照片上。

      照片被拍得规规矩矩的,那人嘴角正抿着点笑,一副干净温和的模样,仿佛永远在嘲笑什么。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谢景轩记住他了。

      他甚至快气炸了,来的路上乔恩平说他不敢再查下去,因为在他查的同时,已经有人在反过来在查他们了。

      甚至,速度还先他们一步。

      “最好先按兵不动。”

      “要不然,老板你先回来工作,下班以后你自己再去打仗,我们公司的效益……”

      “你能查到什么?”谢景轩稳定好了情绪,他打断乔恩平。

      乔恩平再次听到这熟悉的语调,本来刚才还想又自作主张隐瞒掉一些线索,防止谢景轩继续失去分寸。

      但还是选择了诚实告知。

      毕竟,谢景轩并非他所想的那么不理智,和他共事多年,他被他家族里那群人逼得崩溃的次数还少吗?

      “李原伪造的那张体检报告,就是黄吾堂签的字。”他平静地说。

      谢景轩站在那里,像块被烧红后又骤然放进冰里的铁,硬得发脆。

      谢景轩把手机丢回西装口袋里,转身想往医院里走。

      他要去算账。

      不远处,有人抱着病历袋匆匆往里赶,有人在门廊下接电话,还有偶尔呼啸而过的白色救护车。

      谢景轩刚好转身,一道白大褂的身影已经悄然立在谢景轩旁边。

      “你好。”黄吾堂朝他礼貌微笑,递来握手的手,袖口带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个年轻的青年逐渐和照片上干净温和的模样重叠,这种出场方式谢景轩不喜欢。

      感觉太像是田地里的泥鳅,又滑又阴,来不及撤一步,就得被他弄得一身腥。

      “你好。”谢景轩短暂反握,他光是站在那里就难掩黑色气场,习惯性地绷出一张严肃的冷脸。

      黄吾堂笑容不僵硬,反而用手指轻轻地抚摸那张照片,“你在这里——看这么久,我的照片拍得还帅吗?”

      这张照片其实是他最不喜欢的一张,拍出来的他总感觉太干净。

      是他最接近李原的瞬间。

      谢景轩居高临下地看他,他的身份地位可不是一位黄院长就可以平视的。

      “你就是黄院长?”

      “嗯,是我。”黄吾堂志得意满地笑了笑,看不出来什么太可恶的架子。

      “您——是?”

      “谢景轩。”谢景轩的自我介绍可能是全天下最简单的了。

      只需一个名字,就是他的名号。

      世界上这一代有很多个谢家少爷。

      他们的名号一般都是冠名加总,或者到处宣发一些官方专属称呼,专属雅号,本命称号之类的。

      除了他谢景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谢景轩就是谢景轩,从来是一个姓加一个总。

      世界上只有一个谢总。

      “原来是谢总。久仰。”黄吾堂依旧在笑,完全不会崩塌掉那副微笑面具。

      “家父曾与您家家族结缘,前几年和你们有了一小块的商业联接,待我硕士毕业,接手家业后——”

      黄吾堂指了指公告栏上顶上那个黄氏集团标志。

      “说不定我们互相依旧还会是最熟悉的商业伙伴哦。”

      “黄家?哪一个?”谢景轩开始搜索记忆里那几个黄家,下意识从下往上找。

      “黎城,黄家,家父皇迪。”黄吾堂一字一顿地说,依旧裹着和气。

      “那家不姓皇嘛?”谢景轩问他。

      “我继父啊。”黄吾堂的语气像是煨了糖水般的柔和,似乎并不骄傲。

      “所以,你就是如今名气最大那家姓皇的继子黄吾堂——”

      谢景轩这才重新审视他,“我家老爷经常捧到我们面前夸赞那位黄小——天才?”

      “哈哈,嗯,是我。”黄吾堂一点儿不生气,反而因为这句话笑得爽朗。

      李原那家伙要和这种人斗不得轻易给捏死了?

      真是会挑,挑这么个大麻烦来自己扛着。

      而且,很明显,黄吾堂这种类型就是谢景轩眼里最难对付的那种狠角色。

      不是有多厉害,是毒。

      和他弟弟一样,能轻易得来外界一切支持,化所有外力为利益,善玩人心。

      而且,这个黄吾堂,显然比他弟弟的段位还要高得多。

      但谢景轩只是感到厌恶,这世上哪来这么多会藏针眼的棉花糖。

      烦死了。

      谢景轩最讨厌对付这种人了,打也是痛,不打也是痛,总之是种黏牙的痛,他弟弟就够恶心的了。

      现在连医院门口的风里仿佛都带着黏腻感。

      黄吾堂的笑声还在飘,谢景轩心里却像被这藏针眼的棉花糖缠得发紧。

      但,再黏牙也要由他来亲手扯断。

      李原他,应付不来的。

      李原……

      谢景轩心里在念他,可是,黄吾堂不知是不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他抿着嘴笑,

      “不知,谢总带着果篮来是要看望谁啊?我和您一起?”

      “那就太方便了。”谢景轩毫不客气,把果篮拎了拎,不经意地示意他很重。

      黄吾堂很体贴地接了过去。

      可那只手来接果篮时,谢景轩似乎嗅到了一丝血的危险气浪,这股气浪残留在刚才被接过果篮的皮肤上。

      它灼烧着,烫得像火。

      两人各怀鬼胎地往医院里走,谢景轩继续说,“我其实是来找人算账的。”

      谢景轩轻轻笑了一下,把聊天氛围打开,之后他故意瞟了一眼黄吾堂温和如常的脸,

      “黄院长应该听说过,有一个人叫李原,他曾是我公司的员工。”

      “前几天他在我家公司底下突发恶性打人,这也就算了,他还曾伪造体检报告来欺诈我们公司。”

      “所以,为了撇清我们公司的责任,维护我们公司的体面,我才来会会他。”

      “最近的舆论压力实在是令人担忧啊。”谢景轩一股很烦恼的样子。

      他很少会喜怒形于色,每一个表情都有作用——

      “哦?”黄吾堂也往上拎了拎果篮,显然是被隔得疼,手臂上青筋都暴起了。

      毕竟果篮在路上让谢景轩太急给抓坏了,现在就一条带子将就捆着。

      他本来是说坏了就不给李原了,等下打算见到黄吾堂本人的时候把这堆垃圾转送给他。

      结果现在他要拿,他就一直拿着吧,等一下再重新送给李原。

      但是黄吾堂确实看出了谢景轩表情里的苦恼,他只是怀疑谢景轩产生苦恼的真假。

      “谢总怎么知道他的体检报告被伪造了?”黄吾堂没慌,甚至配合着带着点疑惑。

      哪怕伪造报告的人就是他。

      而眼前这个人,黄吾堂依旧没有拎清楚底细,换句话来说,他压根不知道谢景轩为什么要来。

      这两个月里他把李原的身份信息几乎翻来覆去都查透了。

      这个人应该只是李原的上头老板。

      假设他说的是真的,而又查出来那个伪造报告的就是他。

      不过,就算如此——

      任何预料之外的威胁,任何可能打破游戏正常进行的变数,哪怕存在一丁点让李原翻牌的可能,他黄吾堂都绝不会留下。

      谢景轩他再厉害,还不是出了名地被排挤,他能斗得过他自己的家族吗?

      “昨夜的时候,被人匿名举报知道的。”谢景轩确实也在忌惮这个人。

      他轻易地把为什么知道报告是假的问题圆了过去,没给自己留破绽。

      而眼前这个人最聪明的地方,从来不是花时间快速巴结这世界上的王者。

      而是选择了在强者那里留下最好的口碑。

      就像是这几年里,他家老爷最放在心尖儿上喜欢的,除了他弟弟谢景行,就是偶尔提到过的黄吾堂。

      老爷子很喜欢会说小甜话的人,尤其是能力突出,还会说小甜话的人。

      谢景轩先还觉得莫名其妙,老爷子嘴里为什么总是出现一个外族人的名字。

      但由于谢景轩在家族里从来都是挨逼兜那种边缘人物,所以也没太关注。

      现在线索一串,黄吾堂的名字被重新一勾,他想起来了。

      所以,现在他和黄吾堂到底谁胜谁败,还很难有定论。

      “对了,谢总,李原手上那份伪造报告其实是我签的。”黄吾堂这时候已经和谢景轩走到李原早先的病房前了。

      病房里没有李原。

      可黄吾堂和他说,这里就是李原的病房,那个人,已经畏罪潜逃了。

      “畏罪潜逃?”谢景轩把话咬得很重。

      不是疑问,是压着火的愤怒。

      他能耐心陪黄吾堂聊这么久,任由他试探,目的就只有让他带路来见一面李原。

      结果告诉他,人跑了?

      先承认报告是他做的,再宣告人跑了,不就等于明着告诉谢景轩。

      你抓不到证据,也见不到人?

      “哦,那你说,他为什么要跑?”谢景轩懒得演了,但还是没有透露他和李原的关系。

      他这样子,按照他给黄吾堂说自己来的目的也挂钩,不违和。

      “我来找前员工算账,你故意耍我是吧?”

      “哈哈哈,别生气,其实我就是怕你生气,所以——才陪你来这里看看啊。”黄吾堂双手往后,撑在床上笑着看谢景轩。

      一幅尽在把握的松弛感。

      他在试探,谢景轩到底有多关注李原。

      而谢景轩的态度,目前还有些模糊,不好辨认,他只是在为了李原不见了而生气。

      还得继续加码。

      “话说李原啊。对,也就是这个害死王叔叔的凶手,他在昨夜趁着没人,给王叔叔注射了兴奋剂。”

      “导致王叔叔死亡。”黄吾堂有些沉痛地陈述这件事实,好似一点儿也不想提起。

      “然后呢,这和你耍我有什么关系?”谢景轩只在乎李原会被他弄去哪里了。

      呵,还挺稳……

      “有啊,他品行不端,自然连那份伪造报告也是通过动了手脚弄来的。”

      “他不仅得罪了我,还得罪了你,还杀了人,当然要跑咯。”

      “我带你来看,只是怕这些事被人传出去啊。伤了体面。”

      “我会偷偷——报警的。”

      黄吾堂说这话时仿佛大义凌然,身体往前倾了一点,拉近和谢景轩的距离。

      这种半倚半靠的姿势,看似漫不经心,却像给自己的逻辑划了个圈。

      而谢景轩,敢不敢掀翻这个圈来质疑他呢?

      要么一起指控,要么,承认他关心李原,相信李原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报警吧,我正好,也要收拾他。”谢景轩咬咬牙说。

      李原啊李原,惹了这么个会在背地里咬人的狗东西,你让我该怎么护你?

      还偏偏什么都不和我说。

      如今到了这一步,你要我怎么帮你?

      可谢景轩还是直接转身走掉了。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已经一步一步地走进黄吾堂设下的圈套里了。

      他今天来了,和黄吾堂说过话了,就是知情者,就是共谋。

      这只说明,他谢景轩不可能,甚至是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保护李原了。

      一旦表露关心,随着李原的罪证的曝光,黄吾堂再往家族那边一捅。

      他谢景轩也会没了退路。

      他甚至不能回头去打那张笑脸一巴掌,一步都不能——

      回头就等于承认在意,承认在意就等于把软肋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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