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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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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旗下有一块位于市郊,濒临自然保护区的巨幅土地,因为产权复杂,开发受限,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一直没什么动作,几乎就这么摆着。现在被沈玉拿了过来,沈玉牵头,力推一个叫“不问天”的超高端,低密度的生态度假村项目。
沈玉为了这个项目立排众议,甚至冒险搬出沈擎——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的默许当令箭,可见其决心。沈擎一直对他在沈家的位置不置一词,真假少爷事情一出,明面上他还是沈家风风光光的少爷,外人见他在沈氏集团竟地位不变,以为受宠非常,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手上的实权少得可怜,就像在棋盘边缘的棋子,执棋人沉默,不是考量,几乎无视而已。
这项目是他立威铺路,争取董事会席位的王牌。成了,他坐上牌桌,他的血脉来历至少明面上无人再提,败了,郑风就算一辈子不回来,沈家也再没有他一席之地。
所以——
“哥,你也是沈家人,为什么要和我,和沈家作对呢?”沈玉慢慢拂沫,动作和语气都很轻柔,只发出一点点声响。
郑风和他正对坐在沈宅一处凉亭内,沈家老宅内部别有洞天,不知多少代的能工巧匠通力合作,硬是在繁华都市里造出依山傍水的气势。凉亭周围环境幽幽,纵使心里再惊涛骇浪,说出口的时候也自然不动声色。
郑风笑了,“沈少说话帽子扣得太多,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沈玉轻轻把茶杯放回桌子,然后拿起桌上一张薄薄的纸,看着念道:“匿名举报不问天有未申报隐性经营项目。是你做的吧?”这张纸被推到郑风面前。
郑风还是笑,他五官线条清晰磊落,一笑就全是阳光爽朗的味道,展开那张纸瞟了一眼,说:“这东西最后到了沈少这里,可见在沈少跟前它和废纸没什么区别,今天用沈夫人病了这种借口叫我回来,还这么客气地派人去请我,兴师动众的,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沈玉前两天因为这件事被叫到书房,这张纸被扔到他脸上,沈擎背对着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沈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犯错了,还是这种低级错误,差点连累沈家,这是说他“急功近利,不堪大用”呢!沈玉后槽牙咬紧,眼睛瞬间血红,他恭恭敬敬低头说:“是我思虑不周,父亲,我保证我会处理好。”
沈玉看着他,“没有证据,当然是废纸,既然是废纸,还要往上递。影响沈家声誉,阻碍集团重点项目不说,还影响到了你和沈家的合作,影响你自己的事业,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问天到底有没有问题,根本不需要打哑谜。明面上是和自然保护区联动,打造独一无二自然体验的度假村,但这个项目正经经营盈利肯定比不过沈家其他产业。
沈玉要进董事会,拉拢其他成员,就需要更多有分量的支持和筹码,而这种支持和筹码,当然有捷径得到。
圈内流传的一言意会:此间即仙境,何必问青天。
不问天。
而郑风这样做,就是在整他。沈玉今天就是要确定,这封信是不是宣战。
郑风说:“为什么啊……为了警告你啊。我对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完全没有兴趣,但是我的东西,我的人,你也离远一点,明白吗?”
啊,是为了小朋友。
不想回沈家却跟他作对,现在想想确实连沈家也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搞出这么大动作,然后还真的跟着胁迫他的人来了这里,都是为了……小朋友,为了几句提及昭南的暧昧话来亲自警告他?
郑风啊,他疯了吗,精神失常了?
沈玉微微往后靠,双手抬起,终于微笑起来,说:“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郑风站起来,理了理袖口,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他的外套,郑风回头,睨着沈玉,“还有,别叫我哥行么,你铁了心要拍沈擎马屁,也别碰到我。”
……
333看着躺在地毯上什么也不干的昭南,不知道第几次说:郑风去沈家了,他去见沈玉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它从郑风上沈家的车开始就已经在焦虑,现在郑风已经在厨房做饭了,这个人终于回应它:我刚问了,他不说啊。
333抓狂:他肯定不说啊!他可是见沈玉了,另一个主角,他原本的对象!333越说越焦虑:万一他们在那谈情说爱,卿卿我我,一见如故,相亲相爱了,怎么办?万一任务就这么失败了,你就死啦,死之前还白花这么多力气!你也这么算了?
昭南睁开眼,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说:我想想办法。
333喜极而泣,然后笑容僵在脸上,眼看着他开始拿起手找到沈玉的电话拨过去。
333:你的办法就是去问沈玉?这简直是世界上第二糟的办法!
而第一糟的办法昭南刚才已经用过了,郑风没说。昭南于是像一开始请教怎么拆散主角一样请教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333:……
333:要不去卧室打?昭南于是去卧室了。
沈玉很快接了,声音听起来相当惊奇:“小鲨鱼?”却又做好了对面是另一个人的准备似的。
“我都说了我叫昭南。”
对面轻轻笑了笑,说:“好的,昭南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吗?”
昭南不太高兴地说:“你上次说要赔我游戏,还没有赔,你已经忘了吗?”
沈玉懊恼地说抱歉,“我最近太忙了……所以是想好要什么了吗,什么都可以哦,不用在意价格。不算上次的赔礼,这是另外的礼物,是我不好。”
昭南说:“我想要你告诉我今天跟郑风做了什么。”
对面一下子没声音了,昭南也没说话,等着他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沈玉说:“为什么问这个呢,不是有趣的事情,我们只是聊工作而已。”
“是礼物的话,不可以说谎。”昭南想了想,“但不想说也可以,我换一个,你不可以喜欢郑风,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对面似乎呛了一口水,突然咳嗽不止,“说什么……为什……么这么……说……”像被塞了一口隔夜馊饭,相当罕见地大失礼仪和风度。
“因为他现在是我的。”
“……”沈玉声音停了停,又压着唇轻轻咳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再开口说:“真是很多人选郑风啊,这么多人都选择他,小鲨鱼也选他……”
他的语气仍然和缓平静,“他有什么好的呢?假清高,自大狂,‘对我想要的东西完全没兴趣’?我想要的东西,他生下来就有,他当然可以这么说。
“他知道什么?那本来就是我的,一直是我的,只要我够好就会是我的……我很努力,什么都愿意做,我达到了所有要求,后来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了一会儿才说:“我很痛苦,小鲨鱼,没有人选择我,都是我抢来的。但就算这样,我也不可能让给他。”
昭南一直没说话,因为对面一直说个不停,好像要把所有压抑的东西一次性掏出来给他看。而昭南只是想:如果我不来,你不也会选他。真是吊诡。
沈玉问:“小鲨鱼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卑鄙?你要是也觉得不喜欢,我就只拿回属于我的那些算了。”
这话一出,沈玉马上察觉到了自己前后矛盾,因为昭南一直不作声,他刚才总想着听他的声音,没有好好斟酌就说出口,也太假太虚伪了,昭南肯定也发现不对了。
昭南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想要的东西不是只能抢的么?”
“……”沈玉笑得停不下来,莫名说:“是的小鲨鱼,是这样的。对了,你不是问我和郑风的事情么,我没有骗你,但是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要跟我吃饭,我跟你说?”
昭南没作声,沈玉又说:“难道我们小朋友原来是乖宝宝,被家里人像小姑娘一样管着,不许出门?”昭南皱眉了,问:“去哪里?”
沈玉低声说:“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也有很多好吃的,只是如果被大人知道了要被打屁股,所以要保密哦。郑风是不是管你管得厉害,他生气的时候,会让你难受吗?”
“南南,吃饭了,在做什么?”郑风推开门,对面明显也听见了,轻笑几声,昭南正好不想回答,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掉电话。
“在打电话?”
“嗯。”
……
晚上。
昭南洗了澡出来,就看见郑风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郑风看见他,笑着说:“洗完啦?来。”昭南被他拉着坐到他腿上,还没来得及说话,温热的唇瓣就压上他的。
温柔的研磨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变了质,昭南齿关被蛮横地撬开,嘴巴里外每一寸都被吮吸,啃咬,像要将他拆吃入腹。氧气被疯狂榨取,昭南微微皱眉,被迫仰着头承受,但是他没有挣扎,只是下意识扶上郑风的手臂,甚至也是轻轻的。
但是另一个人并没有因此怜惜他,昭南没一会儿就被压到床上,一面是柔软的床单,一面是郑风滚烫得吓人的胸膛,紧贴挤压着。很长一段时间卧室里只有粗重紊乱的喘息和一点黏腻水声。昭南的衣服一件件被扔到床下,喘息声就夹杂上一些闷哼。
昭南被放开的时候抽气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呼吸,脸都被憋红了,正被郑风慢慢抚摸着。
郑风按着他,两下脱了自己的上衣,又压下身来,捏着昭南的手腕举高,唇瓣将将再次贴上的时候,昭南抬眼看他,说:“你不高兴吗?”
郑风停下来,“嗯?没有啊。”他的神情确实一如平常,只声音有点哑,语气也有一点点惊讶。
昭南觉得郑风不高兴的时候其实很明显,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别人看不出来。昭南没说话了,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郑风嘴角落下去一些,过了好一会儿说:“我是想问你。”
“什么。”
“你刚才跟谁打电话了,为什么把通话记录删了?”
郑风捧着他的脸说:“不想让我知道么,还把所有记录都删了,是不是要说手误?笨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你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竟然这样护着他……”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眼神已经很让人陌生。
“南南怕我找他麻烦啊?哈哈……怎么会呢,我就是想找他聊聊,找他聊聊为什么要教你躲在房间里打电话,为什么要教你骗我,为什么……勾引我的南南?”
333先是震惊:我去,你竟然能有这份心机!再是震惊:我去!郑风查你手机!
昭南没什么反应,只是说:“没有护着他。”
郑风捧着他脸的手晃了晃,声音高了一点:“那你说是谁,告诉我,嗯?你给谁打电话了,需要背着我在卧室里打?”
他阴沉沉的脑海里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被昭南打断了:“你好凶。”昭南的声音让他顿了顿,怔怔低头。
郑风看见昭南皱着眉,鼻子也皱着,抿着唇,不是平时故意撒娇的样子,而是某种让他心脏揪紧又发疼的情绪。昭南说:“你如果讨厌我了,我就回去。”说着,这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红得叫人心碎。
郑风立刻把他抱进怀里,几乎要揉碎了塞进自己身体里的力度,他说:“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南南是笨蛋吗……为什么被我气到了要哭,被混蛋欺负了应该打他才对……”他握着昭南的手用力扇了自己两巴掌,“我就是个混蛋啊,南南应该打我骂我,叫我滚出去啊,说什么回去,这么晚了你要自己去哪里啊?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纵容我……
“南南对我好,我就一直欺负南南,我把南南弄哭了。”他比昭南先哽咽,“对不起……南南不要哭,我再也不问了,我要是再问,你怎么打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