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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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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晚照几乎要将那半亩新垦的荒地抛之脑后时,萧夜某日清晨,平静地告诉她:“师尊,灵米发芽了。”
林晚照正叼着根草茎,对着初升的太阳进行她所谓的“光合作用”式修炼(其实就是发呆),闻言差点被口水呛到。
“发芽了?真的假的?”她将信将疑地跟着萧夜跑到后山。
只见那片曾被她不看好的土地上,竟然真的冒出了一层细密柔弱的嫩绿!那些用食用灵米育出的秧苗,虽然看起来比正常的灵谷苗纤细许多,稀稀拉拉,但确确实实是活了!在清晨的薄雾和熹微的晨光中,顽强地伸展着两片小小的叶子。
“这……这居然真能成?”林晚照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仿佛一碰就折的嫩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她这徒弟,难不成还有点种植天赋?
萧夜站在一旁,看着那稀疏的绿意,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发芽,能否长大、结穗,尚未可知。且此法育出的秧苗,先天不足,恐难有收成。”
林晚照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一半,但看着这点难得的绿色,还是有点高兴:“能发芽就不错了!总比光秃秃的看着强!好歹是咱们落霞峰自己种出来的!”
她大手一挥,难得地起了点责任心:“从今天起,这片地就是咱们的重点保护对象!浇水、除草、捉虫……呃,这些活儿就交给你了,萧夜!”她果断把担子甩了出去。
萧夜似乎早已习惯,点了点头:“弟子会照看。”
接下来的日子,萧夜果然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这片小小的试验田上。他每日定时浇水,仔细拔除杂草,甚至不知从哪弄来一些驱虫的草药,捣碎了混在水里浇灌。他的动作始终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耐心和专注。
阿土也成了萧夜的小尾巴,默默跟在他身后,帮忙递递工具,或者学着辨认杂草。他虽然依旧不怎么说话,但对萧夜的恐惧似乎减轻了不少,偶尔还会对着那些渐渐长高的秧苗,露出好奇和欢喜的神情。
林晚照乐得清闲,继续她的“躺平”大业,偶尔心血来潮,也会去地里转一圈,对着稀稀拉拉的秧苗指手画脚一番,发表一些“要多晒太阳”、“要通风”之类的“高见”,然后被萧夜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讪讪闭嘴。
这日,她正盘算着柳依依那边的“版税”也该到下一期了,琢磨着怎么去催催款,一位不速之客登门了。
来人是外门执事堂的一位管事弟子,姓钱,平日里负责一些杂务分配和消息传达。钱管事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师叔,”钱管事拱了拱手,“奉长老之命,前来核查各峰弟子名额及用度情况。”
林晚照心里咯噔一下,来了!肯定是冲着阿土来的!她收留阿土虽然没大张旗鼓,但也没刻意隐瞒,宗门迟早会知道。
她面上不动声色:“有劳钱师侄。落霞峰如今连我在内,共计三人。这是新收的记名弟子,阿土。”她将躲在身后的阿土往前拉了拉。
钱管事目光在阿土瘦小的身板上扫过,又看了看他洗得发白却依旧不合身的道袍,嘴角扯了扯:“记名弟子?师叔倒是心善。不过,宗门规矩,记名弟子亦需登记造册,核查灵根资质,方可发放基本用度。不知这位阿土师侄,灵根如何?”
果然问到点子上了!林晚照硬着头皮,拿出那块下品测灵石:“咳,测过了,资质……颇为寻常。”她没好意思说“废柴”。
钱管事接过测灵石,注入一丝灵力,石头毫无反应,连之前那点微弱的光晕都没出现。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轻蔑,语气却依旧客气:“看来确实……寻常。既然如此,按规矩,记名弟子需有师长担保,且头三年,宗门不发放修炼资源,衣食住行,皆由师长自行承担。师叔可要考虑清楚?”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收这么个废柴,纯属浪费粮食,宗门不会管,你自己看着办。
林晚照心里骂娘,面上却只能点头:“清楚,清楚。我省得。”
钱管事又装模作样地询问了几句萧夜的近况(主要是修为进度,得知依旧炼气初期后,便没了兴趣),然后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师叔前些日子,在后山开垦了一片地?不知种了何物?如今宗门资源紧张,各峰若有额外产出,也是好事。”
林晚照立刻警惕起来。这消息传得倒快!她打着哈哈:“随便种着玩的,几株野草罢了,难登大雅之堂,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钱管事笑了笑,没再追问,又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送走钱管事,林晚照脸色沉了下来。这核查看似例行公事,但钱管事那看似随意的几句问话,尤其是对后山那片地的关注,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是柳如风那边的人?还是单纯宗门对资源流向的监控?
她感觉落霞峰就像个透明的鱼缸,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她忧心忡忡地去找萧夜,将钱管事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道:“看来咱们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阿土这边是个拖累,后山那片地怕是也被人盯上了。”
萧夜正在给秧苗间苗,闻言头也没抬,声音平静:“师尊不必过于忧虑。宗门规矩如此,他们按章办事,我们依规而行便可。至于那片地……”他停下动作,看向地里那些虽然稀疏却顽强生长的绿色,“能否有收成,尚未可知。即便有,也是落霞峰自家之事,与他人何干?”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
林晚照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的焦虑有点多余。这小子,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场。
“你说得对!”她深吸一口气,强行给自己打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深夜,林晚照被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惊醒。那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虫鸣,更像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紧,悄悄起身,摸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月色朦胧,院中一片寂静。但她的目光,很快锁定在后山方向!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片灵谷地!
贼?!
林晚照心头火起,抄起门边的烧火棍就想冲出去。敢偷她(未来的)口粮!
可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却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住了。
是萧夜。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就站在她身后,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林晚照不解地看着他。
萧夜指了指那个黑影,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做了一个“看着”的手势。
林晚照压下冲动,屏住呼吸,和萧夜一起,躲在窗后暗中观察。
只见那黑影在灵谷地里快速移动,似乎不是在偷秧苗,而是……在检查?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秧苗的长势,甚至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嗅了嗅。
过了一会儿,那黑影似乎确认了什么,迅速起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自始至终,萧夜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早有预料。
等那黑影彻底消失,林晚照才压低声音,惊疑不定地问:“萧夜,刚才那是……?”
萧夜松开她的手,语气平淡无波:“或许是关心咱们灵谷长势的‘热心人’吧。”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绿意的土地,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师尊,看来咱们这落霞峰,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别的‘眼睛’。”
“这发芽的,恐怕不止是灵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