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妖长乐》空见浮凉

28、寺庙

　　说的倒是有道理。
　　“行。”
　　神长乐思考了一下同意了车夫的提议。
　　黑夜里，林中的寺庙在月光的照应下凸显出破旧的轮廓。
　　墙缝上长草在夜风中摇摆，让人分不清新旧。
　　似有绿光，从松垮堆积的墙缝中一闪而过。
　　淅淅索索，像风吹动树枝，又像是老鼠在林中行走。
　　“娘子，到了。”
　　车夫驾驶着马车来到这独居一隅的林中寺庙。
　　下了马车，看向面前的寺庙，破旧的木门紧紧关闭，门上的门匾堪堪挂着，门匾上的字迹早就已经模糊不堪。
　　“青丝寺。”
　　神长乐一字一句的将门匾上的字迹读出来。
　　好奇怪的感觉。
　　一丝凉意涌上心头:“已经很晚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了，走吧。”
　　走错路再返回就行，或许是太过破旧的原因，这里的感觉让她无法心安。
　　“是，娘子。”
　　没有人反驳神长乐，她是主子。
　　“嘶嘶——”
　　马痛苦哀叫声响起，众人回头，只见七八只老鼠围在马身上对着它们撕咬。
　　“滚开！”
　　呵斥声，伴随着剑出鞘的声音，七八只老鼠掉落地面。
　　恐吓对于这些老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驱赶它们最好的办法便是杀死。
　　老鼠们死了，但马匹的嚎叫仍然没有结束。
　　身上的疼痛使得它们不停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娘子，马都受伤了。”
　　车夫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检查了一下马匹。
　　马腿上几个细小的伤口在缓慢的流着血。
　　“娘子，马腿伤了，我们必须在这里休息了。”
　　“芫华，去敲门。”
　　得到神长乐的允许，芫华上前扣了扣破旧的木门。
　　她没敢太用力，这门破旧的就像风一吹就倒一般。
　　之所以确定里面有人，是那薄弱的忽明忽暗的灯光以及周围空气中微弱禅香。
　　‘扣扣’
　　门被扣响不久，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来了——”
　　“吱嘎——”
　　木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僧袍的尼姑从里面冒出头。
　　“你们是？”
　　女人满脸警惕的看着面前这群深夜拜访的客人。
　　“师太，你好。”芫华向着面前的尼姑行了个佛礼。
　　“我们从广尚前往燕平游玩，只是不巧，马儿被野鼠咬伤，今夜是赶不了路了，想要在此休息一夜，不知师太可否行个方便？”
　　听了芫华的解释，门内尼姑脸上的警惕逐渐消失，转而换上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各位施主，快请进。”
　　尼姑将木门完全拉开，露出里面宽敞整洁的院子。
　　“我们青丝寺地处偏远，香火不旺，除了我还留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寺内有些破旧，还请各位施主不要嫌弃罢了。”
　　进了门，几人仔细的打量着寺内的环境。
　　干净，整洁，物品摆放的都井井有条，可以明显看出主人对待这里的用心程度。
　　“敢问师太这里供奉的是哪位佛祖？”
　　神长乐冷不丁的开口。
　　闻言，带路的尼姑脚步顿了一下:“是观音菩萨。”
　　“原来如此，那明日我们也烧完香再走吧，添一些香火就当是感谢师太今夜的收留。”
　　听到神长乐的话，尼姑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贫尼就谢过娘子了。”
　　“这三间屋子原本是为前来礼佛的施主准备的，虽说平日里没有人来，但经常打扫，到也算干净。”
　　尼姑带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屋前停下，就像是为了证明她没有撒谎，还特意给她们看了一眼其他的房屋。
　　尼姑慢吞吞的从腰间取下钥匙，将门上的锁拿下。
　　一张床，一张桌，两把凳子，整间屋子一眼便可以望到底。
　　“那施主你们先休息，你们的马车我会放到马厩，明日我会准备好吃食再来叫你们。”
　　说完，尼姑便转身，迈着慢悠悠的步伐离开了。
　　一共三间屋子，神长乐和芫华住在一起，卜时白和舟非住在一起，另外一间便留给了两位车夫。
　　“真是匹好马。”
　　尼姑伸手触碰到马身，鬃毛遮盖下，健硕的肌肉，跳动的血管传到她的手心之中。
　　“走吧，累了好几天了，你们也休息休息。”
　　随着尼姑牵着马离开，空旷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只老鼠探出脑袋，下一秒消失不见。
　　“娘子，你睡里面吧。”“好。”
　　将床铺重新整理，芫华让神长乐去了里面。
　　这样就算有什么危险，她也会比娘子更早发现。
　　倒是卜时白完全没有想要和舟非睡同一张床的意思。
　　“时白，你不睡床？”“不习惯。”
　　倒不是他不想，只是以前一起睡过一次之后彻底被舟非的神奇睡姿打败了。
　　而马夫那边早已经睡得混天黑地了。
　　伴随着夜深，几乎所有的生物都陷入了睡眠。
　　“梭梭——”
　　动物爬行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目标明确的向着床上的两人爬去。
　　“吱——”
　　伴随着老鼠的一声痛苦尖叫，刚接触到床边的老鼠便僵直着身子从床上倒下。
　　床边的人并没有被这叫声吵醒，仅仅是砸吧了下嘴，翻身继续睡了下去。
　　“废物。”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次真正的彻底恢复了安静。
　　“芫华，你怎么了？”
　　次日清晨，神长乐一醒来便看见芫华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地面，更准确的说是看着她的鞋子。
　　一只死去的老鼠正板板正正的躺在她的鞋子上，它的身上还沾着一些红黑色的东西。
　　“娘....子...”
　　芫华僵硬的抬起头看向神长乐，嘴角流露出一抹痛苦的微笑。
　　“死老鼠。”
　　顺着芫华手指指的方向，神长乐确实看到了一只死去的老鼠。
　　“娘子，这里我们绝对不能待了，这些老鼠太吓人了，若不是卜郎君给了一些驱赶老鼠的药，昨晚我们估计也像那马一样，被老鼠咬了。”
　　芫华一骨碌的爬起身，将鞋子上的老鼠弄掉，一边收拾一边催促着神长乐起床。
　　“娘子，老鼠这么多，说不定很快就会有鼠疫产生，我们可不能在这停下，万一再出了事。”
　　说着，芫华飞快的将带出来的不多行李打包好，拉着神长乐便向着屋子外面走去。
　　好巧不巧，正好碰上了前来呼叫神长乐的尼姑。
　　“施主你们这是要离开了？”
　　看着芫华背上的小背包，尼姑脸上漏出了然的神情。
　　“对，你们这里老鼠实在是太多了，昨夜还差点咬了我们，我们可不能再待了。”
　　芫华边说边连连摇头，伤了她没事，可不能伤了她家娘子。
　　“同施主一起来的另外几位还没醒，不如施主先同我去吃饭，然后慢慢等？”
　　她一早便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她们可不能浪费粮食啊。
　　尼姑看向神长乐，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也好，正好去给菩萨烧支香。”
　　昨夜她答应过了。
　　“神娘子，一起？”
　　神长乐刚转过身，另一处房门便被打开，卜时白和舟非被三人的谈话声吵醒。
　　“走吧，四位施主。”
　　尼姑作为这里的主人，自然很希望多些人为这荒凉的寺庙增添上一些烟火气。
　　随着第一块香灰掉落，神长乐站起身。
　　她向来不信这些东西，但拜一拜倒也无妨。
　　比她站起来还早的是卜时白，似乎只点了香，连拜都没有拜。
　　反倒是芫华，端正的跪在那里，嘴上不停动着。
　　“斋饭已经准备好了，四位施主，请跟我来。”
　　等芫华睁开眼，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尼姑这才开口。
　　“荒郊野岭买不到什么食物，只有这些，还请施主不要介意。”
　　桌子上摆放着四碗粥，一张饼，还有一碟不算新鲜的青菜。
　　看向桌上寒酸的食物，尼姑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一下。
　　荒郊野岭食物难得，又被吃了不少，眼下只有这些。
　　“怎么会，是我们打扰师太了，还麻烦师太为我们准备食物。”
　　神长乐率先坐下，拿起碗中的勺子舀了口粥放到嘴中:“好喝。”
　　见神长乐动了，其余几人纷纷坐下一口一口喝起碗中的粥。
　　“对了师太，这饼可以存放很久，我想留着路上吃，你看可以吗？”
　　神长乐拿起桌上硬邦邦的饼，满是期待的问向站在一旁默默盯着她的尼姑。
　　“啊？”尼姑愣了一下，刚才她走神了，没有注意到神长乐在说什么。
　　“师太，这张饼我可以带在路上吃吗？”
　　神长乐倒是没在意，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
　　“当然可以，施主，您拿着就行。”
　　像是为了向刚才的走神道歉，尼姑不知又从哪个地方找出来半张饼放到桌子上。
　　“这饼还有半张，施主也一并带着吧。”
　　将干硬的饼用布包好，盘子上的菜被吃掉了一点。
　　是主人的邀请，神长乐也象征性的吃了一点。
　　“芫华，去看一下那两个车夫，怎么还没有起来？”
　　距离她们起来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那两个车夫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是，娘子。”
　　卜时白抬头看向离开的芫华，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站在一边的尼姑。
　　“舟非，陪着芫华娘子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