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朔月布局·众志缚蛟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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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朔月布局·众志缚蛟龙
朔月前夜，临川城笼罩在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中。乌云低垂，连往日最喧嚣的夜市也早早收了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风卷着落叶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沙沙作响。
县衙书房内，烛火摇曳。陈谨言、赵员外与典史周明远围坐案前。周典史年约四旬，面容刚毅，左眉梢一道浅疤延伸至颧骨。此刻他正盯着案上两件证物——苍白的骨匕与玄黑的令牌。
“周大人，”陈谨言沉声道，“明夜朔月，阴气最盛，正是幽冥社血祭炼药之时。”
周典史指尖悬于骨匕上方，阴寒之气缠绕而上。他眉头紧锁：“近三年有七名阴年阴月出生者失踪，发现时皆精血尽失，胸口有黑色印记。所有线索都在古今缘附近断绝。”他一掌拍案，“果然是这伙妖人！”
他看向陈谨言：“公子明察，下官定当全力配合！”
陈谨言展开城隍庙布局图，朱砂笔圈出三处：“这三处阴气异常，应是阵法节点。”笔尖最终停在西北角古井，“此处阴气最重，当为阵眼。”
“庙已闭门三日。”周典史补充道。
三人迅速商议。赵员外出三十名精锐护卫，分三队伏于庙外围；周典史率二十衙役换便装封锁巷道；陈谨言亲领七人自庙后破损围墙潜入，直捣阵眼。
“切记，”陈谨言肃然道，“若遇眼神空洞、行动僵硬却力大无穷者，是服了阴元丹的傀儡——不知疼痛，以困为主。黑袍覆面者定是核心教众，万分小心！”
周典史郑重点头：“明白。”
待二人离去布置，书房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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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谨言回到厢房时已近子时。
林疏月的魂体今夜格外凝实，正坐于灯下，指尖虚点着那张“朔月之夜，圣使将至”的字条。
“这字迹……”她轻声道，“我总觉得见过。‘月’字最后一勾习惯上挑……”
陈谨言在她对面坐下，习惯性斟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她，随即微怔。
林疏月看着那杯茶，唇角微扬。
“明日几分把握？”她抬眼，眸中银芒流转。
陈谨言未答。
“若在全盛时，这等‘圣使’三招内可取性命。”她声音低了些，“如今只恢复三成魂力，但看破阵法破绽，应当足够。”
她指尖虚划，银光勾勒出城隍庙轮廓，点于古井：“此处三阴交汇。他们会布‘七星炼阴阵’——需七名阴年阴月者为祭，借朔月阴气催动。一旦运转，不仅能炼药，更可能撕裂阴阳，召唤鬼物。”她神色郑重，“破阵关键，在于月华最盛时。必须以纯阳至正之物镇入阵眼，逆转阴阳。”
“纯阳之物？”
“你陈家的黄酒。”林疏月眼中灵光一闪，“此酒阳气内蕴，温润不显，正合出其不意。”
陈谨言取出酒囊，解塞，醇香逸出，房中阴冷顿消。
这酒是他结合现代技术与古法秘酿，陈化三年方成，阳气内敛如鞘中剑。
“明日贴身带着。”林疏月肃然道，“待我寻到阵眼，会以魂力示警。你须在月正当空时倾酒入阵——早一刻不足，晚一刻不成，分毫不差。”
窗外更鼓二响。
林疏月魂体微颤，面色透明几分。
“无妨。”她摆手，“魂力消耗略大，需静修……这魂体终究不如肉身。”
身形又晃。
沉默弥漫。生死之隔，具体无奈。
“你静修吧。”陈谨言起身，“我在外间。”
转身时，听她轻唤：“谨言。”
回头，对上她复杂的眼神。
“若明日真有变故，”她一字一句道，“你须以自身安危为重。阵法可再破，线索可再寻，但人……”
他懂了。
站在门边，月光拉出孤影。片刻，轻声道：“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待此间事了，我定为你寻重塑肉身之法。”
林疏月眼中水光轻闪，点头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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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临川城暗流涌动。
三十名护卫如滴水入海，悄无声息融入城隍庙四周阴影。二十名衙役散落各路口，所有目光锁死那两扇紧闭的朱门。
城西古今缘二楼，黑袍身影已在窗前立了一个时辰。
面罩遮掩，唯见一双幽绿眼瞳。手中把玩黑色玉印，印纽雕成狰狞鬼首，印底刻着古阴文——“圣使吴”。
窗外，乌云吞尽最后天光。
整座城如被扼住咽喉，连犬吠声都彻底消失。
夜风卷起枯叶，无力落于青石。
山雨欲来。
风暴中心，所有人已就位。
刀出鞘，弦满弓。
只等朔月降临，阴气沸腾之时。
那一刻，便是图穷匕见，生死相搏之刻。
城隍庙内，古井深处隐约传来水波搅动之声，仿佛有什么正在醒来。井沿周围，七盏幽绿的灯盏已悄然摆成北斗之形，灯芯未燃，却自发地吞吐着微弱的阴绿光芒。地面用暗红色的粉末画出了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在无月的夜色中，竟隐隐泛着血光。
庙宇正殿，城隍神像的面容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神像手中的笏板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道裂痕。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香炉倾覆，香灰洒了一地。
而在庙外某处屋顶，一个纤细的身影悄然伏在瓦片上，一动不动。那双眼睛透过瓦隙，紧紧盯着院中古井的方向。夜风吹动她鬓边的发丝，她却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更鼓三响。
子时正。
乌云翻滚得更加剧烈，仿佛有巨兽在天际搅动墨池。空气中的湿意越来越重，隐约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陈谨言站在厢房外间，手按在酒囊上。皮质酒囊传来温润的触感，里面的酒液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心跳轻轻荡漾。
他想起林疏月闭目前的眼神——那双总是清冷如月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担忧与牵挂。
“我不会让你失望。”他轻声自语。
指尖传来酒囊微微发烫的触感，那是阳气感应到周遭越来越浓的阴气，自发产生的反应。
庙外巷道，周典史按着腰刀，隐在一户人家的门廊阴影中。他身后，两名衙役屏息静气，手中握着浸过黑狗血的绳索。
赵员外站在更远处的阁楼上，凭窗远眺城隍庙方向。他手中握着一枚铜钱，指尖反复摩挲着钱币边缘。
“老爷，都安排妥当了。”老管家低声道。
赵员外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今夜过后，临川城要么重归太平，要么……将陷入更深的黑暗。
古今缘二楼，黑袍人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身，面对房中跪伏在地的三名同样黑袍覆面的人。
“时辰将至。”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祭品可都备齐了？”
“回圣使，七名祭品已安置在阵眼周围，服了安魂散，不会误事。”其中一人恭敬答道。
黑袍人点点头，手中玉印微微发光：“子时三刻，月隐之时，开阵。”
“谨遵圣令！”
三人齐齐叩首，随后如鬼魅般悄然退去。
黑袍人重新走到窗前，望向城隍庙方向，幽绿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仿佛要托住那沉沉压下的乌云。
“幽冥之门，将为我而开。”
夜风骤急。
第一滴雨，终于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朔月布局·众志缚蛟龙
